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明白了，原来这些都是旁听生。
恐怕就是因为他们担任着杂役工作的原因，所以那些“正式”的太学生和博士撤离时，才让他们留了下来。
原本以为会有后续支援，结果回到长安的那些人，恐怕自己日子也不好过，自然就顾不上他们了。
而施焯看那脾气，就知道是被别人坑了，给了他一个苦差，让他留在这里领导这些学生。
“你们可以为我工作，换取更多的粮食，也能过的稍微体面点。”秦川对这群学生说道。
学生们都面露羞愧之色，感觉自己和饥民一起等待施舍，确实有点丢人。
最开始回答秦川问题的太学生问道：“秦少傅，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工作’？”
“你们好歹都是读书之人，记名点数都会吧？我还要设立二十座粥棚，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建立这些粥棚，同时给所有的饥民造出名册。”秦川道。
长安城外原本就聚集了十多万饥民，加上秦川从郿县一路带过来的，现在估计总数有二十多万了。
秦川坑蒙拐骗，拉了皇甫健一家来给自己帮忙，才勉强能维持住开始八九万人的秩序。
而这些数量庞大的饥民，不可能全拥挤到辟雍这一块地方来，秦川要在长安周边都设立粥棚，先赶紧把这么多人的命吊住再说。
这样多的人，想要组织起来，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太学生虽然不多，但他们都受过基本的教育，至少智商正常，还能写字记数，秦川肯定要利用起来。
“学生宋昰愿为少傅效力。”年轻的太学生肃然拱手答道。
其他学生也纷纷点头，有几个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别人都去“工作”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每天只靠施粥过活，于是便都答应了下来。
秦川这边刚拉拢了这群学生，那边皇甫健就来了。
“秦将军，你为何不把粮送入太仓，反而让我们驻扎在这里？”
虽然皇甫健有此疑问，但他还是先按照秦川的命令，把人马安顿下来，才抽空过来向秦川寻求解释。
“你觉得城里的公卿们会允许我们入城吗？”秦川反问道。
“怎会不允？别说你杀了……”皇甫健意识到这不是随意拿来讨论的事，改口道：“现在城外饥民云集，靠我们已经很难管得过来了。
你是太子少傅，现在应该入城去请百官相助才是。”
“我说的是‘我们’，我可不想一个人入城。”秦川指着四周的人群说道。
皇甫健以为秦川是害怕被公卿百官谋害，摇头道：“他们没那么蠢，应该不会对你下手。”
可是我要对他们下手。
失去了和朝廷联手除掉董卓的组织优势，秦川也并不打算继续蛰伏。
他要利用这些饥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一次“蛇吞象”的冒险。
时不我待啊。
但这个想法现在可不能被皇甫健知道，秦川只道：“坚寿，你就听我的，我自有计较，不会坑你的。”
秦川抵达长安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城中。
太尉府。
堂中聚集了数十位高官，三公、九卿几乎全部到场，还有尚书台等重要部门的官员。
“秦川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岳祖都杀了，我们绝不能让他入朝。”司空杨彪一脸义愤填膺，向众人说道。
“春秋时石碏杀子，史家皆称赞其‘大义灭亲’，秦川此举并无可指摘之处。”司徒赵温不同意杨彪的意见。
“那能一样吗？董卓是秦川的长辈，不管董卓是非对错，秦川弑祖之举，都非人子所为。”杨彪道。
“诸君，我们先别管秦川是不是‘人子’。现在的问题是，他和皇甫健勾结，裹挟八九万人到了长安，却不来与我等见面，你们说他打算干什么？”
宗正刘嚣制止了两人的“辩经”，蹙眉说道。
太尉马日磾双目微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川不足惧也，明日我就命城门将军李蒙出城，一战将其拿下。”卫尉胡轸昂首道。
秦川从郿县一路收粮过来，耽搁了近二十天，董卓的死讯早就传到了长安。
杨彪略一拉拢，胡轸、樊稠等立刻就投靠了官僚集团。
这时候胡轸赶紧站了出来，向百官表着忠心。毕竟他原本是董卓的亲信，现在正是缴纳投名状的时候。
“秦川勇武无双，轻易不可战胜。我看胡卫尉你还不如再去见见太常李儒，弄清楚他到底是何打算。”太仆种拂摇着头说道。
众人讨论了半天，以杨彪为首的部分官员，表示要对秦川“坚决抵制”；赵温等少数人认为“可以合作”；剩下约一半的其他官员，如马日磾等人，则不作表态。
“马公，你倒是说句话啊。再这么争论下去，恐怕三个月都得不出一个结果。”杨彪有些无奈，决定争取马日磾等中立派的支持。
马日磾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脑子也不太清楚，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了。”
朝中老臣众多，即使董卓挪来挪去，三公之位也免不了会落到年老体弱的名臣之手。
比如之前的赵谦、蔡邕等人，做了不久三公就纷纷病逝，马日磾年纪也不轻了。不过他这老态龙钟的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确有其事，众人一时也搞不清楚。
“依老夫之见，诸公在这里怎么商议，都没什么用处。不如派人出去，问问秦川自己是何打算，才是正理。”种拂道。
“但我们至少要有一个打算吧？”杨彪道。
“关中旱情严重，饥民四起，这时候我们绝不能再起战乱。”大司农韩融沉声道：“再说秦川还带了许多粮食回来，当务之急，是赈济灾民，度过这次大灾。”
赵温点头道：“若是秦川肯交出粮食，我们也不妨再给他升一下官，以作安抚。”
“还升？他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秩二千石的太子少傅了，你觉得我们拿出什么官职才合适？”杨彪问道。
“老夫愿意让出大司农之位。”韩融道。
“秦川何德何能，能做大司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