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後園的那一刹那,方也許的心裏曾經對裏頭的情形做出了無數種猜測。
可等他真正看清後園的情形,他才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竟然被自己猜中了,憂的是這結果實在是他種種猜測之中最糟的一個。
園子裏花木蔥蘢,各處高高低低地掛滿了燈火,把小小一座園子點得宛如白晝,光明璀璨,仿佛仙境。
園子正中擺著一張巨大的木桌,不知道雜七雜八地擺了些什麽。
寧采兒一身寬袍大袖,站在園子正中,手裏擎著一盞燈籠,赤著腳,看著木桌上的東西,不知道在做什麽。
在她周圍,財神廟裏的幾個神官也各自手裏牽著燈籠,聽見有人進來,都把目光聚攏在方也許身上。
財神廟的神官本來挺多的,但是近日這些風波,神官好像們也四散了不少,現在站在園子裏的一眼望去也不過四五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方也許總覺得這幾個神官麵上神情還有些淒清,遠遠沒有乍看上去那麽雲淡風輕。
“你也來了?怎麽樣,城隍廟那邊都還順利麽?”寧采兒抬眼看見方也許,毫不意外地問。
方也許在前麵正殿站了那麽久,財神廟的神官們肯定是知道的,寧采兒不意外也很正常,方也許點點頭,慢慢走到木桌前,借著周圍的燈火看去,不由得一怔。
這桌上高低起伏,山川錦繡,竟然是一副沙盤。
他略略一掃,就看出正是本市的地形圖,做的比一般見到的沙盤都還精細,山水樓宇,跟真的一樣,甚至兩座山之間的流水都還潺潺流動,在燈火下泛著細膩的波光。
他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摸一摸沙盤裏東山那綠茸茸的山頭。
可手指還沒碰到,木桌對麵的寧采兒已經一隻手飛速伸過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這個可不能碰,一碰就要糟了。”她的聲音伴隨著周圍神官們的抽氣聲,不緊不慢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