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星光与清凉之后,春天并没有把这山谷浓厚的湿气带走,清风徐来的时候夹着潮湿的味道,像一张编织着的梦境慢慢覆盖住整片树林,朦胧的清晨里,屋檐与草木之中时常出没的蜘蛛正无声地分泌着粘液,它的粘液一遇空气就可凝成很细的丝,捕获每一处空隙延伸出一个个八卦形的网,而山水依旧在低吟,绿草只顾在轻叹,小鸟忙着鸣叫,山谷里的这一切回声渐渐坠入一间屋子里。
“放松到极致,躺在秋千上,静享一段悠闲的美好时光。”景冬手中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纸质杂志,指着其中一页画面对正在开车的左风读着。
“这画怎么样?”左风突然开腔指着那民宿中的其中一页宣传画发问。
“还行吧。”景冬不多加评论,因为她也鉴赏不了,顶多就是视觉上一个享受而已。
面对高山流水,这也许就是夏季最幸福的去处,把身心都交给大自然,交给这间名为《小隐谷》的民宿,来这里度假是景冬期待已经久的,好不容易等左风排出时间,就赶紧打了预订电话并及时付了定金前来。其实住民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之前都是做短暂停留或是为了工作借宿难免心情与行程都过于仓促,所以这次预约了一周七天的时间过过慢生活。左风倒也乐意,至少可以摆脱庄修文对景冬的纠缠,两个人提前说好,不开手机,不玩电子设备,大有闭关大修炼之势,驾车两个小时,结束了发动机停留在山下的停车场后,两人带着行李开启了在崎岖的丛林山路上的前进之行。
景冬戴上了一副浅色色的太阳镜,把长长的秀发用黑色发绳扎了起来,虽然背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帆布包,但凭借着对接下来的假期的向往而轻快地沿着石路在浓白雾气中走去。
约摸走了二十几分钟,就到达了一间全部用木头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前面放着块写着“小隐谷”三个字的木牌,推开这个竹子的大门,就可以看到院子前后分别盖有两间二层楼高的屋子。木造房屋与砖瓦房的结合体看起来很搭,建筑的周围又围了一圈装饰围墙,洋溢着一股中世纪般的气氛。
“这地儿真不错。”景冬喃喃说道。
这个时候民宿的服务人员已经来到院子里迎接并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
一楼前台的左边是个很大的休息室,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木桌子以及几把原木色椅子,当中是一处天花板很高的大厅,角落里有处休闲吧台,吧台的后边似乎是厨房。再转过头来,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冲他们微笑示意,细看之下那老人都有了银白的发梢,老婆婆的脸虽然都是皱纹但很白净,眉毛和眼睛略微向下低垂,景冬觉得就像挂在白色墙壁上正显示九点十五分的表盘一样。
“早上好,你们也在这里度假吗?”景冬友好的拉过左风的手前来打招呼,民宿不像普通酒店,前来入住的人像是一个团队活动,需要彼此认识才好。
老人轻轻打了个呵欠,“是呀,不过,我们在一周之前就来了。”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两个青年人身上,“你们四个人是一起的吗?”
景冬才这发现椅子的拐角处还摆放一组软沙发,也有一男一女正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听到他的问话而抬头看了过来。
“哦,不是,我跟我男朋友刚到,行李还在呢,那过会见。”左风分别朝大家点了下头,就拖过行李上了二楼。
他们入住的是二楼靠西边的一间房,名为:“蓝天”。这是景冬在打预约电话时指定要楼上并且尽量安静的房子。
二楼共有四间独立的房子,走过长长的走廊,就能发现一副山水画正横挂在墙壁上,而画的正下方就是一楼的前台位置。
“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这个画,很有意境对不对?”景冬深皱了一下眉头说。
“不懂欣赏。走吧,我们就是前面这间房了对吧?”门的钥匙还是传统的一把铁制锁孔,屋内的设计摆放比外面的装修要显得欧式化,这正是景冬所想像的样子。
卧室用屏风隔了开来,一张高高的木制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籍,书桌两侧分别两放着两张硬椅子。卧室的左上角,放着一只似乎与桌椅材质相同的简陋衣柜。
床的正上方有一副精美的壁挂,壁挂全部是一圈浮雕雕刻而成。
景冬先是进了左边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准备冲冲脸时,突然外面的木板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而且像是有什么机器在敲击着砰砰响,一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迎面吹来一阵寒意。她纳闷地关了门,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回事?难道是这里海拔高了,出现幻听了?也有可能,毕竟上山之后,自己的耳鸣持续了一阵子。
左风提议先熟悉下山形,给景冬披上小开衫,同时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不是说过,不准开机吗?手机就别拿了。”
“那你能保证不让我给你拍照了吧?”
景冬哦了一下,不拍她倒可以,但如此世外美景不拍点回来确实有点可惜,不过,她脑门回路快,马上想到楼下遇到的两个看着比较专业的摄影师,“不用,手机就放在包里。”
在楼梯口时遇到两个正准备上楼的男子,分别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左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进了离那副画最近的房间,住在“明月”号的房间。
“你们两位也是准备出去走走吗?”还是那两位老人正拿着登山杖略显疲劳的主动跟他们说话。
“是呀,外面风景不错吧?”
“是是是,空气特别好。不过,别错过中餐,十二点前尽量回来哦。”民宿的服务人员告知过就餐时间,但这话从老人家嘴里说出来,景冬还是有了一种亲切感。
“风,你说上面的山路好走不?我要不要再去换鞋子。”
“不用,应该轻松的。”
“何以见得?”
“你没看之前那两个住我们隔壁的男子是穿着布鞋就回来了吗?还有,刚遇到的那两位医生这把年龄了还能走山路。”
“也是哦,我们比他们可年轻多了,不过,你说他们是医生?”
“嗯,看他们两个人的手,就知道是常年拿手术刀才留下来的痕迹,别说外科医生几十年,连我们单位的法医手一伸出来就已经有了那个特征。”
“我就知道你专门盯着你那新来女法医看。”
“喂,这空气清新啊,别泛着酸气啊。”左风拉起景冬的手,轻快走了出去。“你的手呢,看右手中指这块都成茧了,这块是死皮对不对?一看就是拿笔的知识分子呀。”
“哟,要不,你改看手相谋生活得了,那说说刚才上楼的两个男的是什么职业呀?”景冬记得那两个男人都是双手插在裤兜里,所以特意为难下身边这个“相士。”
“有点奇怪,不过,我现在确实猜不出来。”左风耸耸肩表示猜不出来,但他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推理他们的职业了。
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山谷之中,而此时全然不见了清晨上山时的雾气,这四周的树木就像拔开云雾见到的晴到一样,一下子全部亮在视线之中,如梦似幻的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