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露还未退去,带着几分梦幻的朝阳光线却已洒落进大昭皇宫,与宫殿上的琉璃瓦相交映辉。
大长秋寇腾和内侍太监总管桓浩几乎同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奏报。
按理说。
如今大昭的内外局势,一切目光都定格在荆东战场和北疆战场上。
但是,他们两人所拿到的奏报却是从巫咸郡茂山县发来的,言说光禄勋许广安之子许渭,拿着一封圣旨要坚壁清野,封城警戒,以备逆越偷袭。
“是谁?竟敢假传圣旨?”
太监黄安以极灵活的手法给桓浩揉捏肩部。
桓浩一双白眉快拢至一条线,这位年幼的皇帝陛下又要做什么?
是的,他直接就联想到了小皇帝。
毕竟许渭是小皇帝身边的人,而且这封圣旨没有经过柴端和韦一行的审核就发了出去,若是圣后娘娘发出去的,说不通。
“义父,几天前我告知陛下逆燕出兵,陛下就交给了许渭一封圣旨出宫,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封了。”
躺在胡**的桓浩闻言,骤从**跳了起来。
黄安的手法突兀停止,惊道:“如此说来,是陛下假传圣旨?”
“陛下何故假传圣旨?”华秋被黄安这句话给整懵了,这假传圣旨可是砍头大罪,一时间他都没来得及分辨对象。
“蠢物,蠢材,蠢货,”
桓浩怒而骂道:“咱家真想撬开你们的脑袋,看看你们脑袋里是不是装的豆渣,这种话也亏你们说得出来。”
两人恍然大悟。
不过华秋突然间又觉得自己明悟了,“义父,陛下没有亲政,他也没有发旨的权利啊,何况是这种没有经过审核的旨意,那茂山县令即便抗旨了也无事。”
黄安聪明的选择不发表意见。
在另一边正给桓浩泡茶的太监很是好奇,问道:“所以,陛下算是假传圣旨吗?”
桓浩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怎么就养出这么多蠢物。
与此同时的石渠阁。
赵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听见赵征在旁喋喋不休,“皇弟,刚刚妹子告诉我,你假传圣旨的事情已经送到母后手里了,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要不,你就将这口锅丢给许渭,只要你在母后面前装得惨一点,母后也不会怪罪你的。”
赵征分享起他在袁太后面前的自救指南,“我告诉你,母后说话虽然狠,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很疼爱我们的,你就先装病,然后再去给母后说,是许渭那小子...”
“殿下,你是不是想错了?”
一旁整理着桌案的玉儿柔声说道:“陛下身为天子,怎么会有假传圣旨之说?”
“是啊,你确定这不是搞笑吗?”方源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这话,当即附言。
赵征看向她,说道:“妹子,你可别忘了,皇弟手里又没有印玺,怎么可能发得出来。”
说到这里,他又望向赵启,“是啊,皇弟,问你几次了,那两个印你是怎么搞上去的?”
赵启没有丝毫慌乱,气定神闲犹若说一件家常小事,“是朕用木头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还是木头?”赵征深深被震撼,却还看到赵启脸上的无声笑容。
方源抽出腰间香妃扇,上前问道:“小臣给陛下请安,陛下的手艺真是鬼斧神工,当日我们是半点瑕疵都没看出来。”
抱剑靠在柱子上的张子钧突兀道:“你都未曾看,如何知道其中瑕疵?”
方源装作没有听见。
赵启说道:“一座小县城,一堆官儿半辈子还没见过圣旨,他们分辨不出来的。”
“但他们会上书,”
赵征笑道:“关键是他们现在已经来了,我看你这次怎么躲过假传圣旨的名头,还是赶紧装病吧。”
“呵~”赵启亦与之同笑道:“朕有没有假传圣旨,不是茂山县令说了算,也不是巫咸郡守说了算,当然,丞相说了也不算。”
“你什么意思?”赵征一时不解。
几天来,方源早就想清楚了小皇帝的这么做的心思,舞扇自作高深,“是圣后娘娘说了才算。”
便在此时。
寇腾来宣赵启去长乐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赵启入殿行礼,抬头意外看见坐在袁太后身边的安阳公主。
“起来吧,”袁太后声音淡如水,难以辨别其中情绪,“昨日你向少府卿拿了五十万两作为制燃烧瓶所用,可是?”
昨天他本来要的是八十万,和柳渊扯了半天拿了五十万。
“是,儿臣还没来得及谢母后呢。”
袁太后突然拉住安阳公主的手,说道:“安阳说皇帝在鹤云松单是酒的收入,就已日进数千金,可有此事?”
“是,”赵启坦然承认,这是他早就让安阳做的事情。
如今,鹤云松的酒早已出了京都,整个京畿中心都已彻底覆盖,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扩张。
民间也已有传闻,此乃皇家酒业,虽然皇家从没出现说明过什么,但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谁还敢去触碰。
再者,就是许家这块招牌,也没人敢放出自己的贪婪之心。
“许渭带着你的手下出京,手持圣旨去往茂山县,是你的主意?”
“是。”
“你该知道,韦相柴公很快就会进宫,他们是辅政大臣,你自行起拟圣旨便罢,还未经过他审核议定,就此发出,”
袁太后神色静若无波池水,“即便你是天子,这样的圣旨也会被认为是假圣旨,而且朝纲将因此崩坏。”
赵启仍答道:“是。”
“你准备怎么做?”
赵启从袖中取出一叠纸,上前奉上,“母后,这是儿臣酿酒所用的法子,昨日听闻少府卿说,如今内帑也难以为继,儿臣希望能帮到母后。”
袁太后还是不动声色,接过说道:“你啊,不如去劝劝你母妃,这座摇摇晃晃的宫廷已经快经不起她折腾了。”
呃...
“儿臣遵命。”
袁太后长舒口气,正色问道:“皇儿啊,即便我承认此诏书是哀家所发,但这样的做法仍是不对的,你可明白。”
赵启低头请罪,“儿臣明白,只是军情如火,不能耽搁。”
“皇儿就如此相信,逆越会从、敢从巫山这等险地袭击茂山县?”袁太后虽然接受了赵启的好处,但是她不代表她已经认同了赵启的做法。
赵启当然不敢肯定,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但他还没来及回话,外面就有人通报,三位辅政大臣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