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很大勁,李二和才擠上火車,上一世總是坐高鐵與飛機的屁股,對這種老式綠皮火車的座椅很是排斥,好在他的位置是靠窗的,多少可以舒服一點。
這條長條座椅是三人位,中間坐的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太太,或許她的實際年齡要小很多,可灰白的頭發,壟溝堆積縱橫的皺紋,老樹皮般粗糙的雙手,卻明確地在告訴世人這就是一個形將朽木的老人。
身上灰布衣服,懷裏粗布包,都帶著歲月的痕跡,而右手食指上嶄新的金戒指與這些產生強烈的反差。
戒指很新,新到發光,這光讓她多一絲生機。
靠近過道的位置,坐著個穿中山裝的男人,中山裝上衣兜還插著一支鋼筆,這是當年的標準。
對麵的位置坐著一對情侶,用八十年代的話講,搞對象的。
火車緩緩開動,窗外樹、房子倒飛而去,仿佛人生不可能回頭,李二和靠在椅子上很快睡著了。
直到乘務員檢票時他醒來,同時他發現對麵的椅子多了一穿著破爛、表情呆滯的男人,此人好像很多天都沒洗臉、洗手,髒到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年齡。
小情侶嫌他髒,盡量地擠到一起,躲到他遠一點。
“怎麽傻子也上車,真髒!”
過道那邊的一個分頭中年男人說道。
李二和記得這個好像是和他前後腳上的車。
“你咋知道人家是傻子?”有看熱鬧的起哄。
他們這些人就是想拿傻子開心。
分頭男是個人來瘋,看到有人捧場,表演欲立刻上來,問傻子:“你幹啥去?”
傻子將懷裏的包抱得更緊,好像怕誰搶他的,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去找我哥,我哥在羊城,做大生意!”
“就你這樣傻樣,啥做生意,那叫偷機倒把,犯法的,你去了把你也抓進去,蹲笆籬子。”
笆籬子是土語,意思就是監獄,分頭男就是故意嚇傻子,哪知傻子根本不怕:“電匣子裏都說了,個體經營,是社會經營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