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袁沁不解地问道。
饶是见多识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袁大记者，也被自己所听到的震惊了。
两个多小时前，她才刚起床就接到了林烬的电话。
职业嗅觉告诉她，这个给料不收钱的神秘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保持安全距离，只收爆料不面基、不面基、不面基…’袁沁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然后，花了五分钟刷牙、洗脸，光速打了个底妆后，她就飞车穿过小半座曼谷城，如约来到位于唐人街最偏僻角落里的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事务所。
没办法，强烈的好奇心与莫名的吸引力，压过了危机感。
见到林烬的时候，她心底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子好帅’，第二念头是‘林先生不可能这么年轻’，第三个念头是‘雾草，早知道画个全妆、做个发型，再穿上那套最显嫩的网球裙了’。
巴坤有一点说对了，林烬确实长了张能拐卖小女孩、迷倒大小姐、令富婆欲罢不能的脸。
俗称——通吃。
不过，袁大记者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让她犯太久的花痴。毕竟以前可没少采访一线巨星、顶级流量，这种量级的神颜也不是没见过。
林烬当然没带袁沁去真正的事务所内部，而是领她去了后院。
这间铺面乍一看属实很小，但实则内里自有乾坤。除了那间用来待客的门面以外，后头还有间卧室，以及一个小院。
昨晚巴坤被林烬热情挽留下来后，两人捣腾了一整夜。
拾掇好卧室后，又开始清理院子。除草、去苔藓，装遮阳伞…可以说此时袁沁看到的这个颇有禅意的小院，基本是警司大叔的劳动成果。
‘汩汩’茶盘旁的炉子上坐着水。
林烬将刚烧开的热水注入茶壶，等了几秒后，提壶给袁沁的杯里续上茶水。
袁大记者是个急性子，哪等得了，没过三秒就又追问道：“为什么说真凶等不起？”
林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地吐出四个字：“凶案置换。”
“凶案，置换？”袁沁手里端着茶盏，一脸沉思道：“什么意思？怎么个置换法？”
“袁大记者，你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你二十岁就大学毕业，进入《泰国早报》成为最有前途的知名记者。
二十二岁，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你，毅然辞职成立自媒体工作室。
别人的二十六岁，忙着找工作，忙着谈恋爱或者相亲。在这个阶段，不上不下才是常态。而你，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且已颇有成就，拥有一定的社会影响面。
这就是大部分口中所说，开了挂的人生。所以，像你这样从小生活优渥的成功人士，应该很难理解低层人士的所思所想吧。”
袁沁焦急的情绪，迅速缓和下来，她喝光杯中茶后，定定地看着坐在茶盘对面的年轻人。她并不怀疑对方调查自己，这些履历她的个人主页上都有。
“林先生，我不太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林烬解释道：“别误会，没有内涵你的意思。虽然我曾经是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学生，但我从来没有仇富心理。
只不过，想要理解我的布局，你就必须先代入到凶手视角，或者斯茶的心理。
到目前为止，我对凶手所知不多。除了其与陈洛、刘洋以及那个[肉宴派对]有关以外，没有别的信息给不出具体的心理侧写。
所以，只能从斯茶这儿入手。
前面我已经说明了帕塔妮绝非自杀跳楼的事情，那么，如果你是斯茶，你要如何为她翻查旧案？”
袁沁撩开被风吹到胸前的披肩长发，抽了根拨茶叶用的扦子，动作利落地簪了个发髻。
“不好意思，回头还你新的。出门急，忘带发圈了。”袁沁解释了一句后，回道：“说实话，如果我是斯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翻。
如果手上有铁证，要么报警要么在网上爆料。但是，帕塔妮的事情既然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结合普拉溺亡案来看，对方能量不小。
所以，斯茶如果去报警，不说查不查得清楚，能不能立案都很难说。
至于网上爆料，那就更别提了。网络时代任何人都可以在网上发声，但不是随便谁说话都有人听、有人关注的。
不是大V，根本没有阅读量，更别说上热搜了。就算爆料火了，对方也会动用能力冻结帐号、封帖封网。
像我们这种知名公众号，都有被盗号的现象，更别说普通人的个人帐号。”
话到此处，袁大记者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她这个职业见惯了社会的阴暗面，说句难听的，多少有点麻木。可不知为何，今天的心绪波动比平时明显多了。
林烬继续道：“人微言轻。
在等级制度保守、贫富差距较大的泰国，像斯茶这种收入中下、地位不高的平民，想翻查被人刻意掩盖了痕迹的凶杀案，根本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设计强行将自己推上热搜，成为举国瞩目的焦点。达到这个目的后，警方就无法草草定她的罪。
要清查刘洋被杀案，就势必得先查明她的杀人动机。
如此一来，警方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被强迫着彻查帕塔妮与普拉被害案。
而这两桩案子根本经不起查，且不说普拉自杀一案，仅凭帕塔妮根本没进过思图精神康复中心这一点，就很可疑。
此事只需稍微一动，整个事件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崩塌。”
袁沁直接傻了。
她自认算得上思维敏捷，但要不是林先生事先那番铺垫，帮她代入到斯茶的心理状态，她恐怕很难将所有一切串联起来，更别说想到如此精妙的布局。
“我懂了，警方要定斯茶谋杀刘洋的罪名，就势必饶不开帕塔妮与普拉的案子。置换，凶案置换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烬点了点头：“能想到这一层的，除了真凶以外，不会有别人。
一小时前，你踏进事务所的时候，斯茶的审讯刚刚结束。
没猜错的话，那个真凶已经收到消息了。
这个时候，TA最忌惮也最想知道的，就是斯茶手里究竟有多少证据。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你猜TA首先调查的对象，会是谁？”
略作思考，袁沁蓦地眼底一亮。
没错了，首当其冲进入对方视野的，除了她这个爆料了大量迷奸案实锤的大记者，还能有谁。
“我给你发送文件用的是帕塔妮的邮箱，如果那个人没什么能耐，根本查不到这一点的话，那…可真是逊爆了。”
袁沁看向一脸等着看好戏表情的林烬，冷声道：“所以，你在利用我。一大早打电话，把我喊到这里来，也是为了钓对方上钩是吗？”
“什么叫利用，难道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林烬不以为然道：“近几天热度最高的新闻，由你们爆出实锤，应该没少挣吧。
警方都没有的一手证据，你那儿要多少有多少。这么好的资源拱手相送，你却说我在利用你，袁大记者可真是会倒打一耙。”
“林先生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袁沁无语地摇头道：“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就不怕我被那个真凶盯上？”
“如果一早我就跟你说这些，你会信吗？另外，我又不是没提醒过，是你自己拍着胸脯说‘皇室的破事你都没少写’，还说什么‘时代变了’。这我可没冤枉你吧。”
“喂，别自己乱脑补好吗。什么叫拍着胸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姐可不是会做那种动作的糙汉子。”袁沁气得双手叉胸，但看着那张帅脸，实在是恨不起来。
【只要反派长得好，三官跟着五官跑。呵，女人。】
林烬正在往茶壶里添水，突然收到《万物之书》的这条提示，心底也是一阵无语。
‘这种没什么实际作用、纯粹就是来吐槽的信息，麻烦能免则免可以吗。还有，我怎么就成反派了？’
【斯茶那是自己布的局吗？不都是你这个腹黑的小家伙，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安排一切吗？就这，你说你不是反派，谁信？】
林烬深吸一口气，抬头正好对上袁沁直愣愣的花痴目光。
【挺好的，女大三抱金砖，这位努力展示自己34A好身材的姐姐，正好大你六岁。两块金砖，你赚了。】
林烬默默低下头去，避开袁姐姐，呸，袁大记者的视线，一脑门黑线道：“赚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