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20:35,曼谷市立医院。
急诊室内,斯茶躺在一张普通病**,面白如纸、眼圈发青,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
她没死。
穿着便服的巴坤警司,双眉紧拧,古铜色的圆脸拉成了长脸。
虽然老板说过,对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但他属实没想到,居然迫不及待到在缉侦局、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是他疏忽了!
像大部分人一样,就算知道执法队伍里也有害群之马,但他主观上依旧认为警局是最安全的。
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地将斯茶安排在临时羁押处。
好在,只是坚果类过敏。如果是一触即死的毒药,斯茶哪还有抢救的可能。
一想到这,巴坤心中就一阵恼怒,刚打算去门口抽根烟,正好电话进来了。
“你们俩在这儿守着,人醒了立即通知我。”
穿着便服的马里奥和李东晖,挺胸收腹立了个正步,使命感很足地齐声应道:“Yes Sir!”
巴坤点点头,接起电话往门外走。
监狱里的犯人生病就医,一般情况下都会提前预约,好让医院有时间安排。但若是碰上突发事件,也只有送急诊这一个选项。
斯茶的情况并不致命,且在紧急处理后过敏症状已经快速转好。只需再观察几个小时,没什么问题就可以送回缉侦局,犯不着特地安排独立病房。
只不过,这急诊观察病房实在太嘈杂了!
六月中旬正值旅游高峰期,来自各国的游客多了,因旅途劳顿中暑发烧或吃坏肚子之类的病患也就相应增多。此时三十来个病位,全都躺满了人。
陪护人员自然也不少,东倒西歪地坐在凳子上,有些没凳子的只能在病床沿上搭半边屁股。
放眼望去,站姿笔挺的马里奥和李东晖,就像两个走错片场的龙套,与整个场合格格不入。
床位与床位之间间隔一米二、三的样子,用帘子隔着。
左边床位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白人男子,一边输着液一边还跟陪护自己的女孩开黑打游戏。右边病床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直在哭闹,一脸憔悴的年轻妈妈只能抱着自己孩子不停安抚。
“15床,看一下皮试反应。”
一位护士手里拿着检查记录板,走到马里奥和李东晖面前。
二人立马默契地各自往一侧横移一步,给护士让出条道。
过没一会儿,护士掀帘走出来,从夹板上抽出一张单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拿这张单子去药房领药,送到输液台。”
李东晖二话不说接过单子,照着护士的指示往药房走去。
马里奥看了眼还没醒过来的斯茶,刚把帘子拉上,保洁员推着清洁工具车过来了。
撩帘、拖地,迅速清理完后,保洁员去往下一个床位。
李东晖领完针剂,急匆匆赶回观察病房。走廊两侧的等候椅上坐着不少人,路过的时候,他瞥见其中一个人似乎有点儿奇怪。
‘现在居然还有人看这种纸制地图?用手机不是查的更清楚?’
李东晖心底嘀咕了一句,狐疑地扭头又看了那怪人一眼,一不小心在走到输液台的时候撞上了人。
“啊,真不好意思。”
李东晖抱歉地说道。
对方并没有责怪他,客气地道了声“没事”。
这人戴着鸭舌帽,手里提着两大桶饮用水,熟门熟路地走到输液台旁边,将饮水机上还剩一点的水桶卸下来,进行替换。
显然,这应该是个送水工。
李东晖挠挠头,自己刚刚那一下撞的可不轻。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没再多想什么,他快步朝矮哥马里奥走去。
约摸三、四分钟后,先前那个检查皮试反应的护士,端着托盘过来准备给斯茶注射针剂。
帘子打开后,马里奥和护士一同走了进去。
很快,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护士端着托盘回输液台,矮哥当然是敬忠职守地留在原地继续当人形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观察病房内依旧嘈杂。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自外边走廊传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小跑着冲进病房来到15号病床。
病床旁都带有生命监测仪器,连接着急诊科护士站,以便医护人员随时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
此时,斯茶病床旁的监测器上,心跳频率呈一条直线状态。
一阵兵慌马乱。
“推急救室,快!”
医生一声令下,两名护士当即松开轮闸,推着病床朝急救室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那个送水工压了下帽沿,拎起四只空水桶转身出了病房大门。
结果。
他刚走出门,就被不知道哪儿伸出来的一只脚,给绊了一跤。
不过,他并没有摔倒,只是手上的水桶被他甩了出去。
“哎呀,骚凹瑞。不好意思,没摔着吧。”
坐在走廊一侧等候椅上的林烬,缩回大长腿、收起地图站起身,捡起一只水桶交到送水工手里。
“没事。”
送水工低沉地用华文回了一句,急忙去捡另三只水桶,刚伸出手,一双锃亮的手铐出其不意地扣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他似乎反应过来了,扭身想要挣脱,但李东晖反应更为敏捷地将另一只手铐扣在自己手上。除非这家伙有美国队长的体能,否则绝不可能扛着一个身高175的精壮青年跑路。
“干什么,放开我。”送水工用泰语喊道。
“放是不可能放的,如实交待是谁指使你来杀人,或许可以转为污点证人。”林烬一边叠地图一边说道。
送水工刚想开口反驳,当即反应过来,继续用泰语大喊:“放开我,抓我干什么?”
“现在装听不懂华文,是不是有点晚了。”林烬戴着同声翻译器,他当然能听懂这位好汉说的话。
送水工心知自己这是掉进陷阱了,登时目露凶光,未被控制的另一只手从腰后摸出一把三棱短刺,欲来个鱼死网破。
然而,就在他挥刺冲李东晖扎去之时,只觉腋下一疼,短刺脱手而出。
落地之前,短刺被一只纤手接住。
出手的没有别人,正是那位能打十个林烬的袁大记者。
她方才就坐在林烬对面的等候椅上,装假玩手机,实则已将一切全都拍了下来。
看了看手里的玩意,袁沁忍不住夸赞道:“大马士革钢,线条流畅,做工很不一般,有点来头啊。”
“老…”巴坤从病房里走出来,险些叫顺嘴,连忙改口道:“老实点。带回局里。”
马里奥和另两名便衣警员押着那个保洁工,跟在巴坤警司身后,也走了出来。
连带刚刚赶到的一队警员,一干手下,气势十足地齐声回应。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