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色从夜幕上如清水垂落而下,落在向伯符雪白的胡须上,仿佛映出银光流转。
王基从石渠阁上望下去,向伯符正靠在树上饮酒,“陛下,多亏向老先生相助,借助江湖的力量,影密卫在大梁城中已有三个隐蔽据点,大梁城中影密卫已经达到两百多人。”
向伯符自辞官后,便仗剑去游,大昭江湖之中无人不知其名,还有人给了他封个‘南山醉翁’的名号,南山一词指的是岭南一带,向伯符曾醉酒仗酒屠了万仙门。
大昭对于江湖门派的管控十分严格,但岭南毕竟山高皇帝远,这万仙门是突然申请建立的门派,但朝廷也没预料到这个宗派竟是三苗族人暗中操控建立的。
朝廷都还没来得及派人覆灭此门派,被向伯符捷足先登灭了人家满门,最终担保万仙门的几个宗门之主也纷纷被朝廷锁拿入狱。
故而,向伯符在江湖中的名声丝毫不比他在朝堂中低,甚至江湖人称他为江湖中的三公。
凡遇到诸般纠缠难解之事,往往会有人找他主持公道。
赵启要让自己的眼睛进入大梁城,自然要在皇城之外拉人,本来这件事他只能交给王基去做,方源和许渭最有人脉,但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件事。
而且赵启也不敢相信两人所招的人,王基一人招募影密卫,赵启对招人的条件又十分严格,自然就很缓慢。
向伯符听王基埋怨了几次,竟主动出手帮助赵启。
京都地区没有宗门,距离最近的宗派是玄山剑宗,此宗门的背后由朝廷掌控,故而也是江湖中代表朝廷的存在,向伯符亦是玄山剑宗的客卿长老。
“老师安排的人,朕是十分相信的,”
赵启接过王基取出的一份名单,上面每个人的详细信息都被记录在册,包括其妻儿老小无有所遗漏。
“柴公身边始终有高手守护,我们难近其身,而且柴公的府邸虽不大,但却处处暗藏玄机,”
王基对于赵启这手口不一的行为早已经习惯,“不过今夜柴公出宫后,去了胡府。”
“胡廣?”赵启神思绷紧。
王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颔首点头,“是,不过没有谈多久,胡大人好像并不欢迎他。”
赵启收起手中的名册,
王基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柴端在派人联络袁世才的旧人,几乎都是通过李文儒的手办,袁世才的消息卑职还没有打听到,
不过桓公公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以往几天还找到京都旁边的几个小县去了,这几日来他们好像有了目标,始终盯着柴府和韦府,”
赵启若有所悟,凝重道:“你们也不能这么瞎猫摸死耗子的乱找,盯着桓浩的人,他们去那儿你们就去那儿,不过现在朕要出宫去,依计划行事。”
王基不为所动。
赵启挑眉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王基本来还挺认真严肃的表情瞬间塌陷下来,笑容落进赵启的眼中看着很是尴尬。
“陛下,”王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赵启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王基。
王基立马解释起来,“皇上,卑职是老实人你是知道的,干啥也不敢欺瞒皇上啊,要不卑职给你捋捋,卑职一共招募了两百零八名影密卫,一人就是三十两银子,总计就是六千二百四十两,
然后是置办飞鱼服和打造绣春刀以及衔碟,皇上你说过这都得挑最好的,这样下来一人就是九十八两银子,总计就是两万零三百八十四两银子,接着是三个据点...”
皇上和陛下两个称呼区别不是很大,不过皇上比陛下要亲近许多,一般都是皇帝的近臣才这样称呼。
“停!”
赵启抚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在朕跟前炫耀你的计算能力,朕也没说不给你,只是这银子最近都被玉儿抓去了,所以朕只能明天给你了。”
“玉掌侍?”王基很是惊讶:“皇上,卑职虽然知道皇上很喜欢玉掌侍,可您是皇上啊,怎么还能给玉掌侍把财政大权给拿走了,你这整成妻管严了都。”
谈到这个王基就来兴趣了,“皇上,要不卑职教你御妻之道,这方面卑职颇有心得,皇上我跟你讲这个女人啊最喜欢听好听的,以皇上你的口才...”
下面听到王基之言的向伯符唇角也忍不住**,这狗杂种竟然跟十一岁的小皇帝讲这个?
“你娶妻了?”赵启一句话噎得他说不出话来了。
“那皇上,咱们说好的赏钱,一个人五两,这两百零八人就是...”
赵启无语了。
“拿去,”赵启从包里抽出三张五百两银票,这是今天和许渭几个打牌趁玉儿不注意藏起来的,他懒得和王基这种人讲道理,还是直接用钱砸死他吧。
“朕有的是钱,难道还会缺你的赏?”
“陛下圣明。”
赵启瞥了他一眼,这是有钱就圣明了?
王基的忠诚度早已经涨到了一百,现如今也没什么动静了。
“行了,可以去安排朕的皇兄了。”
回到长定楼准备换衣的赵征还思索着前线战事,没察觉到自己的香炉中冉冉升起的烟已经变了味,然后视线逐渐模糊,就倒下了。
赵启要出宫,就必须设法瞒过袁太后的人。
伪装成太监的赵启抬着被化妆成皇帝的赵征,在夜色之下,却也不甚看清,就这样将赵征抬进了甘泉宫,对外就是喝酒喝醉了。
当然更没有人会想到,外表看起来关系很好的两兄弟,赵启竟会如此对待赵征。
赵启坐上许府的马车至宫门处。
许渭一直没有出宫,为的就是带小皇帝出来,要知道他老爹是光禄勋,这北宫卫士令就是他老爹的人,自己的人那里敢阻拦自己家公子爷。
所以赵启出宫门反而不是很难。
虽然此刻已是亥时,但作为京都的大梁城还十分的热闹喧嚣,许渭所开的鹤云松酒楼在大梁城西市最为繁华的天河大街上。
“皇上,这就是你所说的蒸馏器?”
方源捏着香妃扇,腰间还吊着一粉色香包,一脸不屑,“这真的不是炼丹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