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晨……”
曲意绵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她一只手扶住脑袋,一只手下意识托住肚子,再清醒过来时,已经进入一片陌生的地方。
入目皆是带着陌生气息的环境,让曲意绵内心晃晃不安。
她很快就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目的是什么。
眼前和幻境的环境差不多,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一道耀眼的白光。
那里像是一个出口。
曲意绵凭着感觉,咬着牙往前摸索过去。
一路上,她磕磕碰碰,费尽千辛万苦,才护住肚子走到白光前。
光芒亮的刺眼,但曲意绵还是努力撑开眼皮子,看清眼前时,白光骤然消失。
她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门,很重很重,像是石门又像是铁门。
她用力的推,却始终无济于事。
“郝晨,你在哪?”
曲意绵内心焦急,她感受到护着自己的那股力量一点点缓慢的消失。
也意识到,那是玄墨给自己的时间。
如果时间到了,她还没能唤醒弟弟。
那郝晨恐怕真的危险了。
曲意绵无计可施,只能一遍遍的试着推门,同时高声呼唤弟弟的名字。
她想着,这里面既然是弟弟的梦境。
那不管自己在哪里,弟弟应该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吧?
果不其然,就在曲意绵感觉喉咙干哑,传来阵阵痛感,像是被火灼烧一样时,眼前的巨门忽然缓缓自动打开。
有一层层的灰尘落下,掉入曲意绵眼中,让她止不住的流泪。
顾不上那么多,她赶紧往里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姐弟之间有什么心灵感应。
反正内心就是有一股直觉,告诉她曲郝晨一定在巨门后面。
“郝晨……”
穿过巨门,曲意绵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这里……不正是他们儿时的家吗?
辉宏的庄园,严肃紧张的气氛。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跪在父母面前。
如此熟悉的场面,脑海中的回忆突然复活。
曲意绵想起来了。
眼前的场景,是小时候发生过的。
曲郝晨比较调皮贪玩。
可是曲家偌大的家业,将来终究是要交给他们姐弟。
父母也寄予厚望,所以他们姐弟从小很早就开始学习,接受知识。
三四岁打酱油都走不稳的年纪,他们已经坐在家庭教室里,听着老师教笔画,教生字和拼音等启蒙知识。
没错,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启蒙知识。
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他们的童年无法跟别的孩子一样。
小小年纪就要承担比别的孩子多百倍千倍的压力。
曲意绵生性比较安静,也比弟弟多几分聪明。
三四岁的她虽然手上力量不足,但是在联系认字笔画的时候,她格外努力。
即便小小年纪还不知道努力是什么意思。
可她就是知道,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曲郝晨贪玩,根本坐不住,从学习启蒙知识的时候,他就频频展现调皮的个性。
每次都通过哭闹等方式,拒绝学习。
一直到六七岁,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他们还是在家里学习。
曲郝晨的逆反性格更加厉害,总之说什么都不愿意安安静静坐下来学习。
哪怕父母恨不得把他脑子打开,把知识灌输进去,他也会拼命的反抗。
姐弟两从小就是两个极端。
眼前发生的事情,曲意绵想起来,是爷爷的古董花瓶被打碎,父母责问他们的时候。
真相是曲意绵因为练习大提琴练到胳膊酸痛无力,腿也发麻,从教室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花瓶。
但是面对父母的责问,她没有第一时候敢站出来承认。
而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恰好那天监控坏了,查不到。
父母只能一遍遍的告诉他们,撒谎的孩子会受到惩罚,主动交代的才是好孩子……
再通过观察,来确定是谁干的。
虽然花瓶的价值对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可父母生气的点在于,孩子学会了撒谎,不敢承认错误。
所以父母大发雷霆,直接罚跪他们。
平常因为曲郝晨好动,几乎是下意识大家都比较怀疑他。
再加上曲意绵低着头脸色发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可怜兮兮。
所以父母更没有怀疑她。
后来几乎是父母男女混合给曲郝晨施加压力,逼他承认错误。
父母对他们的要求一直很严格。
加上二老在商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气魄和压迫感足以吓得小孩子哭不出声。
曲郝晨面对父母的逼迫,死死咬着牙,红着眼眶,说什么都不肯承认。
本来也不是他做的,没什么好承认的。
他只能倔强的一遍遍否认。
可父母那时候怒气上头,根本不相信他。
父亲甚至还要动家法。
细韧的藤条,抽在人身上,不会留下很大的伤痕,创伤确实极为严重的。
姐弟俩从小就知道那玩意儿的恐怖。
他们都吓坏了。
曲郝晨更是吓得生理不适,连连干呕。
曲意绵当时就想承认错误,可是父亲直接动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小小一个的曲郝晨,直接被掀翻在地。
他嘴角破了,口腔也破了,白嫩的脸蛋高高肿起,巴掌印看着就十分可怖。
曲家家风严格,所有不听话的孩子,从小都挨过打。
曲郝晨当时都傻眼了,心痛、失望、害怕、愤怒……各种情绪一遍一遍冲击着他的大脑,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哭声。
曲意绵看到弟弟那样,也愣了好久,随后才跪到父母脚边,一边哀求他们别打弟弟,一边告诉他们真相。
不仅是父母,连爷爷都怔住了。
他们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反复问了她好几遍。
直到确定她不是为了替弟弟顶罪才那么说的。
父母和爷爷眼神变得复杂。
责备之色却没剩多少了。
倒不是不生气她隐瞒,而是因为刚刚闹过那么一场,再大的气都撒不出来了。
父母让她跟弟弟道歉,她觉得非常对不起弟弟,内心很是愧疚,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可弟弟当时……只是用一种与他年纪不符合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那时候的曲意绵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