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和罗国栋也带着亲卫,紧跟秦川的脚步,对数百宿卫军视若无物。
朱展略一思索,也跟了上去。
“秦少傅……”
樊稠话音未落,已被秦川抓着铁甲提了起来。
有宿卫军拔出了环首刀,但秦川目光扫过,所有人都只敢随着他的前进步步后退。
“吱呀——”
秦川放下樊稠,单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罗国栋带着人把樊稠挤到一边,转身拔出佩刀,守在了门口。
“将军……”有军侯上前,用试探的目光看向樊稠。
樊稠面红耳赤,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住了这口气,只道:“此事自有太师处置,我们先在这等着就是。”
太仓紧邻渭水码头,是一所高墙围绕的巨大院子,里面有上百座专为储粮修建的仓房。
秦川和田丰、朱展等人一一推开仓门,却发现大多都是空空如也。
太仓丞匆匆赶来,满头大汗,追上秦川高声道:“秦少傅这是何意?”
“你老实告诉我,太仓里还有多少存粮?”秦川向太仓丞问道。
“……不到五万石。”
在秦川的目光逼视下,太仓丞犹豫着说道。
为何只有这点粮?原本历史上大饥荒,朝廷也拿了不少粮出来赈济灾民的。
若是只有这些,那恐怕百官和皇帝绝不会拿出来半点。
秦川沉吟片刻,明白了原因。
若是自己未曾救下董卓,郿坞早在两年前就被攻破了。
除了那些背叛董家的守军抢走的一些财物,郿坞里剩下的大部分金银、粮食,都落在了朝廷手里,直到李傕和郭汜后来彻底堕落,才分别夺走了这些财产。
而现在朝廷没有这笔收入,自然比原历史上要穷很多。
剩下的仓库不用再查看,秦川已经知道,要解决饥荒,朝廷是靠不上了。
等秦川出了太仓,大司农韩融刚好闻讯赶到。
“秦少傅,为何要擅入太仓?”韩融早已老态龙钟,由仆役扶持着下了马车,向秦川问道。
“惊扰了韩公,还请恕罪。”秦川对韩融拱手道:“韩公无需担忧,我并无劫粮之意。”
“那……”韩融人老成精,听到秦川之言,欲言又止。
“我有一言,还望韩公听之。”
“秦少傅请讲。”韩融点头道。
“三辅饥荒已成定局,一味逃避是没用的。我知道太仓中粮食也不多,但还是希望韩公能体恤饥民,尽量多拨些粮食用于赈济。”秦川道。
“秦少傅所言甚是,朝中公卿莫不为灾情忧心忡忡,比如司徒赵温等人,就捐了家财用于救济。连皇上都移居偏殿,独卧陋室,只望求雨。
但赈济施粥是由御史在负责,老夫也只能按令给粮,还望秦少傅得知。”
韩融态度十分谦虚,向秦川详细解释了赈灾的情况。
“如果有机会,请韩公能监督一下赈济过程中有无贪墨,并向陛下建言加大赈济力度。至于所需粮食,我会去想办法。”秦川道。
“秦少傅一片仁心,老夫万分敬佩。只恨此身老迈,不能再为民奔走,但如秦少傅所言,老夫一定会尽自身之力。”韩融点头道。
离了太仓,秦川率众人回到少傅府。
他命人拿来纸笔,迅速地写好了一封信。
“罗国栋,你率人守好府邸,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可有失,只等我回来。”秦川向罗国栋命令道。
“谨遵主公之命。”罗国栋挺胸领命道。
“田丰,你先随我出城。之后你尽快前往苑门屯军驻地,和张辽一起,率义勇军步骑,全速赶往郿坞。”
“是。”
“除此之外,你带着这封信。”秦川把刚才写好的信拿了出来,递给田丰。
“这封信要送到哪里?”田丰问道。
秦川沉吟片刻,说道:“这封信你交给沙小宇,再把你的印绶给他,让他带上两匹马,前往河南尹把这封信交予赵云手中。”
虽然田丰早已被秦川举荐为了秩一千石的太子率更令,但其印绶想来照样可以在朝廷控制区域通行。
他手中可用之人太少,大多又在苑门屯军之中,而这支部队早在年初就随中郎将杨定支援关东前线去了。
沙小宇之前有出关送信的经验,忠诚度也十分可靠,现在秦川也只能再次将重任托付给沙小宇。
“我明白了。”田丰点头道。
秦川穿好双层绸甲,正要带着田丰出门,朱展忽然站出来说道:“不知少傅可信得过我?”
“恩?”秦川看向朱展。
朱展是去年跟随秦川的那批太子舍人之一,因为积极靠拢秦川,办事认真,也早被秦川提拔为“太子庶人”,成为了秦川手下官吏中的骨干之一。
“实不相瞒,云飞已略微猜到少傅之计。若少傅不肯信我,自是任由少傅处置;若少傅能信我,我或可为少傅略尽绵薄之力。”
朱展一改以往的盲从谀媚之态,气质陡然一变,竟有些慷慨之意。
“你之前故意靠近我,都是假意?”秦川的声调变冷。
“还请少傅恕罪。不过在和少傅相处日久之后,云飞也确实为少傅的胸怀和才干所折服,并不能说全是伪装。”朱展坦然道。
“你认为我要干什么?”
“想来少傅是要去找董太师请命,获得大灾时的处置之权。但云飞认为,太师定然不会同意。”抛去了伪装,朱展再无顾忌,直言不讳。
“那你现在想做些什么?”秦川问道。
“我可以联络几位公卿,让他们至少不在此时给少傅添乱。”朱展自信地说道。
“呵呵,我无需公卿之助,也不怕你们添乱。这样吧,我且放你离开,你去给你背后的人带一句话,做任何事之前,都请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能承担得起后果。”秦川傲然道。
秦川一行到了直城门,他以太子少傅的身份,命令城门屯侯给他打开城门。
数十名城门屯军手持长枪和弓弩,随着城门的开启站到大门两侧,神色紧张,戒备着门外的饥民。
不过那些饥民似乎已经饿得不想动弹了,只有少数人向着这边投来有气无力的目光,但并没有人试图迎着守卫的武器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