从董曼和庄圣民的争吵中,大家拼拼凑凑出事情的全貌。
当年董曼刚刚生产,月子还没做完,就被庄老太太拉起来,大冬天的去打冰冷的井水洗衣服,每天几乎有半天的时间,手都泡在冷水里。
按道理来说,家里都有暖气,就算没有洗衣机,烧水洗衣服也比用井水洗舒服的多,还洗的更干净。
但庄老太太故意刁难折磨董曼。
就因为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而且生孩子为了省钱,庄老太太不让去医院,在村里叫稳婆接生的。
当时生产的时候,情况危急,因为女儿头比较大,差点生不出来难产。
董曼真真切切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拼尽全力才生下女儿。
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跟死神擦肩而过。
生的时候,本来她差点都坚持不住了,是因为听见婆婆在外面说的话,狠狠的刺痛了她。
婆婆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小孩,实在生不下来就牺牲大人,反正怎么样都不肯去医院,就为了省钱。
她才拼着一口气,靠自身强大的毅力撑了过来。
第一胎生个女儿,在旧时代是很丢脸的事。
但那时候已经是新社会,村里人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奚落他们家。
偏生庄老太太不肯放过董曼。
她认为董曼生个女儿,没能完成他们庄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是对不起他们家。
董曼从那之后,在老太太嘴里就变成了一个罪人。
月子期间,不仅要整日泡在井水中,还要包揽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
洗衣做饭,砍柴烧火,地里的活也交给她干。
庄圣民平常都去外面干活。
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有一次,董曼被庄老太太支使去干活,一走就是半天。
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女儿泡在冰冷的水里,水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当时女儿脸色青紫,嘴唇发白浑身冰冷,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
整个人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董曼崩溃的抱着女儿回了娘家,求着娘家哥嫂,带她们娘俩去了医院。
许是上天垂怜,留了她们母女一条命。
女儿抢救之后活了下来,她大病一场也没走了。
董曼那时已经对庄家绝望,恨上了庄老太太。
就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女儿,所以带孩子不上心,把自己支使走了之后,随手把女儿放在凳子上,小孩子醒来就哭,不停的蹬腿,那凳子又有点歪,就摔到了水盆里。
还好水盆里水位不高,没有没过女儿的脸,她没有呛到水,危险才少了几分。
董曼想离婚,可是庄圣民回来了,他跪在病床前苦苦哀求,保证以后不会再独自丢下他们母女。
那时候离婚,并不光彩。
董曼又对庄圣民还有点感情,她一时心软,就松口了,但有一个条件,他们一家三口进城打工,她自己带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婆婆住在一起。
庄圣民同意了,等她们娘俩出院,二话没说收拾了东西进城,租房子找工作。
一住就是七八年。
即便逢年过节,也是他自己回去,董曼娘俩回娘家。
她许多年没跟婆婆见面,但心里的恨始终存在。
也是这几年,婆婆老了,孩子又需要回当地读书,董曼才愿意跟老太太见面。
只不过孩子交给娘家带,她不同意女儿跟老太太见面。
她偶尔也会跟着庄圣民回来,不过都没给老太太什么好脸色。
“庄圣民,你是不是男人?我为你生儿育女拼死拼活的,忍受那么多委屈,你从来没有理解过我,还让我原谅你妈?”
“我告诉你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她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能给她办身后事,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小怡虽然当年抢救回来,可她身体留下病根,以后能不能有当母亲的机会都很难说,她身体一直别人弱,学校里有什么传染病流感,她永远是第一批感染的,而且也是感染的最严重的,一个小小的肺炎都能要她的命,那么多年,我们花了那么多钱给她看病,看过无数个医生,都调理不好,你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小怡本来可以当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可以肆意的去奔跑,可就是因为你妈,害得她失去了做个健康人的资格,让她大病小病缠身,连走路都不能太急,体育课也不能上,你妈毁了她一生你知道吗!”
董曼情绪激动。
她从不要求丈夫对她妈怎么样。
也不要求丈夫跟她一样恨着老太太。
她理解丈夫的孝顺和责任心。
可是她无法接受,丈夫一点都不理解她和孩子。
那她那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
“庄圣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孩子,你只在乎你自己和你妈!你一直都那么大男子主义……”
董曼失望透顶,摇着头。
庄圣民慌了,他想解释。
但真面目已经暴露,他再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
“离婚吧,我以后自己也能带着孩子过,实在不行,我一天打两份工也能养得起孩子。”
董曼擦干眼泪,毅然决然的离开。
水友们看她那么果断,都很欣慰。
早在当年就应该离婚了!
如果庄圣民真的心疼她,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家老妈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可能想不到董曼在家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
只是他没有太当回事,等事情发生之后,才想补救。
那么多年,他一直以孝顺之名,实际上一直在维护自己老妈。
董曼如果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那水友们真的会气出胰腺癌。
所谓月子之仇不共戴天。
老太太做的事,实在是令人气愤,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原谅。
她也算是活该,膝下没有儿媳照顾,没有孙儿承欢。
庄圣民看媳妇走了,脸色懊悔,他焦急的求救。
“玄大师,你救救我们吧,我妈是个活人,犯错应该交给律法处置,不是让那些东西把她害死!人间也有人间的秩序!你们玄师不正是为了守护那些秩序存在的吗?”
“你妈那是报应,是罪有应得,我怎么能随便插手别人的因果呢?”玄墨双眼寒凉,快要淬出碎冰。
很快,房间内气息再次变化。
一股升腾而起的杀气,将整个空间笼罩,庄圣民恐惧得双腿剧烈颤抖。
眼看着庄老太太即将要断气,玄墨也没有出声。
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
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庄老太太突然被放了下来。
连玄墨的眼中,都泛起几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