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悬,积雪映的夜色如昼!
三百余骑兵背负连弩,在官道上飞驰。
战马只有三百多匹,这还是算上那批杀手贡献了一百多匹。
白川当日把关拓带来的人全部丢下,让李秀挑了悍卒。
狼奔两日两夜不休。
“先生!战马又累死了七匹!咱们还不歇么?”
白川眉发皆是冰霜,**的战马的肌肉不断的**。
人马皆已是到了极限!
看着距离吉阳城不足一日的路程。
无奈令众人停下,找了个背风处扎行军帐。
混着风雪,白川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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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莽骁骑的连年袭扰下,小城小镇都成了残桓,相比之下,吉阳城算是边陲‘大’城。
而这吉阳城,成了北莽骁骑逐鹿大赵的心头刺,一定要夺。
城头,大皇子满是黑灰和冻疮的手不断的搬运着石块。
直腰喘气的功夫,透过疮痍的女墙,看着北莽兵卒的尸体布满了整个旷野。
城墙根的尸体也堆成了斜坡。
火油没了用滚水。
箭矢没了用石料。
整整两个日夜。
才抵挡住北莽这次攻城。
赵谦走了两步,被绊了一下。
“喂,别在这睡,下去找个民房。”
扒拉了几下。
赵谦发现,这满脸黑灰的士兵身体僵直。
竟在睡梦中冻死了。
心里一沉,染血的号角冻在了地上,赵谦只得趴在地上吹响来敌的号声。
城墙上躺着的兵士只起来了几人。
剩下的……
赵谦快速的晃头,逼迫自己不要再想。
这城!
得接着守!
盯着还活着的兵士都下了城墙,赵谦才踉跄的回了营帐。
亲兵把怀中的砚台掏出,快速的研磨。
赵谦只写了几个字。
墨。
又冻住了。
把奏章直接扔进火盆,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帐顶。
“关拓走几日了?”
“回大帅!算今天,六日整!”
这六日,北莽进攻了两次,间隔极短。
今日城墙上的一幕,每分每秒都在这城里发生。
赵谦姿势不动,看着口气呼出的雾气慢慢消散,继续问道:
“箭矢收集了多少?”
“大帅……自北莽发现我们摘城楼上的箭矢后,在射来的箭矢全都浸过水。”
“箭羽结冰需要花开,可化开后,箭杆又都弯曲的不能用。”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边境没守住,这城,也守不住了。
不知何时睡去的赵谦被喊杀声吵醒。
这北莽仅休整一夜,又开始攻城!
赵谦提剑蹒跚出了帅帐!
“将士们!上城墙!”
大吼一声,迈腿却摔在雪中。
“大帅!”亲兵急忙上前搀扶。
却见大帅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腿。
“我的脚!没感觉了!”
亲兵着眼看去,赵谦的脚背上透出一小截箭尖,与血水冻在了一起。
赵谦也看到了,直接咬牙道:
“背我上城墙!”
“是!”
马背上的国度人人皆可张弓持剑!
北莽骁骑更是择优选拔。
射雕大弓独有的箭弦嗡鸣声接连不断。
城墙上不断有人中间倒地。
“拔箭还击!”
“用碎石堵住城门!”
赵谦声音嘶哑,周围响应的声音寥寥无几。
中箭的兵士,往后一坐,竟然直接睡着了。
这城,这人!
都到了极限!
赵谦夺过亲卫手中重弓,拔下箭矢弯弓就射!
跛着脚再走几步。
拔箭!
弯弓!
再射!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重复。
“坚持不住了。”
“歇歇吧,就到这里了。”
轰隆一声巨响!随着北莽骑兵的欢呼。
城中有人呼喊着“城破了!快逃啊!”夹杂着孩童稚嫩的哭声,如同最后一颗稻草压在了赵谦的肩头。
身子一歪,眼前变的昏暗,无边的困意涌来。
耳边箭矢的呼啸,亲兵的呼喊渐渐微弱。
“大帅!”
“大帅快起来!有援兵!”
赵谦精神一震,努力的张开了眼!
一条黑色长龙奔袭到北莽军阵的后方,如同锋利的刺刀。
狠狠的划出一道口子后,又转而斜冲。
绕了个圈子后,迅速接近,一片箭雨洒下,又是在军阵一侧狠狠的咬下了一口!
当头那人手持巨兵,仍不罢休,奔袭中整理队形!再次冲阵!
在城墙赵谦与兵士的眼神中,仅三百人的骑兵每次冲杀,黑色的长龙犹如在墨汁里又渲染了一次!
骁骑军阵骚乱,主将刚要下令擂鼓,就被后方那熊熊烈火镇住!
那是!粮草!
越来越多的骁骑发现了后面冲天的烈火和浓烟!
“北莽杂狗!止步于此!”
一声喝下,三百人齐声喊道,“北莽杂狗!止步于此!”
带队的人正是白川!
手中陌刀逆握,再次划过黑耀磨刀石!
见对方阵型骚乱!
纵马疾驰间侧脸喝令!
“磨刀!再杀!”
气势如虹!
黑焰沸腾了骨血,家恨国仇正是清算时!
北莽杂狗!止步于此!
又是一声破天之啸,冲杀中,手中利刃无人可当!
不断的冲杀,白川和众人持刀的手臂附上一层厚厚的红色冰晶!
浓重的黑焰只能勾勒身形的轮廓。
如同恶鬼的舔舐,每次都掀起无数血光!
粮草悉数被毁,再加上白川等人的恐怖景象。
军阵中不知道是谁,率先的喊出了“黑魔鬼”二字!
一人溃逃……
两人……直至军阵大乱!
主将见军心大乱,只得鸣金!
潮水般退去的骁骑在城墙众人的眼里如同梦境。
可那黑色长龙已奔至城下。
“快!开城门!”
“呃……大帅,城门已经破了。”
亲兵扶着赵谦走出了城门。
三百黑骑列队静静矗立在城门前。
前面一人长兵一挥,黑焰尽数褪去!
“末将……呃……属……呃……卑职?也不对。”
“草民!啊对,草民白川,见过大皇……”
满心激动的赵谦被白川这一句开场白给弄的哭笑不得。
急忙挥手打断:
“白川!白先生!我替这吉阳城的百姓拜谢了!”
说罢,单膝跪地!重重一礼!
这可把白川吓了一跳,这皇权威严,别说跪礼,皇家之人拱手那都是天恩。
“别介!大皇子你……喂!大皇子!”
赵谦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地之中。
白川急了,怒斥旁边的亲卫。
“愣着干什么!赶快叫军医啊!什么?没药材了?”
白川无奈,回头下令:
“分百人小队,换马!接赵寡妇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