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风哥哥,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有次在酒吧出来后,我是不是还找过他算命的。”丁捷一拍桌上的资料,有种彻底清醒的感觉。
“是的,最初我并没有认出来,精明的小眼睛,好斗的下巴,后来景冬提醒我,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何况他也姓庄,都是庄家村里出来的。”左风缓缓说道。
“唉,那他真够倒霉的,老家的旧业给你毁了,上次在酒吧后面摆摊又给你与景姐识破了,两次下岗都是你呀,小心他报复。”
“可能不仅是两次,说不定这次酒吧服务员的工作也要丢了。”
“难怪上次做笔录时,我就觉得他的眼神不对,看左风哥哥的眼神特别不对劲,当时我以为他是紧张害怕,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怨恨的眼神。”
月光慢慢浮现的时候,警局会议室里的灯光才暗下来。蔡队盯着地毯,款式几乎全都磨损光的地毯发愣,而左风还是努力在白板上分析着案件的各处疑点。
但今晚大家并没有因为下班而轻松,他们还要全程跟进嫌疑目标。
生活就像心电图,如果都是平稳的,只能说明已经挂了,可如果老是起伏不定,也是够受折腾的。杨志恒再次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庄天佑却没有来上班。听说是被老板记过了,然后这几天请假回老家。
但老板的意思是辞退,让其他服务员直接把他的行李都扔出宿舍。等左风他们出现时,那些行李与衣物都一并扔在了酒吧后面的杂物间旁了。
杨志恒不是过来喝酒的,他来找庄天佑,显然,对方的不在,让他有点意外,特别是听到酒吧老板要开除他的时候,他有点着急。转身一看到小林他们时,更是撒腿就跑。
扔在外头的衣物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左风却在一件外套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粘在上面。
趁人不注意,他用眼神示意小李把这东西装时透明袋里带回局里化验下。
林如的报告显示它是苍耳,粘性强,在衣服上没发现的话会一直粘着。
“苍耳是菊科,属一年生草本植物,高可达90厘米。根纺锤状,茎下部圆柱形,上部有纵沟,叶片三角状卵形或心形,近全缘,边缘有不规则的粗锯齿,上面绿色,下面苍白色,被糙伏毛;雄性的头状花序球形,总苞片长圆状披针形,花托柱状,托片倒披针形,花冠钟形,花药长圆状线形;雌性的头状花序椭圆形,外层总苞片小,披针形,喙坚硬,锥形,瘦果倒卵形。”
“还有呢,这些都不是我们想听的内容。”
“它在7-8月开花,9-10月结果,就是现在。”
“这个正常,很符合它生长特性,我是想问东城哪里有这种。”
“不,你说了这么多,你可能忽略了一点,你想想温敏的尸检报告。”林如不得不提醒蔡队。
“温敏尸体发现的那个山上,四周全是苍耳,搜查队人员下来后也有不同的苍耳附在衣服上带下来。”左风走了进来,接话道。
“对,是的,就是这种苍耳。”
“那么,可以初步断定,庄天佑去过温敏尸体的那个地方。”
“还有,杨志恒昨晚被我们问话后就什么都招了,他这个人胆子小,怕出事,之前因为喝酒跟庄天佑认识后,无意中多次跟他提到了自己的事情,上次更是看到温敏在酒吧还如此意气风发的大吵一架后,就把温敏建议他骗保险金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说自己如果不听她的建议,也不会被拘留,更不会被公司开除,不会失业就不会失恋,一切连锁恶性循环都是她造成的,当时,庄天佑听了也很替他打抱不平,说找时间教训教训这个坏女人。可不出几天,他打听到温敏死了,他才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跟庄天佑有关,所以想等风头过后,过来找他问问清楚,一到酒吧却发现庄天保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他就更害怕了,当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把支付宝里的一万余额全打给了庄天佑给小费,也算是给他替自己教训温敏的感谢费,他这次来一是为了打听情况,二是想拿回这笔钱的。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你们是不是相互伪造了彼此的不在场证据?"
“也不是,我们确实当天都在酒吧,我说过了,那晚是我前女友生日。”他再度目光锐利地看了左风一眼。
“你确定,他一直从晚上十点一直到酒吧关门?”以质问的眼光看着他,对方的眼光中某种意味令他双颊红了起来。
“我只能说,从九点多到十一点左右我们一直在酒吧喝酒聊天,但后来他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就忙别的去了吧,其他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蔡队,你们去庄家村抓人,我负责这边跟进。”
左风刚说完,蔡队就露出为难的神色,“要不,你去庄家村,毕竟你去过那里,熟悉些。”
“对了,老大,你在庄家村有亲戚吗?景冬姐的亲戚?怎么会去那里呀?”
一句话憋得左风满脸涨红,“你家才有亲戚呢,废话这么多,出发。”
眼看左风的脸色从红到白,再没有眼色的人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而且对这个庄家村很敏感。
“小心,保命啊。”小林使了一个眼色对着小李说道。
“保什么命,对方还有杀伤机械不成?”小李并不知情之前发生过什么,还以为左风是因为被蔡队分配任务而感到不爽而已。
“这件事我跟你打赌,百分百跟女人有关。”小林小声跟小李偷笑着说。
“女人?老大的女人,除了他妈,就是景冬姐了。”
“对,他刚在会议上也说了,上次庄家村他是跟景冬姐一起去的,可能那里就有他不想面对的什么人或事。”
“有可能。那我们还是少说为妙。”
说曹操时曹操就容易到。景冬的手机刚接通左风,得知他往庄家村走时,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后,景冬提醒左风一点,其实能想到用香水与白磷犯案的人,肯定是十分懂物理与化学的,而通过上次“大仙事件”后,可以推测出庄天佑是十分擅长这些的。
“知道了,谢谢,我现在出发,你,先休息吧。”
左风挂下电话后,在这点上其实也通过调查得知,庄天佑在学校时,物理与化学课都十分优异,所以说利用这些原理来犯案对他简直易如反掌。
很幸运的是,一进村,庄天佑就找到了,不过,他好像也没打算要逃的意思,出乎意外的冷静,只是还用那种仇恨的目光看着左风。
不幸的是,谁想避开谁就越能遇到谁。他还是见到了出门陪着爷爷散步的庄修文。
修文让刘叔把爷爷送回家后,他自己站在河边跟左风沉默了一阵。
“你们都好吗?”其实他是想问景冬过得好不好,不过,他也清楚,在左风身边,景冬应该也都是很好的,所以,他一问完又觉得问得很多余。
“还行,前些时候,我以为她怀孕了,但后来发现没有,空欢喜一场,不过,我们应该很快会结婚了,希望能获得你的祝福。”左风的话里透露着多层意思,修文不笨,他自然听得出来,甜蜜的人自然有他的幸福。
修文用脚中踢了踢底下的小石头,苦笑着回答,“是,祝福,你们会幸福的。”
“谢谢,那我先走了,那个,同事还在等我。”左风指了指路边的警车。
“好,放心吧,我不会打扰她的,再见,或是不大可能会见了。”
可左风一转身还没说出再见的时候,突然庄修文就捂着心口痛苦地挣扎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修文?”
“喂,120吗?”
“小李,你跑去前面那屋子,对,就那个公寓,通知他家人。快点。”
又是一个通宵的夜晚。左风把庄天佑亲自交到了蔡队手中,而他自己去打听庄修文的身体情况。他的家人都在手术室外等着,对他的关心并不欢迎,原来庄修文在那次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告诉了家人,其实他跟景冬早就在六年前分手了,这几年,一直维持着好朋友的身份,哪怕重新追求,也没有多大可能了。
家里人都有点气不过,特别是爷爷,可修文说就是怕大家失望,所以求着景冬来演完这场戏的。只有庄夫人一脸的冷静,只是拍了拍了修文的肩膀,没有多余的问话。
修文的父亲很着急,还是觉得他要加把努力,或是让家人一起出动帮帮他,但修文笑了笑拒绝了,说景冬其实有一个更好的男朋友在身边了。
“是那个警官吧?”庄夫人已经猜到了,一个呢是从那天晚上左风喝酒的情况猜出来的,哪有一个好朋友一直盯着他的爱人看的,那眼神分别跟修文看景冬是一样的,后来在去看“大仙”时,虽然是晚上只有路灯与蜡烛,但她还是心细地发现站在人群之中时,景冬的手被左风紧紧抓在手心的。当时,她就明白了一切。不过,还以为修文自己不清楚,正恼着要如何跟修文说这个事情,料想不到修文早就知情的。
“可怜的孩子,也许,这都是命。在六年前你们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