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猎罪人

第141章 难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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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美并非存在于物体之中,而在于物体与物体所造成的阴暗的模样以及明暗的对比。

那里有他的英雄梦,他曾在丁仲指导下,做过一切少男时期逞英雄的训练。虽然丁叔叔少言寡语,十分固执,且清高自负,但对他,却透露着无限的宠爱与热情。

因为他,摆脱了失去父亲的阴影,也因为他,自己才报读了警校,更因为他,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警察。

可是,他却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左风的母亲终于歇斯底里地冲上去狠狠打了丁仲几巴掌。

屋里的空气重压着难堪的沉默。

窗外,下着大雨,厚重的云层使夜蒙上一层阴冷的幕,就像三十年前的那一天天气一样。丁仲就坐在东城为数不多的一间茶室里等人,那时,没有包厢,只有大厅,边上空无一人,M他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桌子上,摆着一本书。

大雨突如其来,原本就没什么人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大雨汇成无数的溪流,尽情地冲刷着街道的每个角落。他的思绪又飞到了校园中。

他作为临时的教官被叫去学校当军训指导员,这是他与左风母亲的第一次认识,那双大檐帽下的眼睛注视前方,而他则站在她们的前面,她有点中暑,汗水顺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流下来,后来,他抱着她往校医室跑去。

再后来,他喜欢上了她!

不知道坐了多久,茶杯已经空了,丁仲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吧台想让服务员加水,想了想,索性将边上的一个酒瓶也拿了出来,又坐到了桌子前。

本来他已经向左风的外公外婆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要好好追求她,善待她,当时,她并没有拒绝,所以,这在丁仲看来,就是默认了彼此的情侣关系,不,甚至是,计划结婚的发展了。

可是,左诚出现了,这个人莫名地出现了。他看到了左风母亲的坚决与无情,却对着另一个男子,一个痞子一般的下三烂男了流露出柔情蜜意,他要发疯了。

但是,他不能在她的面前发疯,她一向视他为英雄,为男神,他不能损坏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那一天,他第一次脱下警服,跟左诚打了一架。左诚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以为丁仲是误把自己当成小偷在打,因为他们相遇在那一条巷子里,一条常常有流氓出现的巷子里。

左诚为表明自己的身份,擦着嘴角的血向他解释自己并不是坏人,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认识,左诚真傻,这是丁仲当时的冷笑的感觉,可偏偏这个一无是处,甚至连一份朝不保夕的工作都没有的外地人,竟然抢走了他的心爱之人。

他心中一阵悲凉,跑到了家里,翻身拿起脸盆洗漱用具去浴室冲澡。外面的巷道里传来了一群人奔跑的脚步声,间或还能听到铁器的磕碰声。那是左诚追着他时,又被误以为是小偷报复而他的同事袭击了。

?哗啦啦一盆凉水浇下他清醒很多,看着镜子里面自己健壮,内心却伤痕累累的自己,他决定要抢回左风的母亲。

东城的夜晚,春寒还未曾退去,细长弯曲的胡同里,时时有一小股一小股的风直砭在脸上,很凉。堆在路边等候清洁车的垃圾土被风吹得窜来窜去。路灯吊得高高的,昏黄的灯影在风中摇曳着。还不到那间破漏小屋的时候,胡同早就已没了人迹,只有丁仲那辆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哒哒的响声,空洞而又乏味。

“丁大哥,你就送到这了,左诚在前面会接我的。”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只到现在,丁仲这才转过脸,开口回答道:“怎么了,你好像很怕他看到我?”

“没有,不是怕他,而是我爱他,所以不想有任何误会。”

丁仲沉默了。

“你呀,别老是心事重重的,一脸黑脸,倒让我害怕呢。”她有意想把两人之间的气氛搞活泼一点儿。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承认的,他这个人心太重了,肚子里要是装点儿事,就总放不下,这性格对于他,当然已经不是个优点了。

走到胡同口几米处,他扶着自行车站下,犹豫片刻,问道:“哪怕他是贼,是要被我抓捕的坏人,你都爱他吗?你这样反抗你的家人跟他出来生活,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丁大哥,我爱他,跟他做什么无关。我就是爱他。”

她已经把话收住了,再说下去的话,她也怕。因为丁仲的脸上是映着小巷子上空明亮的灯光的,她大概已经看出他的面色很难看,他也感觉出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抖,不是冷,不是气愤;也不是委屈和激动,全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像个虚弱的病人,心里犯堵,难受,不舒服,是一种说不清名堂的不舒服,他所热爱的,全身心所爱的女人,会如此撕碎他的心。

他面色凝重,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在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后,才慢吞吞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暗、孤独,让他觉得很冷,实际上天气并不冷。冷也可以从心里泛起来,然后弥漫全身,那种从心底里漫过全身的冷劲儿,更冷。

接着,左风出生了。她有了一个家。而他,只能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他有意接触左诚,把他发展成自己的线人,反正危险给他,自己倒成了破案的英雄,他自己只用给一点点钱,就可以摆弄左诚这个愚蠢的人,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傻小子,还真把自己当警察了吧?”

丁仲听到左诚对小左风撒谎说爸爸是警察,要抓坏人。

放下茶杯,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心一狠,他决定关机了。虽然他清楚,这个关机的键一按下去代表着什么?

黄昏薄暮的太阳正在西面的地平线上慢慢下沉,远远的,一只形单影只的人在巷子口匆匆隐去。再往前走,可能就到了。

他把车子减慢了速度,轻轻地向前滑行,在离左诚发出求救信号的两公里远的地方熄火停下来。他并不下车。

天完全黑了,枯草斑驳的地上,只有一片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下了车,点了一支烟,把手机扔到了远处的草丛里。春寒料峭的夜风,刺刺地直钻脖子,可丁仲当时却丝毫不觉得冷,仿佛全身的血都要涌出来了。他已经辨不清,到底是兴奋,还是紧张,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

他甚至还大笑了起来,因为左诚正在死去。

“你个混蛋。”左风还是一拳挥了过去。

屋内,哭泣声,打骂声,乱成一团,像极了窗外狂吹的秋风,让人焦急,让人悲哀,等那一片树叶落到地上时,一切都结束了。

丁仲走进警局的大门时,又抬头看了看天,或许他以后没有机会再看到如此湛蓝的天空了。

左风请了不知多少天的假,跟林如去了老屋,他们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景冬没有陪同,严格地来说,左风没有跟她打一个招呼就像消失了一样,她无从寻找,也不敢寻找,她清楚左风心中的这一处伤口总得需要时间来盖上纱布。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记忆,她有信心,左风总有一天会回来,回到她的身边。

一周后,还是下着连绵不断地雨。一进屋内,打开灯,柔和的灯光冲散了外面阴晦的天气,令人感觉暖暖的。

他走到自己那间东首卧室门口,手刚握住门把,却又松开了。满腹烦心事,哪能在那有景冬的房间里睡得着!他刚转身,卧室的门却打开了。景冬微笑着,把手轻轻一伸,左风先是站着,彼此看着,慢慢地,他心里渐渐涨起了一股温情。那温情涌动着,刹那间就冲决了一道道的堤坝,如潮,如浪,如奔突的地火,如沸腾的岩浆,势不可挡。左风起了一种马上就要涨裂的感觉。

“我们都要好好的。”

左风在她的臂弯里沉沉地睡着了。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他的一头短发。硬硬的短发轻触着她的手掌,那麻酥酥的感觉,延续着刚才那一场倾心相爱的**和满足。

崭新的棕绷床挺直而有弹性,薄薄的夹被盖在身上爽滑而轻软。床头的磨砂灯泡里洒下轻柔的光。窗口不临街面,窗下是一条小马路,因而根本听不见那市中心的喧闹。房内显得安宁而静温。

黑暗的夜晚之后,总将迎来光明的白昼!

一阵清晨的风过去,吹起了窗帘布,左风将自己的头倚在轮椅高高的背上,抬起眼睛望了望窗外之外的那片蓝天。天很高、很远、藏藏茫茫没有终极。他在那上面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丁叔叔。他看见他们全部笑盈盈的。

他也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见你,开心。”

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