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江进宫了,昌帝其实也是一样,他背负着双手在宫中殿内来回踱步。宸妃在一旁服侍,昌帝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城外战况如何了?”昌帝问。
皇宫大内,消息毕竟没有那么灵通的。前方的战况,需要许久才能传递过来。此时,昌帝身边的太监谨慎的回答:“回陛下,尚未传回新的战况。”
昌帝背负着双手,心情异常复杂。一旁的宸妃,只好宽慰道:“陛下且放宽心,只要有广平王在,咱们京城定然能守得住。”
说的越轻松的人,往往就是对局势最不了解的人。昌帝也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他最清楚大昌目前的情况了。
“来人,拟旨!”
太监们一听,慌忙去备好笔墨纸砚。昌帝提起御笔,想了想之后,开始在圣旨上奋笔疾书起来。
宸妃大为好奇,不由得走上前去一看,登时吓得花容失色:“陛下,您...”
只见昌帝在圣旨上下着:而今北凉西川贼兵来袭,我大昌京城危矣。天子当守国门,君王该死社稷。如若城门已破,朕誓与城池共存亡。若朕不幸阵亡,城池落入贼兵之手。则我大昌天下王师,当拥广平王世子龙小凡为新帝。继承我大昌兴国大业,驱逐蛮夷,复我华夏!凡我中原王师,皆尊广平王世子号令,钦此!
这是在立遗嘱了,昌帝知道若是城池守不住。那么,大昌就算是完了。这个时候,全国各地的诸侯们势必各自为战。甚至于会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残杀,有了这道圣旨,就有了合法的储君继承人。
昌帝没有儿子,龙小凡就成了储君继承人。到时候,各地将领就可以联合一起,将北凉和西川的联军赶回草原和漠北吃土了。
中原人口众多,只要大家能够团结一心的话。十个北凉和西川的联军,也不是中原的对手。
昌帝拟好圣旨,叫来身边一名贴身侍卫:“你乔装打扮一下,混迹于城内。待得城门失守,贼兵入城之时,你趁夜混出城外。火速去将此密旨,送与广平王世子,望他能继承朕的大统。”
贴身侍卫武艺高强,乃是昌帝身边的死忠,闻言不由得涕然泪下:“陛下...”
昌帝将密旨交于他手,叹了口气:“去罢,去罢。”
侍卫含泪,将密旨揣进了怀中,然后对着昌帝磕了几个头。这才,拜别而去。
此时的宸妃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流着泪看着昌帝。昌帝只是不语,永寿城守住的希望,并不很大。
又过了一炷香时分左右,广平王龙大江径直来到了大殿。战时非常时刻,龙大江入宫面圣是不需要通报这种繁琐的礼仪的。他进了大殿之后,迎上了昌帝的目光。
昌帝什么都明白了:“城池,还有多久失守?”
龙大江沉默了几秒,随即说道:“最多也就坚持两个时辰。”
昌帝长叹一声:“知道了。”
谁知,下一刻龙大江接着说道:“若是再给臣一万兵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若是臣手里有两万人,则京城无虞矣。”
这不是废话么,昌帝也是领兵出身。他当然知道再有一万精兵,城门或可守住的道理:“可咱们已经没有兵勇可调了。”
龙大江摇摇头:“陛下宫中还有三千铁甲,可为臣一用。”
昌帝一旁的贴身太监陈琳怒叱道:“广平王,你好大的胆子。宫卫乃皇宫安危所在,岂可擅动。”
昌帝和龙大江一样的想法,他摆了摆手:“城门失守,这宫卫又有何用。只是,这三千人,也是不够啊。”
龙大江接着说道:“臣的府中还有些家奴,城中各武将门庭的家丁、奴仆还有城中商贾的护院、打手之类,还可调用。”
听闻龙大江这么一说,昌帝的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都去守城?”
龙大江点了点头:“武将府上的家奴,都是经过训练过得。还有富商大贾家里圈养的护院,还有各处镖局的镖师,票号钱庄雇佣的打手,以及各处衙门的差役都可调用,他们也都会些拳脚。这些人虽没有经过战场厮杀,可毕竟比那些寻常百姓要强。臣以为,他们可以。”
武将平日里都是舞刀弄枪的主儿,府上的那些家丁耳濡目染之下,也非泛泛之辈。只有城中那些有钱的员外,富商之类。他们更是会在家里养上一些护院打手之类,保护自家平安的。镖局走南闯北的,也都是见过生死的,钱庄票号雇佣的那些侠客,甚至于衙门里的差役。这些人组织起来,上万人还是有的。
昌帝明白了龙大江的意思之后,登时惊喜交集的道:“事不宜迟,快快快。赶快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咱们,或可还有一线机会。”
昌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陈琳还有些犹豫:“陛下,那、那咱们宫里的宫卫。”
“着令广平王调动皇宫宫卫,赴各处城门防守。”昌帝说道。
连同皇宫三千宫卫,都归龙大江调拨。这也就意味着,整个永寿城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队,都属于龙大江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击败了北凉和西川之后。这永寿城的实际控制人是他龙大江,而昌帝则彻头彻尾的成为了傀儡。毕竟连宫卫都交出去了,若是龙大江有什么野心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昌帝对于功高震主的龙大江一直猜疑,甚至于将他幽禁在京城。可此时此刻,昌帝竟然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龙大江。
龙大江心中感慨万千,同时又对昌帝的信任感激涕零:“陛下放心,老臣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当守住京城!”
昌帝没有跟龙大江说密旨的事,实际上他已经不在乎了。即便是把京城军队都交给龙大江,即便是龙大江真的有什么野心。
昌帝没有儿子,女儿赵小金对权利没有丝毫的兴趣。将来能够继承自己大统的,似乎也就只有龙大江的儿子龙小凡。毕竟,龙小凡会娶了自己的女儿赵小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