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风和林烬二人左右扫视一圈，在看向对方的时候，二人的表情明显都怔了一下。
荧石的光是幽幽的绿色，照在人脸上显得惨绿惨绿的。
在这样一个逼仄的空间里，看到一张惨兮兮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简直比看什么4D恐怖电影还碜人。
这要换成普通人，怕是能直接吓晕过去。
而林烬和竺风，一个是胆子大到没边且情绪值也低到非人的家伙，一个则是猎杀过不少妖魔鬼怪的猎魔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这种程度的恐怖指数，完全挑不起二人的丝毫感觉。
竺风吸了吸鼻子，狐疑道：“混合了泥土、铜锈、腐烂木制品和长有菌斑的陈旧布艺品，以及微量煤油的霉味。”
林烬顿时惊了。
二人站的很近，竺风很敏锐地察觉到林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当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
“哈哈~~没有没有，我可没觉得你像条狗。”林烬打哈哈地笑着解释道：“你这嗅觉比狗还强，最重要的是，狗不会说话。”
竺风无语地瞪了林烬一眼，心说你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虽说两人认识才没多久，但善于观察判断的竺风，心里也有数这家伙不仅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表达方式也是特别的一批。
不过，她之所以没怼回去，倒不是因为宽容大度有包容心，主要还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合适。
“这里是地底空间，左前方两百来米的地方，有一条地道。”
只用了几秒钟，竺风就判断出了二人此时所在之地。
在这种封闭空间里，林烬的超强目力，毫无发挥余地。再次彰显出了竺风身为弇兹族异人的血脉天赋，两相对比之下，林烬觉得自己好像配不上‘人形雷达扫描仪’这个称号。
依旧是林烬在前面边走边洒下鬼藤种子，竺风紧跟在后头。
一个探路，一个指路，配合得颇为默契。
竺风的判断相当精准，走了一百九十多米的时候，二人来到那条地道的入口。
入口很低、很窄，呈不规则椭圆状。
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攀附在入口墙壁上，触感通过感知传回林烬的脑海。
墙面干燥，并不粗糙，但也不至于到光滑的程度。
林烬身高一米八四，无法在这条地道里直立行走，他只能微微躬下身。进入地道后，竺风感觉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扭头看了一眼，却见两根腥红色藤蔓从地底生长出来，迅速交织缠绕将那个不规则的椭圆状洞口，封了个严实。
这是防止二人身后又有什么蛇虫鼠蚁突然蹿出来，就算是无视物理存在可以透墙而过的鬼怪，从那处经过，林烬也能在第一时间通过藤蔓感应到。
竺风不禁对这位来历成迷、性情也很迷的事务所主人，有了新的观感。
看上去有点不着调，但实际上非常谨慎，谨慎到连这种小细节都没放过。
加上之前林烬比她先从心狱里出来，以及在禁忌之地里好像对一切都很了解，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的综合实力，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
竺风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烬身后，一边复盘一边思考着。
事实上，她不知道林烬不仅比她先脱离心狱，还将那位心狱之主给收容了。她之所以能安全无虞地离开心狱，都是因为对方。
借着荧石的绿光，林烬仔细观察着地道内的一切。
两侧墙上满布与地洞天花板上一样的颜料褪色痕迹，只不过，这里的痕迹更明显一些，依稀能看出来是壁画。
由于褪色得太斑驳，根本看不清画的到底是什么。
林烬一边走一边再次利用动态定点放大的超强视觉能力，将那些残败的碎片画面，在脑海中像拼图游戏一样一一拼凑起来。
“持灯宫女，跪在宝座左右两侧的仆役，佩刀将士，戴着帽子的男人…这应该是官员…”
林烬断断续续说着自己拼凑出来的内容，竺风的惊讶都快要疲了。
说真的，先不论这光线够不够，就算亮如白昼，她也根本看不清楚那墙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到底是个啥。
“嗯？”林烬疑惑了一声，两步走到前面半蹲下身，凑到墙面上仔细看了会儿，确定道：“是巴利文。”
竺风赶紧跟过去，看向那片坑坑洼洼的墙面。她在泰国生活了十一年，看得懂泰文会说泰语，对与此相似的文字形式并不陌生。
而且，几年前她接手过一起涉及到宗教的案件，出于兴趣学了点儿巴利文。
但是那墙皮剥落现象和褪色都很严重，墙面上只能看到支离破碎的色彩颗粒，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判断不出来那是文字。
反正，竺风定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是文字的？”
“把这些碎片画面里的颜色分布，看成一个又一个点，再用线性结构的方法，将所有点串联起来，就能勾勒出大概的字体轮廓。”
林烬没有站起身，依旧半蹲在原处盯着残破的墙面仔细观察着。
竺风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通过模糊的轮廓推测出脸型，然后根据三庭五眼、十五格的划分，再反推五官的位置和基本大小。所以，你学过侧写？”
“没有。”
“没有？”竺风有点怀疑，倒不是觉得林烬在这种事情上有必要骗自己，就是单纯的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林烬坦诚道：“认识一个侧写师，听他讲过一些基本手法，但确实没有系统地学过。”
“好吧。那你还真是个学习小天才呢。”
竺风有点无语，心说你这只是听人家讲过就能运用的这么纯熟，要是系统地练习一下还得了。
结果，林烬居然一点都不谦虚地回了句：“还行吧。”
竺风撇撇嘴，有点不想搭理这货了。
事实上，林烬的确是靠超强视觉捕捉能力，判断出墙角一片密密麻麻的色彩颗粒，并不是画面而是文字。
他之前在莲花县城的蜮中蜮，那座学校的密室里近距离见到过这种文字。因此，当脑海中勾勒出文字的形态后，他就得出了这是巴利文的结论。
不过，证实这一想法的是《万物之书》。
如果没有书哥给出的明确信息，他也吃不准那一定是巴利文。毕竟，他对泰文以及印缅一带的文字，都没有多少了解。而这些国家的文字，对于看不懂的外行人来说，相似度高达90%。
“《三界颂》？”
林烬疑惑了一声，这当然是书哥给他的提示。
“这个名字，在哪见到过。”
【素可泰王朝的第三位国主，兰甘亨大帝。《三界颂》就是这位所著，另外，他还创造了泰文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