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袋里装的,赫然是一袋橡子。
将两样东西分别装在盘中,孟凡说道:“诸位请看,这第一盘椒盐蝗虫,大家都已尝过了,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众位自有分晓。”
“这第二盘中,装的是橡子,想必各位也都识得。”
“草民来此之前,曾往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中一行,见漫山遍野,橡子大熟,不计其数。此物最是皮坚肉厚,蝗虫不能啃食,得以幸免于难。”
“终南山绵延数百里,橡子无数。有此一物,便可挺到朝廷的转运司将粮食运入关中。再配以椒盐蝗虫,营养丰富,荤素搭配。百姓可以久食而不生疾疫。”
李世民闻言,好奇的从御阶上走了下来,指着那橡子说道:“这橡子倒是满山都有,此物也可以当粮食食用?”
“陛下若不相信,可传太医前来,看看这橡子是否可以食用。”孟凡笑道。
事关百姓安危,李世民不敢大意,朗声道:“王德,去将太医院当值太医叫来。”
王德附耳低声道:“大家,这位孟小郎君方才说,这橡子是采自终南山中。大家何不请孙神医前来一辨真伪,岂不更有说服力?”
“如此甚好。孟卿,朕这里倒是有位得道高人,长年隐居于终南山中。近日才被朕召入长安,为太上皇调整龙体。若让此人前来,最是合适,不知孟卿意下如何?”李世民笑着说道。
“听凭陛下安排。”孟凡倒是不在乎谁来,只要是个中医,应该都不会说出橡子不能食用的话来。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叫来的这个人,却又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只听李世民说道:“王德,快去请孙思邈孙道长前来。”
药王孙思邈?孟凡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孙思邈竟然会在这里。
相传,这位药王寿数绵长,直到一百四十多岁才仙逝。从西魏大统七年一直活到了唐高宗永淳元年。熬死了三个朝代七八位皇帝,才寿终正寝。一生著有《千金要方》《千金翼方》,更与大唐朝廷合作编著了《唐新本草》等多部典籍,实在是位千年难遇的人生大赢家。
孟凡在心里默默计算,如今是贞观元年,这位药王也该有七十好几了吧。
他正在心里盘算着,就见一位乌发童颜的中年人,身穿一件青布道袍,飘然入了太极殿内。
这人面容慈祥,目光柔和,健步如飞,身形宛如少年一般无二。说他不到三十,相信一定不会有人置疑。
这特么是位年过古稀的老头儿?
在见到此人的一刹那,孟凡就觉得,这位药王该不会是个神棍吧,百分百的年龄造假。要说他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打死孟凡也不敢相信。
“贫道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贫道前来,有何吩咐?”孙思邈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李世民抓起一颗橡子,展示给孙思邈,笑道:“孙道长,朕召你前来,是想请道长指点,此物是否可以长期食用。”
孙思邈接过橡子,凑近鼻端一闻,正色道:“此乃寻常橡实,终南山中极多。此物虽然无毒,却苦涩难于下咽。长期食用可使肠道梗阻,最终涩肠而死。若配以其它润肠之物一同食用,或可短期无事,若只食此物,则万万不可。”
“哦?若是只吃橡实,寻常人可以坚持多少时日?”李世民有些失落,却仍然不肯放弃。
“贫道可以断言,若只吃橡实,最多七八日,此人必定面色发黑,腹胀如鼓,很快便会身中肠毒而死。”孙思邈自信的说道。
李世民听他这么说,大失所望,把橡子丢回盘中,脸色难看极了。
孟凡微笑着盯着孙思邈道:“恐怕不尽然,孙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橡子虽然食之苦涩,极难下咽,有涩肠之弊。但经孟某妙手点化之后,未尝不可成为造福民众之美食。”
“哦?不知这位小郎君有何良策,可以去除橡实的涩肠之弊。据贫道所知,终南山下的乡民,确实有在灾荒年月,迫不得已而食用橡实者。但却每每病发,因涩肠而死者更是不计其数。贫道就曾诊治过多位。若小郎君真能妙手回春,去除此物涩肠之弊,真可谓功德无量,足可造福千秋万世。”孙思邈拱手谦逊的说道。
孟凡笑着由一个陶盆中,取出几小块黄褐色的弹性极佳的块状物来,呈于李世民和孙思邈眼前,说道:“诸位请看,此物便是由橡实所做,名为橡实豆腐,最是弹嫩可口。孙神医,你再看看,此物可还涩肠否?”
孙思邈大惊失色,上前来一把抓住孟凡的手,盯着那橡实豆腐说道:“这真是橡实所做?”
“千真万确。”孟凡笑着示意他尝尝。
孙思邈直接上手,抓起一块放进嘴里。清凉爽滑,虽然极是清淡没有味道。可那种感觉告诉他,这真的是可以吃的。
“贫道近日闻得长安附近出了一种新食材,名叫豆腐。一直想去尝尝,可惜无缘得见,想必就是此物了。”孙思邈盯着孟凡手中的橡实豆腐,说道。
孟凡笑道:“豆腐乃是黄豆所做。这橡实豆腐,又是一样新东西。二者所用材料虽不相同,制作工艺也大相径庭,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孙神医,这东西怎么样,可以长期食用否?”
“小郎君既然敢将此物呈于御前,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孙某抖胆问一句,小郎君这几日,可亲自食用过这橡实豆腐?”孙思邈身为医者,还是比较负有责任心的。
孟凡笑道:“自然是吃过的。”
孙思邈二话不说,手指便搭上了孟凡的手腕,稍后,他便喜笑颜开的望向李世民,拱手道:“恭喜陛下,此次关中蝗灾有救了。我观这位小郎君气血充盈,脉相平和,并无不妥之处。可见这橡实豆腐实是无害,可作为食物食用。此物在贫道所居之终南山中,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哈哈哈哈,我大唐百姓有二位高人相助,何愁蝗祸不灭。”
李世民精神大振,大步走上御阶,笑着说道:“孟卿还有两策,尽可畅所欲言,朕与百官当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