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我们的人发现卫玉儿和平阳出现在李府。”
“李府？那个李府？”
“就是李泌李解玄。”
司礼监内堂深处，很多人都以为已经离开皇宫的桓浩并没有真正离开，听见陈刚的汇报，他嗖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李泌，她们去见李泌做什么？”桓浩双指从自己的白眉上缓缓滑落，若有所思。
黄安上前说道：“老祖宗，会不会是圣后娘娘吩咐卫玉儿去筹谋逃离京都的事情，圣后娘娘那可是老谋深算，”
“她断然不会屈服，轻易将皇帝之位交给鲁王，定然是想设计出京，在京城外立赵征为帝，然后召集天下各州郡，以勤王。”
“但是老祖宗，”
陈刚瞥了黄安一眼，说道：“卫玉儿和平阳从李府出来后，看方向，她们是带着李泌进宫了。”
漆黑的环境下，连一盏灯都没有，
好在今夜月光皎洁，从窗畔洒落将桓浩一张老脸照亮，他眉头猛然一皱，“你说什么，进宫来了？”
“是的，而且走的还是谷仓门，”
陈刚脸上也是疑云密布，“这卫玉儿和平阳公主虽然有所防备，穿街走巷看起来也像是防这被人跟踪，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岂止是有点奇怪，是非常的奇怪，”
桓浩像是发现什么机密一般，双眸放光，说道：“咱家就知道今天晚上留在宫里定会有收获。”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黄安不是很明白。
桓浩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向外面看去。
陈刚和黄安跟在他的身后，前者说道：“老祖宗，您可别忘记了，刚才外边已经来信，顾东明也稍了话过来，可得做好准备了。”
“是啊老祖宗，咱们这么久都没给回个消息出去，是不是该...”
“不准回！”
桓浩骤然转身，打断了黄安的话，盯着两人说道：“叛军攻破天阙关，直逼京城而来，卫八子却在这个时候亲自去将李泌接入宫中，事有蹊跷，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准做出任何回应。”
“可是老祖宗，若我们再不回话，等叛军...”
“住嘴，”桓浩一声呵斥，陈刚只好闭嘴。
黄安看着老祖宗沉思的样子，也不敢再说半句话。
很快房中便进入了寂静。
半晌过后，桓浩像是极艰难的下了什么决断般，死死的注视着两人，说道：“走，跟咱家去拜见八子娘娘和长公主殿下。”
“啊？？！”黄安一愣。
陈刚极为不解，“老祖宗，这时候还去见卫玉儿和平阳做什么。”
“住嘴，你个忤逆反上的狗东西，”
桓浩厉声道：“娘娘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长公主殿下又岂是你能乱喊的，咱家看在你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
“等会见到了娘娘和公主，你若说话再没个规矩，咱家便派人割了你的舌头。”
陈刚倒没因此害怕桓浩真的对他动手，但也通过这句话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告罪，旋即问道：“老祖宗，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咱家暂时也还不能确定，得先见了娘娘和长公主才行，”
桓浩望向窗外夜色，低声道：“这几天晚上，咱家就没有睡过一宿好觉，倒是天天晚上梦见陛下驾着一条金龙飞过朱雀大街，进了未央宫。”
“真...真的？！”
黄安眼珠子跟车轱辘似的，瞪得出奇的大。
陈刚则是一惊，后背都冒出不少冷汗。
“咱家唬你们做什么，”桓浩说道：“其实到现在，咱家都不相信陛下龙驭归天了，这很可能是陛下的计谋。”
“不对啊老祖宗，”
黄安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要真是陛下的计谋，那叛军怎么都要打进京城了，还不见陛下呢？”
“都说了这是咱家的感觉，要是咱家什么都知道，现在就不会这么纠结，”
桓浩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着，说道：“罢了罢了，赶紧到谷仓门拜见八子娘娘和长公主殿下。”
......
......
星光洒落皇城，月亮像是挂在宫殿飞檐上。
谷仓门在皇城之东，这里平常守卫相比较其它皇城大门要薄弱许多，如今皇城内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这里也就显得更加寒酸。
玉儿和平阳领着李泌，从谷仓门缓缓步入，丝毫不见急切之意。
从出宫前，玉儿便知道，要想悄无声息的从李府将李泌送出城，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当她进入皇城看到桓浩的时候心中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当然，玉儿脸颊上还是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慎候？”
平阳似笑非笑，路上她便听了玉儿的计划，自然也不意外，饶有趣味的说道：“桓公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里，赏月看星星吗？”
“呵呵，”桓浩干笑两声。
他踏着小碎步上前，躬身行礼，脸上一抹愁苦之色，“八子娘娘，长公主殿下，如今叛军大举压境，老奴身负辅国之重任，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哦？”平阳舞动手中红缨枪，笑道：“那公公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御敌良策呀？”
“这...”桓浩又干笑两声，目光却早已穿过玉儿和平阳，落在她们身后的李泌身上，“老奴不善兵略，这娘娘和公主是知道的，不敢自以为是，”
“不过，老奴虽无远谋，却还是有几分勇力，叛军若至，老奴纵是粉身碎骨，也要誓死守卫京城，以报先帝和陛下之恩。”
“原来公公是来表忠心的，”平阳笑道：“我们都很相信公公，公公下去吧。”
“侯爷起来吧，”
玉儿脸上浮起一抹神伤，叹声道：“若...若陛下知晓侯爷决心，定会感到心中欣慰，大昭终究还是有忠君忠国之士的。”
桓浩起身，故作惊愕的问道：“不知娘娘这时候召李大人入宫，这是？”
“侯爷也知道，圣后娘娘常常头痛，尤其是在国政繁忙的时候，何况现下时局混乱，圣后更是难以入眠，”
玉儿说道：“宫中御医看了多次皆无大用，李大人当年曾跟随陛下南下，我亦知晓李大人医术精湛，故而带李大人入宫为圣后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