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找太傅,是有事相求。”卫隅坦然道。
“请讲。”
“此前长安城外灾民饥困交加,缺水少粮,死了许多人;现在又天气炎热,不少人都得了病。我担心会引发时疫,因此想让太傅帮我搞一些药材,以作治疗和预防。”卫隅道。
“此事大善。才良,你去把朱展找来。”秦川对罗国栋命令道。
前些天秦川忙的脚不沾地,虽然也曾想到卫隅杳无音讯,会不会死在这场饥荒中,但他面对整个朝廷和百官,正需禅精竭虑应对,哪能抽出时间去兼顾他事?
还好大环境总算是被秦川改变了,饥民虽有不少病饿而死,但目前来说也算得到了救助。至少大多数原本会死去的人,暂时活了下来。
看来卫隅的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要不是那种一片片死去的情况,他都能应付得过来。
秦川想起了卫隅的易燃物,正是目前修路所需,而且如果想要修通连接汉中的道路,那么易燃物更是在秦岭山中大有用武之地。
“卫先生,你上次给我疗伤时用的易燃物,如果我给你提供材料的话,你能大量制作吗?”秦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什么‘易燃物’?”卫隅有些不解。
“就是你装在竹筒里,用来灼烧我伤口的东西,你把它叫什么?”秦川想道,可能此时还没有“易燃物”这个正式名称。
卫隅脸上又露出了警惕之色,说道:“你不是说过不会觊觎我的伏火秘法吗?”
“哦,原来你把它叫‘伏火秘法’?”秦川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正在修路,你的秘法对开山裂石极有帮助。当然,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会另外安排人手试制。”
“伏火秘法哪能开山裂石?”卫隅皱起了眉头:“而且这东西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出来的……我不会上你的当,也不会告诉你什么的。”
“你小看易燃物的威力了,而且这东西也没你说的那么神秘。”秦川摇了摇头。
他知道了,卫隅所掌握的“伏火秘法”,大概只是最原始的易燃物雏形,除了用于炼丹、巫蛊之外,卫隅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东西的其他用处。
卫隅张了张嘴,随即想到秦川极为狡诈,这怕不是在套自己的话,干脆不再反驳,任秦川随便说去。
这时候,朱展随罗国栋进入了帐篷,对秦川行礼道:“太傅,请问有何吩咐?”
“这位是卫隅卫先生,你带上些钱财,和他一起去药府,取一些他需要的药材。若是钱财不够,或者他们不卖,你就拿我的命令强迫他们。”秦川道。
现在人群聚集,天气炎热,又十分缺水,秦川也担心卫隅说的时疫真的爆发。
卫隅愿意去治病和搞预防,秦川肯定是要大力支持。
“属下遵命。”朱展领命道。
这几天秦川也不光全是在城外呆着,他还抽空去审阅了尚书台的文书指令,调动将作大匠,巡视考工室和百工,与朝中大小官员都打了些交道,强势霸道之名也算是传了出去。
秦川本身情商不高,更不耐烦和官僚们玩弄心计。
因此他不指望能在官僚体系混的如鱼得水,只能通过非常规手段站上高位,不受任何人掣肘,才能顺利地施展拳脚。
在朱展和卫隅离去之前,秦川对卫隅说道:“我没有骗你,你那个伏火秘法我真的懂。一硝二磺三木炭……”
卫隅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看向秦川:“然而你并没有说对。”
“也许错的是你呢?反正我马上就要安排人手试验,不如你到时候来看看谁对谁错。”秦川微笑道。
看着卫隅故作镇定地离开,秦川相信他迟早会回来和自己探讨“易燃物”的。
能把卫隅骗来瞧瞧,也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缩短试错所需时间。
不过还没等秦川去安排易燃物之事,又有人登门拜访。
“秦太傅,当日是我鬼迷了心窍,现在愿意任太傅责罚。”
胡拓展赤着胳膊,背上捆了三根荆条,跪在了秦川面前。
“胡拓展,你在干啥?怎么还跟我玩‘负荆请罪’这套?”秦川扶额道。
这也太尴尬了点吧。
但胡拓展可没有半分尴尬的感觉,他神色惶恐,连连磕头道:“太傅,还望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的死罪。”
“起来吧,你罪不至死,我也懒得鞭打你。”秦川摆摆手道。
胡拓展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见秦川脸上不带一丝怒色,便问道:“太傅,为何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你就算想走,也完全可以跟我正大光明的辞职,结果你偷偷跑了,好象我要留着你不放似的。”
“那‘雕版印刷’……”胡拓展咬咬牙,主动揭开伤疤。
“经书中肆里的那些书,是你主持制作的吧?我看过了,质量还不错,比我搞得精美一些。”秦川点头道。
“太傅不怪罪我偷了印刷之术?”胡拓展有些不敢相信。
来此之前,他是做好了被责罚和赔偿的打算的。
“我又不是圣人,怎能毫无芥蒂?”秦川道:“你先说为何要主动前来请罪?有什么打算?”
“太傅声望如日中天,勤铭每每想到当日所做错事,就觉得寝食难安。思来想去,只有主动来向太傅请罪才可得安宁。”胡拓展恭敬地说道。
说的好听,其实他是见秦川权势滔天,自忖躲不过去了而已,他也不知道秦川原本都懒得理会他。
秦川心知肚明,也不揭穿他,只道:“只是跟我请罪吗?”
“书肆利薄,不过我也算赚了些钱,愿意全部赔偿给太傅。”胡拓展道。
“算了,我也不要你的钱。这样吧,既然你喜欢印刷这个行业,甚至不惜辞官只为了跑去自己搞印刷,那我再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怎么样?”秦川沉吟着说道。
“什么舞台?”
秦川的话让胡拓展难以理解,虽然他之前在苑门屯军营中,也算与秦川相处了一两年,但秦川总是会冒出各种新的陌生词句。
“我手下也有一间印刷厂,不如和你现在搞的印刷作坊合并在一起,交给你来管理。”秦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