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民事纠纷,不过是亲戚里道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督导组哪有那个闲工夫。
孙凤芝眼皮子浅,哪懂的那么多,还以为这事儿真能牵扯到督导组,早就吓得不敢吭声
这正中韩天下怀。
“表姨,我这就去给督导组打电话?”韩天故意问道。
只见孙凤芝一把抓住了韩天的胳膊,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后,硬咧着嘴角,违心的笑了笑道:“小天啊,这事儿就没必要闹那么大吧。”
“切!现在知道怕了,我还以为表姨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听着韩云的讥讽,孙凤芝也不敢做声,韩天那小子的急脾气上来了,十头老牛都拉不回来,自己还是见好就收吧。
“哎呦,看你们这一家,可真不识逗,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说这闹的,都怪我不好,好好的一顿饭,被我搅合了。”孙凤芝违心的解释着,着手开始收拾残局。
韩国山虽然被气急了,但还保持着些许理智,见孙凤芝悔改,也算勉强收了气。
不然这事儿要是闹到村子里,那可就要让村上人笑掉大牙了。
收拾完残局,孙凤芝见没人搭理自己,讨没趣的上前先开口道:“小天,明天还让桃春到你那去上班吧,她有了稳定工作,我也就放心回去了。”
一听孙凤芝打算回家,韩家上下那是谢天谢地。
眼见这个惹事精儿要走了,韩国山抽着大烟袋都更来劲了。
这可是喜事!
“放心吧,桃春在这,我们一家子都能照顾好她,要是遇到合适的,肯定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你就安生的回去吧。”
韩天心里也是大喜,孙凤芝这一走,可算是去了一块心腹大患。
半夜里,桃春才回来,见屋里灯还亮着,低着头进了屋,瞧着一大家子都在地上守着,就等着自己呢。
“你这孩子,说跑就跑了,半夜里多凉啊,赶紧披上件衣服吧。”孙凤琴掏出了件外套给桃春披了上去。
她是打心眼里心疼桃春,只恨她娘上了岁数,净学会了惹事的本事,把这孩子教坏了。
“春儿,过来,娘有话和你说。”
刚才闹了那么一通,孙凤芝也算是想明白了,与其死皮烂脸的让自己闺女贴上去,还不如见好就收,先在韩天那挣些钱,好好过日子。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爷们还不有的是。
就凭自己闺女这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爷们吗!
孙凤芝握着桃春的手,一脸的不舍。
这孩子是她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这里面岂是个不容易就能说得完的。
一个寡妇,还没有个挣钱的本事,养活个孩子得多不容易。
加上她又要强,处处都要比几个姊妹过得好,吃的苦比别人吃的盐都多。
“春儿,明天娘就回家了,你就在表姨家好好住着,娘肯定在十里八村给你寻摸个好爷们,绝不比你表哥差。”
听孙凤芝这么说,一旁的韩国山不由得斜了她一眼。
这老娘们,也就会长这点儿志气。
第二天一早,孙凤芝没打招呼,一大早就跟着赶马车的老头回了家,韩云见状不由得乐出声道:“这下可算是太平了喽!”
“你这孩子,听你这意思是巴不得你表姨赶快走啊。”孙凤芝说道,端着早饭进了屋。
韩云紧跟着进了屋,见饭桌上又是熬白菜不由得泄了气。
“娘,昨晚小天拿回来的熏肉呢,熬白菜我都要吃吐了。”
“过日子讲究细水长流,那熏肉一顿都吃了,下顿还吃啥,这时令能吃上熬白菜就不错了,娘小的时候想吃都还吃不上呢。”
孙凤琴这话,韩云打小就开始听,耳朵都起茧了,她赶紧找个由头就溜了。
一大早的,家家户户都忙着烧火做饭,赶着去生产队上工,大门外几乎没啥人。
此时,韩云瞧着不远处一个人影来回走着,起了疑。
她快走了几步,看清了那人的脸,
“虎子?”韩云道。
“表姐。”
虎子和韩天家是表亲,按照辈分得管韩云叫一声表姐。
韩云见虎子眼珠子都红肿了,眼底还带着乌青,想必是一夜没睡,怕是遇上啥事了,赶紧问道:“虎子,和表姐说,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虎子点了点头。
他本来是想找韩天帮忙的,可这事儿他一个大小伙子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才在他家门口附近来回转悠。
“是不是你娘出啥事儿了?”韩云瞧着虎子为难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就知道铁定是因为他娘的事儿来的。
虎子家困难,这些年韩国山一家也是明里暗里的接济,可谁家都不富裕,照样是杯水车薪,加上虎子娘的病,拖着他家的日子不好过。
虎子娘的病是女人病,这病韩国山也不好管。
孙凤琴平日里虽然总去,但也就是帮着洗洗刷刷的,其它的也帮不上啥忙。
村子里的李忠倒也是去过几次,给开了几副药。
虎子娘的病情也是时好时坏,这眼看着到了三伏天,那下红之症就更严重了,半夜里,都能染了两床被子,人也越来越消瘦。
韩云跟着虎子到了他家,只见虎子刚三岁多一点的妹妹小花,个头还没有灶台高呢,就开始围着灶台烧火做饭。
屋里头虽然点着蚊香,可还是能隐约闻见血腥味。
韩云进了屋,见虎子娘比前些日子瘦的还厉害,都皮包骨了,正昏睡着呢。
“虎子,你娘没吃药吗?”韩云瞧着这样子,病情是又加重了。
“李忠大夫给开的药,一直吃着,这段时间我跟着天哥也没少赚,买了不少好药,可也不见效,昨天半夜里,我娘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我爹没法子了,就用冷水给我娘擦身子,可谁知道高烧是退了,我娘流血不止,把我们都吓坏了。”
虎子边说边哭着,韩云也是心疼。
虽说虎子十多岁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见了这样的场面,不害怕才怪呢。
“那你爹干啥去了,大清早的就不见人。”
韩云问着,虎子却没做声她瞧着这时间,怕是虎子爹天没亮就到生产队给人搬砖赚钱了。
韩云叹了口气,这一家子,上辈子是造了啥孽,这辈子过的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