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医院大门外，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驶来，稳稳地停在路边。
“你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陆元话音还没落，卫若灵便已经推开车门跑进了医院。
而陆元则耐心地等着司机找完钱，方才与小白一起追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病房，卫若灵已经蹲在爷爷的病床前泣不成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看样子，这就是给卫若灵打电话的人。
病床之上，躺着那位陆元白天还见过的老者。
眼见着白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带着氧气面罩躺在病**，这过于强烈的反差带来的割裂感，让陆元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我下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才过了两个小时，怎么突然不行了？”
卫若灵手里攥着病危通知书，哭得两眼通红。
这时，一名医生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卫若灵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一把抓住这名医生的衣袖：“刘医生，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刘医生看起来三十来岁，但那已经变成地中海的发型，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只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安心罢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已经没有治疗的价值，后面还有许多病人等着，只能先治疗别人。”刘医生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然后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小卫啊，我还是劝你，答应孟少吧，这样至少能帮你爷爷走得舒服点。”
“你说什么？”
卫若灵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口中。
康安医院所有人都知道，刘医生是孟天阳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孟天阳的亲信，而孟天阳一直对卫若灵求而不得，刘医生就算帮孟天阳说说话也无可厚非。
但这一回，刘医生为了帮孟天阳，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有违医德！
“真是个垃圾。”
心直口快的小白看不下去，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哪来的小丫头，在这里口出狂言！”
刘医生斜瞥了一眼小白。
“就是就是，刘医生可是我们科室医术最好的人，年龄也不大，即将成为最年轻的科室主任，你们凭什么质疑他？”
科室里有几个小护士平时与卫若灵关系不太好，现在也在一旁帮腔。
看这架势，如果不是在医院，恐怕当场就开始扯头发了。
就连陆元也跟着紧张了一下。
“就这样的技术，也敢自称医术最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病人并非无药可救，只是你不知道如何救治罢了。”
但是小白却不管那么多，只是翻了个白眼。
“照你这么说，你知道如何救治？”
刘医生轻蔑一笑。
“那当然了。”
小白拍了拍胸脯。
“敢问师承何处？”
看着小白那自信的模样，刘医生反倒有些犹豫。
“这就是我的师父！”
小白指了指旁边的陆元。
一听这话，陆元眼睛都直了。
感情刚刚答应的帮他长长脸，就这样长是吧？
看来之前的预感没有错，真是个惹祸精！
“你？”
刘医生当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会有那么高的医术。
更何况，卫若灵的爷爷已经病入膏肓，想要救回来，除非神仙下凡！
但神仙并不是真实的，怎么可能真的下凡呢！
现在他无比期待着陆元当众出丑的时刻来临，好让他好好嘲笑一下！
陆元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面对自己不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咬着牙硬说自己会。
毕竟是关乎人命的事情。
讪笑一下，陆元开口：“当然……”
“听见了没，我师父说了，当然没问题！”
但话还没说完，小白便抢先接过话茬。
陆元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小白。
我想说的明明是“当然不是”！
咋就成了“当然没问题”了？
可现在想解释也晚了，因为小白的一句话，刚刚站在刘医生一边的人们，全都开始了对陆元的冷嘲热讽。
什么“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吹牛不打草稿”，诸如此类的话接二连三扑面而来，陆元连插嘴都插不进去。
不过在众多贬低的声音里，却有一道逐渐坚定的目光向陆元射来。
是好容易才止住哭泣的卫若灵。
只不过陆元被那些贬低之词压得喘不过气来，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
唯一注意到这些的，是混在病房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里的一位老先生。
“好好好，既然你说没问题，那你来治！”
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刘医生不屑地看着陆元。
陆元尴尬一笑。
治病？
旁边小护士手里捧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他也就认识个瓶身是塑料的，就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
就这水平，让他治病，跟让他治水的难度差不了多少。
在众多质疑声音中，还是有个小护士考虑比较周全，悄悄凑到刘医生身边，眉头微皱，小声询问着：“刘医生，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不仅对您有影响，还关乎着医院的名誉，不能马虎。”
“放心，一个将死之人，不管怎么治都活不成了，让他试试又何妨？再说了，如果他治完了，病人死了，那也是病人家属不遵医嘱，偏信江湖骗子，跟咱们没关系，就算去告，也挑不出咱们的毛病。”
面对这送上门来的替罪羊，刘医生哪可能不接受，对着陆元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让我开开眼。”
“这种小病怎么用得着我师父亲自出手？我来就行了！”
小白站了出来，双手叉着腰，别看个头不高，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刘医生。
“如果你治不好，不仅要承担过失杀人的罪名，而且还要对我们医院进行名誉上的赔偿！”
眼见着小白走到病床前，刘医生赶忙补了一句。
“那如果我能治好呢？”
小白转过身，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刘医生。
“如果能治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医生不屑地笑了一下。
各种仪器的检测结果都显示，病人已经无药可救，这小丫头怎么可能将人救活！
“那要不，你就学王八，绕着医院爬一圈吧。”
小白眨眨眼，满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