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至把刚刚收缴的那些铅制假的纸币也扔到了案几上：“这玩意能和钢币比？你们脑子里哪怕装的是屎，也能看出不同吧？”
他又拿起一枚铁制的假的纸币，继续说道：“再来看看这个，这是哪个傻子做的假的钱？真的是中间还有个方孔……你说你认不出来？这么大个洞都看不到？”
众人此时都被去了捆缚，但无人敢随意乱动，全都低着头，听着郭至的训话。
“一共就三种钱币，你们哪怕是拿着真钱比对一下，也能轻易看出差别。”郭至意犹未尽，口沫横飞地批判着被抓的这群“假的纸币持有者”。
“使君，这里面也有做的象的。”一个之前被关的布店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
“来，你来说说，哪种做的像了？”郭至歪着脑袋问道。
布店老板从案上拿起一枚五十的铁钱，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收到的伪钱，真的不能怪我啊。”
这枚假的纸币，确实不像其他假的纸币假的那么夸张。
至少它是铁制、圆形、实心，大小厚薄也和五十的钢币差不多。
而且这枚假的纸币还是生铁做的，声音比钢币还稍微清脆一些，不是有经验的人，也很难用声音分辨。
只是生铁钱的颜色明显发暗，表面略显粗糙，不像钢币那样光滑并带着一丝黑亮的光泽。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钱猛一看，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这个用手一摸就知道是假的，硌手；而且你看看这假的钱上的字样和花纹，弯弯曲曲，凸凹不平。真钱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平直光滑的。”郭至痛斥道。
无论如何，以现在的造假水平，在不亏本的前提下，绝对不可能制造出和钢币一样的铁钱来。
“但是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清楚啊。”布店老板道。
郭至打量了众人一番，嘿嘿一笑，就把案几上所有的钱，不论真假，一把混在了一起，还用力搅和了几下。
然后他对众人说道：“那好，你们现在一个个来，谁能把这些真钱和假的钱完全分开，一个不错，我就免了他私铸伪钱之罪。”
“我先来。”粮铺老板急切地报名道。
“你来吧。”
只见粮铺老板在一堆钱币里划拉着，很快就从中找出了五枚钢币。
他继续翻了几下，再无所获，便抬头对郭至道：“真钱就这五个，其他的都是假的钱。”
“很好，你先到一边等着。”郭至点头道。
粮铺老板喜滋滋地站到一旁，看着郭至再次把钱混在一起，让其他人继续分辨。
让粮铺老板失望的是，所有人都极快地找出了真钱，全部通过了考验。
“哈哈，哈哈。”郭至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你们说的认不出真假？恩？”
众人心中暗觉不妙。
“使君，这些伪钱，就算我们不肯收，也总是有人认不出，能用出去的。你不能这样光逮着我们不放啊……这钱真不是我们做的。”布店老板哭丧着脸道。
“哦？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能用掉就行了？”郭至眯起了眼睛。
“……不敢。”众人惶恐道。
“我看你们不是分不清真假，而是根本不在意真假！”郭至冷声道。
众人再次低头，只有一人说道：“来此之前，我是真的分不清啊。这不还是听了使君的教导，才学会如何辨别的吗？”
“那你们现在能分清真假的钱币了吗？”郭至语气变得平和下来，问道。
“能。”
“再不会有假的钱能骗过我了。”
“谁再敢来我这里用伪钱，我定要当场把他抓住！”
众人纷纷点头道。
“那好，我说话算话，就饶过你们私铸伪钱之罪。”郭至道。
“谢过使君恩典。”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等死罪可饶，活罪难逃。”郭至阴恻恻地说道。
“这……”
“王五，你们一人一个，带这些人去各处街头、集市，让他们向所有人悔罪，并表演如何分辨钢币真伪。恩，就像刚才他们选出真假的钱币那样就行了。”郭至对身边的巡捕吩咐道。
“使君，放过我吧，我愿意认罚。”
“没错，我愿意捐二十斛黍米，为使君彻查私铸出力。”
“我也愿意出十匹白麻……”
众人如丧考妣，也不顾心疼钱财了，大声求饶。
不说汉人仍然比较重视名誉，哪怕在场多是商人，到街头集市去抛头露面，也会造成“社死”；就说这郭至变着花样地折腾，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祸事等着自己？
众人现在只求脱身。
“闭嘴！交钱之事切不可再提，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抓你们来是为了拷掠钱财，岂不是会害死我？”
郭至怒道：“就照我说的去办，每人悔罪七天。若是有人不肯配合，或是故意捣乱，再行加罪！”
王五带着数名巡捕，押着这群人离了北宫，带着一些真假的钱币，前往各街头、集市进行“宣传工作”。
郭至收起脸上浮夸的表情，走入了另一间经过维修的宫室。
两名稽查司的“密探”，正在这里等着他。
“情况如何？可有那生铁钱的线索？”郭至皱眉问道。
“目前只查到这钱来自蓝田，后面暂且还没有消息。”一名密探说道。
“蓝田？那里共有两处冶所，都是地方豪强所有，正好是主公准备收拾的对象。
你们再暗访几天，若是还找不到铸钱之人，我们就直接把铁矿封了，人全抓回来，挨个审问。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些钱的来历！”
郭至咬牙说道。
“是。”密探们领命离去。
秦川推出钢币已经有几个月时间了。
除了给百官发放钢币作为俸禄，秦川还在几大市集设置了兑换处，用钢币兑换各种铜钱。
按照成色不同，每一汉斤铜钱，可以兑换钢币十钱到一百钱不等。
没错，秦川不管铜钱的面值是“当五十”还是“当一万”，一概按照含铜量，论斤兑换。
他自己的的钢币，虽然也有币值的不同，但大小币值之间，都是严格按照比例铸造的。
比如“10”钱，重量约为三克，“50”的钱，就是十五克，而“100”的钢币，则是三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