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顽皮，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老人叹了口气，冲着江圣和孙空说道：“跟我来吧，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个小黄鼠狼看见老人急忙跑到他旁边，指着江圣委屈巴巴的喊道：“刚才就是他问我他像不像人，他眼睛还会冒绿光，太吓人了！”
“明明是他先吓唬我的，我吓唬回去怎么了！”
孙空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江圣。
他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很离谱。
一想到江圣指着自己然后问小黄鼠狼自己像人吗，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
江圣也有些尴尬，他当时也是起了一点玩心，没成想转身就被告状了。
他现在就算是想生气都生气不了了，毕竟还真是他先去吓唬人的。
江圣拱了拱手道了声歉，老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两人跟他走。
孙空望向江圣，等待他拿主意。
在他看来，这一村都是黄鼠狼成精，往里走那不是直接进妖怪窝了吗，到时候想出来恐怕都费劲。
更何况眼前这个老人实力深不可测，万一真起了歹心，他们就算想跑都难啊！
江圣没有过多思考，便跟了上去。
若对方一身血气，是杀人吃人的妖魔他或许还不敢深入，但对方明显是良妖，他就没那多顾忌了。
因为他们的行踪都是透明的。
就像有时候大梁都城往地方传送急报，基本不会有劫道的去拦截，就算传送者从马下坠落，落到劫路之人旁边，劫路的也会急忙去把人扶起来，生怕传送者出事。
其一是因为这种加急的情报都没有什么实质价值，劫了也没用。
其二则是不能让送情报的人死在这里，不然两个驿站中间不管有多少势力都得被清洗干净。
江圣如今也是一样，他行踪明确，若是真死在这永泉村中那这一村的人就一个都别想跑了。
办案调查和讨灭妖魔巢的意义可完全不同。
办案调查还需要墨迹一段时间，可讨魔只需要一个地点就行了。
孙空见江圣跟上去，也就不再说话，老实的跟在他身后，但目光一直在周围扫视，始终戒备着。
一路上不少在家门口的村民看到老人，也纷纷问好，就连江圣和孙空因老人的原因也被人热情对待。
看得出来老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很高，村民都很信服他。
江圣对这些人的问好倒是进行了点头回应，而孙空则却面瘫着一张脸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老人看他一直紧绷神经便出言说道：“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都是普通人。”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在村里并不多，所以你也不用紧张。”
“他们是人？”孙空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人和妖怎么可能相处的那么和谐。
倒不是他有偏见，而是从小到大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妖魔的残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妖怪和人能和平共处在一个村子里，这不是小白兔睡老虎旁边吗。
老人也不怪他，只是平和的解释道：“我们在这村子已经生活很多年了，一开始是被这村子里的人当做保家仙来供奉。”
“后来时间长了，孩子们也都有了道行跟村子也都有感情了，便幻化成人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其实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但却没人在意。”
“因为我们会保护村子，不受外界的干扰，村民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未能化形的小黄门都很照顾，就算有得道的高人发现我们的这种情况也会因为我们不做恶事而不去计较。”
老人说道这已经带着几人来到村子深处的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中有个石桌，老人示意几人坐下，他便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黄鼠狼精去倒茶去了。
“一个族群中虽然有像我们这样亲人的，自然也会有像这位大人感觉的对人无感的，一般这种族人被我发现我都会将其驱逐出村，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这种族人会给族群引来大祸。”
江圣听着他的话附和的点了点头。
确实，要不怎么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说法呢。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个整体，整体中有一个坏的，那这个整体就会被其他人都视为坏的。
所以他觉得老人的做法确实明智。
这时老人又叹了口气，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从他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村子里要遭祸事了，你们也是因为他而来的吧。”
“他？”江圣出声问道：“你所说的是否是一个山羊胡子佝偻着背的精瘦中年人？”
老人点了点头，“没错，他叫做黄大，之前一直在村子里住，村民都认识他。”
“只是后来他变了，不满足于困守在村中，瞧不起村中孱弱的村民，我知道这种想法如果不改变日后肯定要出事。”
“但不管我怎么劝说都没用，便只能将他赶出村子，不让他再回来，日后生死有命都跟村子跟我没关系了。”
“谁承想前些日子他又回来了，不仅修为增加了，而且想法也比以前更为偏激。”
“他说村子太穷了，他有办法带村子里的人致富。”
“一开始我以为他变好了，可后来却发现他是将其他地方的小孩拐回来做成牛羊再进行贩卖，当我知道的时候便把他打了出去，并让他把那些孩子都变回去放走。”
“他也确实听我的话了，我便没有再追究，但现在你们来了便证明他还是做了错事，那你们对他要杀要埋都悉听尊便，村子不会管。”
通过老人的话，江圣也将一系列事串联了起来。
黄大外出学会了造畜术，并想拉村民拉族人，更想拉的应该是老人入伙。
但老人不想有变故，想一直在村中待着便拒绝了黄大，并让他把孩子放了。
可黄大可能表面上听从了，但背后却依旧在贩卖牛羊，甚至还来到永泉村口进行售卖。
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想要将村子拖下水。
永宁城或许派人来永泉村探查，但却被村中的黄鼠狼精给用幻术吓走了。
而栖霞府的讨魔卫应当知道这村中还有老人这尊大神并不像招惹，便把皮球踢给了都城。
他想明白之后，觉得自己还真是火中取栗。
其中若有一个环节出问题他就没命了。
或是老人真的被黄大说服了，那等待他们的绝对不是幻术，而是老人出手让他们留下来了。
或是他们手段强硬，对村民或者小黄鼠狼精动了杀心，那哪怕老人再亲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
消息的缺失，导致他们每一步都极为危险。
想明白这些，江圣也有点后怕。
还好没那么莽撞。
“您放心，我绝非弑杀之人，只追那妖邪绝不伤害良善之辈。”江圣温声说道。
老人也认同的说道：“我能看出来你并非偏执之辈，对妖的看法并不死板所以我才会邀请你进村。”
“你逗小黄门，小黄门找我告状，或许在你看是失礼之举，但在我眼中确实亲善的表现。”
他起身走进屋内拿出一根手指粗的香立在桌上，嘴里说道：“黄大做出这般事，我本该惩罚，但念于是同族无法下手，这事我也有过错，所以就让我将功补过吧。”
“这根香有追踪的功效，只要将他的毛发碾碎洒在上面，这香飘去的地方便是他的位置所在。”
说着他从怀中又掏出一根黄色毛发，在手中搓了搓，毛发产生的碎渣便落到了那根香上面。
香上一缕烟开始朝北方飘散，不管风向如何，他飘散的方向却始终如一。
江圣接过香，感激的说道：“多谢您了，我们公务在身便不多打扰了。”
他没再继续询问其他，对方拿出香的时候便已有了送客的态度了。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了，便不再问些其他惹人生厌了。
孙空也没多说只是跟在江圣后面，直到出了村子，骑上麟马向北走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开口说话：“真没想到人和妖能相处的这么和谐。”
“那个老人也挺明道理挺友善的。”
“果然出来走走能长见识。”
他就这点好，有江圣出面的时候绝对不多嘴。
只有在事情都处理完只剩他们俩人的时候，他才会出声询问。
江圣却不置可否。
“你觉得他手中黄大的毛发是什么时候收集的？”
“你又觉得如果门口的幻术我堪破不了，老人又是否会出来相见？”
这两句话直接给孙空问愣住了。
江圣摇摇头说道：“若实力不济你便看不到他和善的一面了。”
“能和人相处这么久，那老人若真没头脑早就存活不下去了。”
“而且对方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为何不直接把黄大给宰了呢，他明明知道放任这种族人在外迟早会惹到祸事。”
孙空脑袋乱的很，刚给别人定下的印象在江圣三言两语之下就被戳破了。
不过他还是硬犟了一句：“那毕竟是他的族人，又如何下的了手啊。”
“那为何不囚禁起来呢。”
孙空一下就把嘴闭上了，是啊就算舍不得杀为何不囚禁起来，反而放任对方在外作恶。
这本身就不是一件良善的事。
江圣继续说道：“那位老人既然把香给我们了，算是把自己给摘出去了，毕竟他也帮忙了。”
“人找到了，能不能降服就咱俩的事了，若能力不够被他跑了那就是咱们能力不足，也赖不到永泉村身上，想必对方做的就是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