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协议,陈江河就站在一旁,看着刘老板与年轻女子收拾好衣物下楼。
饭店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从服务生口中听说,有个年轻人要接手饭店了,便一个个坐在方桌上,似是在等消息。
走过大厅时,刘老板见工作人员一个个坐在那里。
他生怕这些人是讨要工资的,于是指着陈江河,介绍道,“这位——这位老板以后就是你们的老板了。”
“你们的工资,以后由他付。”
“我先走了!”
一时间,刘老板都想不起来,买下自己饭店的青年叫什么。
撂下这话,刘老板一手提着现金,一手揽着小蜜,正要往外走。
突然,打门外走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刘老板见了此人,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哎吆,张老板,您来就餐啊?可惜啊,以后我不能给您优惠了,饭店我已经转让了!”
来客与陈江河倒也相识,便是聚宝斋的东家,张世臣。
张世臣一听,眉头不由一皱,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江河,又假装不经意的瞥了眼墙上的传世名画。
陈江河是什么人?他能看不出墙上的真迹?
此时的张世臣神色间难掩失落,好像错失了千万一般。
陈江河心下也猛地一惊!
倘若张世臣当面揭穿墙上的国画乃潘天寿真迹,那么,刘老板必定当场翻脸。
至于什么买卖合同,这年头根本没用!
哪怕报警,警察也不会管。
张世臣难掩失落,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刘老板慌慌张张的,这么着急走啊?”
“可不是嘛,你没看新东家生怕我拿走饭店的东西啊。我先走了张老板,以后有机会再聚!”
刘老板说完,大步而去。
陈江河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他已经猜到,张世臣此来的目的,定是为了墙上的传世名画。
但在场人多眼杂,陈江河便冲着饭店工作人员,大声道,“各位,以后正常上班,今天都回去休息吧,工资不会少你们一分。”
“啊?真的假的?”
“这么说,我们不会失业了,太好了!”
饭店工作人员一个个欢欣雀舞的样子,一窝蜂下班回家了。
当饭店只剩下陈江河与张世臣二人,俩人不由会心一笑,又齐齐扭头,看向墙上的名画。
说起来,张世臣都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这个青年给了他两次惊喜,一次比一次震惊。
张世臣率先开口道,“想不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呵,生意就是这样,先到先得!”
陈江河边说,边取过一张凳子,踩在上面将名画取了下来。
他小心的卷起,又放到一旁的桌上。
然而张世臣心下还是有所不甘!
如此一副名画,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他肉疼道,“想不到小兄弟不但对硬片有所研究,对软片也有独到的眼力啊!”
硬片、软片,是古玩行里对一些文物的统称。
硬片指金属器物、陶瓷瓦罐。
软片指传世字画、绫罗绸缎。
陈江河呵呵一笑,“张老板高抬了,只是凑巧捡个漏而已!”
“那小兄弟可知,这副画出自何人之手?”张世臣似是在考研陈江河的眼力。
“张老板,您这就小瞧我了吧?”
陈江河似是有些不满,接着说道,“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幅画的用笔、线条,即有吴昌硕吴老的风格,也参杂了八大山人的写意手法,乃潘天寿潘老早中期佳作!”
陈江河话一出口,张世臣便吃惊的再也合不上嘴!
他没想到,眼前这青年的眼力,竟已达到了如此程度。
而自己,只能看出这乃潘天寿所作,至于是何期作品,张世臣并未看出。
这青年对文物古玩的见解,实属罕见。
然而接下来陈江河一席话,叫张世臣对他不仅只是欣赏那么简单了。
张世臣都没回过神来,陈江河又道,“潘老真迹传世量极少,想必这家饭店的刘老板,是浙江人吧?”
“嗯,的确是浙江人,而且是华侨,祖上倒也风光,与我张家有一段渊源,但也经不住后代败家!”张世臣叹息道。
“那就没错了,张老板回去不妨多研究一下潘老的生平,你就会发现,那个刘老板家,不止一副潘老真迹!”
陈江河这话,叫张世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
他蹭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珠道,“什么?刘家还有?”
陈江河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保温饭盒。
老婆女儿尚在医院,自己却在这里扯闲蛋!
“好了张老板,我女儿在住院,我要去看女儿了!”
陈江河说着,拎起保温饭盒就往外走。
此时的张世臣,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人家这才叫专业!
既然混这行,不但要有非凡的眼力,而且要博古通今,对一些名家生平,要有详细的了解,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一个奇才,张世臣断无可能招徕了,他也开不出能叫陈江河满意的条件。
做不了生意上的伙伴也就罢了,做朋友也不错,总之,万万不能跟陈江河做敌人。
如是想着,张世臣忙跟了上去。
“啊?侄女住院了?严不严重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对了小兄弟,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言辞间,张世臣已经拿陈江河女儿当侄女看待了。
“我叫陈江河!”
关门,上锁。
俩人朝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