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风的话后,魏红豹又岂敢怠慢,他冲出殿门,急忙命人抬来銮驾。
天子出行,宫中侍卫随从两旁,人群拱立,浩浩****。
当秦风看到站在宫门外的韩鞅后,难掩激动,他直接从銮驾上迈步走了下来。
“韩先生,朕屡次邀先生入仕为官,先生不愿,今日又何故至此啊?”
“草民只是一介腐儒,自是难堪大用,且承蒙皇恩不弃,屡次拔擢,草民深感皇恩,又岂能不思报效呢?”
“先生这是哪里话,朕有先生相助,岂不是如鱼得水吗?走走走,快快请进,而朕同入宫相叙。”
韩鞅对此倒也没有推脱,秦风走在前面,他则是紧随其后。
魏红豹凑到了秦风身侧。
“主子,请上銮驾!”
秦风眉头微皱,扭头瞪了一眼魏红豹。
“先生尚且步行,朕如何乘轿?速命人撤去銮驾。”
“是!”
说完,銮驾撤去,秦风则是径直站在了韩鞅身侧。
“韩先生,还请教我谋国理政之策。”
“圣上言重了,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先生既有此言,今日入朝为官,这内阁首辅一职,当是先生莫属。”
“臣谢过圣上隆恩。”
对于此事韩鞅并没有推辞,因为就算是公布出去,在朝堂之中,也不会招来半点异议。要知道当初朝中宰辅本就是韩鞅,只不过是因为他心念旧主不愿侍奉秦风,这才辞官归家。而他走后,宰辅一职便一直是空着的。现在他归朝,这个位置也理应是他的。
韩鞅跟着秦风一同来到了御书房。
秦风遣退左右,独独只是将韩鞅一人迎了进去。
两人对坐在书案之前,对于韩鞅,秦风也算是礼遇到了极点,他将自己的态度放得极为谦卑。
其实对于秦风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他是昏君庸主,这事情反而还要好做许多,韩鞅若是不听话,大可以直接杀了,一了百了,管他天下人如何非议。但秦风不行,他理智要做明君雄主,那首先就不能逆人心而为。
所以韩鞅只能供着,不能杀了。
不过今日韩鞅来投,这也算是两难自解了。
只要韩鞅肯做官,就算他不为自己出谋划策,只愿意当个吉祥物,那也是极为值得的事情,其实秦风看重的先是韩鞅文坛领袖的身份,其次再是他的才学。
此时四目相对,秦风迟疑半晌。
这才缓缓开口。
“先生是否对朕还怀有成见呢?”
“哦,圣上,此话怎讲啊?”
韩鞅神情平静如常,似乎两人正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要知道这世上最难揣度的事情,莫过于君王心中所想,常有伴君如伴虎之说,其中所谓莫过于此。不过对于这件事情,韩鞅却是满不在乎,他不愿意去揣度秦风的想法,同样,他也并不在乎秦风会怎么想。
“在先生看来,朕自然是地位不正,不足以为人王帝君,否则先生怎会弃官归乡呢?”
韩鞅听完,倒是直接摇了摇头。
“臣之所辞官归家,原因并非如此。先主在位之时,削藩之事,臣屡屡进言,以求缓行此事,可先主并未听从臣愿,一意孤行,方有今日之事。臣作为朝中宰辅,理当辅君安国,可最后一事无成,自觉羞愧,这才辞去官职。”
“哦,这么说,先生并不认为朕地位不正喽?”
“圣上本是国君之后,如今身居此职,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
“先生有什么话,自可明说,此时只有你我,并无二人,所以无需有所提防戒备!”
“好,既然如此,臣就明说了,先皇何在?”
此话一出,秦风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不知道韩鞅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迟疑之际,韩鞅却再度开口道。
“自古有言,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确不过,韩鞅的意思是劝秦风要想办法除去秦岚这个隐患。因为秦岚不死,日后国中必生动乱。
韩鞅的话也属实使秦风感到了震惊,至于他看向韩鞅的目光也变得极为复杂。
“先生何以此言啊?”
“为人臣,自当与主谋事,臣所忠者,非是一朝一姓之君,而是天下苍生,亿万生灵。”
听罢,秦风不由点了点头。
“朕受教了。”
秦风对韩鞅极为敬重,所以两人在一起竟足足畅谈了一整天,这一天光景,从官员任命,朝政处理,以及妖族事端,韩鞅事无巨细,都一一给出了妥善的解决办法,而这也使得秦风着实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礼贤下士,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韩鞅重新入朝为官的事情,没出两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衍天下。对于韩鞅的选择,天下文人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助纣为虐,有人赞他识大体顾大局。
总而言之,随着韩鞅入朝。
这士子文人之心,大半归于秦风。天下人想不明白韩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的小师弟杜云,到时候朝中进言,要是秦风采用,杜云自然会相安无事,可若秦风不用,这朝中再无保举之人,杜云必死无疑。
所以韩鞅此时为官,无非是想要给杜云保住一条退路。
其实有些话倒也并不是假的,对于秦风而言,自己所忠的是天下苍生,若于苍生有利,与自己的小师弟有利,那这气节名誉倒也不足为贵。
杜云并不知道韩鞅在想些什么,他这一路走来,只是觉得这个盛世王朝似乎得了病,而且这病已经透过肌肤深入骨髓了,若是不去救治,这个老大帝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杜云自知,自己并不懂祛除顽疾的方子。君王若是用自己,自己顶多只是一味药引子。
若是连这药引子朝廷都无法下咽的话,那杜云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好了。
没人知道这个帝国到底会驶向何方,因为在这奔腾不息的河流中,所有人都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