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圣默默将这条线索记在心里。
落头氏是京观中怨念形成的怪。
京观这个词听起来还好，它像是京中的观园之类，颇为风雅。
但京观还有另一种更通俗的称谓，叫做“人骨塔”，或者说“人头塔”。
春秋时期楚庄王想要抑制战争，以杀止杀，他把晋军的尸体收集集中，然后盖上土，筑成了京观。
京观这种事，整个春秋时期里楚庄王这是头一号，几千具敌人尸体摞在一起，那等景象，着实是震人胆魄的。
再有就是白起坑杀四十万将士比较有名。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坑杀四十万将士前他还斩首二十四万。
身背六十多万条人命，顶多被称为弑杀或者酷烈。
可被称为杀神，是因为白起杀俘，并不是简单的坑杀那么简单，他还“筑京观”。
一为震慑，二也是粗鲁的处理尸体。
在后代的唐，明中都有相应的记载。
换到现代，江圣便想到了建康这个城市。
当年倭寇入侵，建康的人民曾遭受过非人的待遇，而那个地方是最容易形成京观的。
他瞬间找到了方向。
身旁，橘猫仍在喋喋不休。
“不过我现在被封印了，落头氏的滋味我确实还没尝过，应该会不错。”
“毕竟灵魂越丑恶的诡怪，他们的滋味就越好。”
“越丑恶的灵魂，滋味就越好。”江圣嘴里念叨着这句话。
他瞬间便想到了“奇”对山君说的话。
人心越脏味道越好。
不过橘猫针对的是诡怪，而“奇”针对的是人。
江圣摇摇头，将发散的思维甩掉。
他虽不知“奇”的下场如何，可只要栾平将情报送回去，讨魔卫出手他就断没有能活下来的余地。
“还有其他关于落头氏的消息吗？”
橘猫摇了摇大脑袋：“没了，我只知它的出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一个小怪而已，若不是我现在变弱了，他岂能上我的食谱。”
江圣撇了撇嘴，表情有些尴尬。
他虽然不知道橘猫全盛时期有多猛，可现在的外形跟猛似乎一点都搭不上关系。
可偏偏对方还一副我之前多牛多牛的状态，这让他一肚子槽想要吐。
只不过他现在还得仰仗着对方，所以只能将情绪都压在心里。
“一百功勋值我都花了，不给你榨干算你榨不干。”江圣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而橘猫似乎也看出来江圣的表情不对了。
那样子就跟便秘似得。
“你不信？”
“就凭我现在都能打你好几个！”橘猫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江圣连忙讨好道：“怎么会不信呢，我是想落头氏的老巢在哪呢。”
“猫老大，你既然这么猛，又到底怎么变弱的？”
“和人打架没打过？”
“放屁！”橘猫刚要说话，便急忙把嘴闭上了。
吭哧吭哧半天才挑了挑嘴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经过江圣这么一打岔，橘猫也从战斗状态重新回到趴窝的模样，看样子是提不起兴趣了。
江圣没能套出话来也没气馁，反正只要橘猫不跑，早晚有一天他能什么都知道的。
不是他对自己套话的技术有多自信。
而是对手实在太弱了。
就以橘猫那个话痨的属性，恐怕都不用他套话对方就什么都说了。
“猫老大，我该怎么称呼你？”江圣看了眼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沙发，也没犹豫便坐了上去。
在他的身后便是蹲伏着的橘猫。
这叫拉近距离，让对方放松警惕。
“你就叫我猫老大就行了，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小鬼，你别再想套我话了，不喂我诡怪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橘猫瞥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坚定。
江圣咧嘴一笑：“这当然没问题，只不过我现在找不到诡怪给你吃。”
“你是不知道，灵气刚复苏，那些新诞生的诡怪都太鸡贼了，我根本找不到啊。”
“猫老大你鼻子挺灵的，你能不能带着我去找诡怪，你找我抓，然后你吃，我给你打工怎么样？”
橘猫有些狐疑的看向他。
但很快便歪起了脑袋，开始思考这些话中是否有陷阱。
我找诡怪，然后这个小鬼抓给我吃，这好像没什么坏处啊！
橘猫觉得这小子可能是个蠢的。
哪有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不是不讨好，我吃饱了，到时候告诉他一点隐秘的事也未尝不可。
橘猫点点头，傲娇的说道：“那我就允许你当我的喂食官吧！”
“太好了！”
江圣也笑了，当喂食官好啊！
橘猫帮自己找诡，他能增加功勋值，然后还能让橘猫告诉他一些情报。
一鱼两吃啊！
不对，三吃。
等橘猫胃口刁了，自己实力不够去抓美味的诡怪，对方不得想办法给自己提升实力吗？
一鱼三吃！
江圣目光变得极其友善，此刻橘猫在他眼中都不是橘猫了，而是一个大个的取款机。
看起来是自己给对方打工，其实不然，是橘猫给他当雷达啊！
橘猫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竟然有人当喂食官还这么开心的。
江圣和江山海那个混蛋完全不同，是个实诚的好小鬼啊！
两人对彼此的态度一下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就在江圣想要趁热打铁带着橘猫出去遛弯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大圣，你让我查的两个姑娘我都查了，调查背景没有看出来问题。”
“我也拿着罗盘去接近这俩人，但罗盘也没反应，她们接触过的人我也一一去盘查都没发现问题。”
“你确定这俩人跟换皮师有关吗？”宋当的声音通过电话清晰的传到江圣耳朵里。
同样的橘猫也听到了。
它不满的张了张嘴：“放屁！我的鼻子从来就没出过错，肯定是那人的狗屁罗盘有问题。”
江圣完全相信橘猫的判断。
宋当的罗盘确实是挺没用的，在小玲儿的诡域就完全失效了。
不过他没直接点出来，而是换了种说辞：“我确定这两人跟制皮师有关，可能接触过被制皮师换皮的人。”
“也可能两人直接就接触过制皮师。”
宋当咋了咂舌，“那就怪了，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背景我们都调查过了，都没看出问题。”
“对了，这俩姑娘是大学生，家在咱们市，但上学却在其他城市。”
“有没有可能她们是在上学的时候遇到制皮师了。”
“有这个可能。”江圣根据橘猫说对方身上的气味很淡给出了答案。
虽然宋当的实力不靠谱，但民调局的调查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若这俩人真跟制皮师有过接触，那民调局的调查不会调查不出来。
有问题的人，其行为，做事，行踪都会找到漏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调查不出来问题。
当其他可能都排除了，那剩下的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她们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你有没有兴趣去当个大学生？”宋当笑着问道。
“没兴趣。”江圣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他现在刚傍上雷达，不趁机刷点功勋什么时候刷。
更何况等练级完事他还要去建康找落头氏报仇呢。
他眉头微皱道：“他们上大学的城市没民调局？”
“让当地的民调局进行伪装调查呗。”
江圣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跟业绩有关？”
“咳咳。”宋当咳嗦了两声，才苦笑着解释道：“换皮师这个事咱不是已经跟上了吗，虽然一直都没找到其踪迹，但我已经将这件事上报上去了。”
“上面对这种害群之马很深痛欲绝，所以给我下了任务，要是把换皮师抓住或者杀了我这位置就稳了。”
“所以你现在是临时工？”江圣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怪不得他觉得宋当这么不靠谱呢。
要是其他城市的民调局都这个德行，那好嘛，国家完了。
“也不是临时工，现在全国各地都缺人，有过战斗经验的国家人员就更少了，我便主动请愿来江海市主持工作。”
“因为自身不是修行者，所以目前担任代理局长负责统筹工作。”
“上面已经有了决断，过段时间就会全民公开灵气复苏的事，并开始向社会征调人才，我要是稳下来了，你待遇还能差的了吗？”
宋当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资源不敢说给你分配太多，但给你找几个帮手还是可以做到的。”
江圣也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偷偷进村打枪的不要。
就像栾平在大梁执行的单人任务一般，只要需要自己独自前往那两个女大学生上学的城市，可能都得不到支援。
但只要将换皮师抓住或搞死，那宋当位置就稳了，他也能分润到不少好处。
宋当半天都没听到江圣的回话，心里也有点急了。
他现在真没可用的人手。
就算是有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江圣是跟他有生死之交的好顾问，绝对不是因为对方为人值得信赖还收复了一个拥有诡域的诡。
“上面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要是你真完成任务了，我绝对会向上面着重描述你的功绩，届时奖励肯定会很丰厚……。”
宋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感情牌，利诱，画饼，什么招都开始往外使，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橘猫此刻距江圣很近，宋当的话他全都收入耳中。
他是越听表情越诧异。
“这是你上司？”
“就这个德行？”
江圣也觉得有点丢脸，无奈的扶额问道：“先说说哪个城市，我再考虑考虑。”
若是距离建康近，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管在什么时代，单打独斗都走不远。
更何况他就如新副本开荒一样，每走一步都是新的开始。
宋当这人如何他不能做出确切的判断，但从对方没将小玲儿的事上报，他便将对方当成同一战壕里的兄弟了。
能帮就帮吧。
“好兄弟！你可要好好考虑。”
“那两个大学生，有虎牙的叫陈瑶，平胸那个叫白红，两人高中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都考上了建康大学，学的还都是金融学……。”
宋当描述很直接，直接那特点来让江圣对号入座。
而且用最简短的话语便将两人的生平描述了一遍，包括家庭情况，男女关系，兴趣爱好等等。
“我去！”就在宋当还要说的时候，江圣却直接点头了。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他正好要去建康去调查落头氏的下路，两者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