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大陸,風光無限,高陽先前隨口說要看看風景,但他並沒有閑暇的心情真的去看風景,帶著文靜,驅車一路北上。
七日之後,兩人已經到達亞馬遜河中上遊地區,進入一個濕漉漉的小鎮,此地距離老張給的那個坐標點還有三百多公裏的距離,但前方已經是無人區,沒路可走了。
雨刷器不斷的擺動著,刮去擋風玻璃上的雨水之後,眼前重新變得清晰,車子在鎮上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但兩人遲遲沒有下車,看著雨,都感覺有些難受。
文靜轉頭向著四周看了看模糊的世界,問道:“哥,這邊怎麽這麽多雨?”
確實,這七天的長途旅程,後麵三天都是在雨中度過的,遍地濕漉漉的,就算車裏似乎都有了發黴的味道。
高陽默默的想了一陣,如果雨一直這麽下,阻礙著衛星視線,依靠張曼曼找到礦洞是很困難的,看來得做更多的準備。
“哥,你說話啊。”
高陽重新掛擋,將車開到了一個旅館下,在旅館外的停車位停車熄火:“先打聽一番吧。”
文靜向那並不太明亮的旅館看了看:“你確定人家懂英語嗎?”
高陽推開車門道:“可惜我那翻譯器,掉在非洲山穀中了,碰碰運氣吧,就算沒人能交流,也要歇一夜,明天再走。”
他帶著她下了車,將車鎖好,走入旅館,旅館大堂裏有一排沙發,是供客人休息暫坐的,但此時那沙發上坐了一位很粗獷的人,長得橫蠻也就罷了,還在上下唇各留了一點黑黑的胡子,給人第一眼的感覺非常不好。
自打他們進門,那人就盯著他們了,嘴裏叼著雪茄,時不時的吐出一口濃煙,使得整個大堂都充滿了煙味。
高陽對著櫃台裏那旅館老板,首先用英語表達:“一個房間”,他還豎起了一根食指。
文靜在他身邊,略略驚訝了一下,這一路北上,幾乎每天歇息的時候都是定兩間,各住各的,怎麽他今天隻要一間了?
但她並未多問。
那旅館老板當然聽懂了他的話,用簡單的英語回複他:“OK,每晚一百美元。”
高陽交了錢,那老板給了他鑰匙,什麽證件都不看,也沒有多餘的話要問。
他拿著鑰匙,帶著她上了二樓,到那房門前一看,一把球形鎖,表麵的鍍金部分已經嚴重磨損,露出了裏麵鐵的顏色,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打開門,立即聞到屋裏的黴味,床隻有一張,大約寬一米五,另外,整個房間就隻有一張椅子,連個桌子都沒有。
“天哪”,文靜有些沮喪的走到床跟前:“這條件……”
高陽看了看床單,還算幹淨,嗅了嗅,還有洗衣液的味道:“沒事,至少床單是洗好新鋪上的。”
“哥,你隻要一間,我們怎麽睡?”
高陽又抖開被子看了看,嗅了嗅:“都是剛洗過的,你沒看大堂裏坐著那人嗎,你一進來,他就一直盯著你,不懷好意,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住。”
文靜臉上露出了笑容:“就知道哥好,好吧,就委屈你睡地板了”,說著,她低頭去看腳底:“啊哦,水泥地,有點硬哦。”
高陽走到衛生間,大致看了看,台盆,馬桶,都顯得很陳舊,洗澡間的牆上掛著電熱水器,還有水滴漏出,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算漏水了,竟然還在用。
除此之外,沒有毛巾,沒有牙刷,沒有牙膏,沒有香皂,沒有洗發液,什麽都沒有,看來都得自己去買了。
文靜也跟著來看了看:“哥,一百美元太冤了,前些天住的五星級大酒店也才一百多美元呢。”
高陽轉身離開了:“歇腳而已,明早咱們就走了,無所謂的,走吧,去超市買點東西。”
兩人拿了鑰匙,將房門鎖好,重新下樓,大堂裏雖然還有煙味,但那個看起來很粗獷的人已經不在了。
高陽走到櫃台前,用英語問那老板道:“剛才那個人呢?”
那老板下意識的向著沙發看了看:“走了。”
高陽:“他是什麽人?”
旅店老板回答他道:“無業遊民,你不用打聽他,也不用惹他,該做什麽事,老老實實的去做就是了,做完事,該離開就盡快離開。”
高陽從一進門,就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再聽旅館老板這麽一說,他的感覺就更不好了,便也不再問那個人了:“好吧,我向你打聽一下,據說附近有一個金礦,你知道要怎麽走嗎?”
那老板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
“你看呢?”
那旅館老板又將他上下看了一遍:“我以為你是來交易的。”
高陽將錯就錯道:“對,我就是來交易的,不過我想去種植地看一看。”
那旅館老板看了看門的方向:“那沒什麽好看的,交易了就趕緊走,免得惹上麻煩。”
高陽追問了一句:“會有麻煩嗎?”
旅館老板看著他:“看運氣,鎮上每年總會出幾條人命的,我不希望是我的客人。”
“好吧,謝謝。”
他帶著文靜,推開酒店的門,撐開了傘,遮著雨,去尋找商店。
“哥,他好像不肯多說。”
“對,所以再問他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又要找誰問呢,難得那老板會英語。”
高陽把住了她的肩,盡量不讓雨水淋著她了:“再說吧,先買東西。”
兩人走在雨中,街上遍地泥濘,給人的感覺,就像又到了非洲,以至於兩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距離旅館五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小超市,兩人到了門前,收了傘,推門走了進去。
超市收銀台坐著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隻是她的麵容絕不是西方人的,看起來更像東方人。
高陽走到她麵前,用東方語言問道:“東方人?”
那女人微笑著站了起來,但眼神裏是迷茫的,並未聽懂他說什麽,嘴裏伊利哇啦的說了幾句,指了指幾排貨架,意思是客人需要什麽,自己去挑選。
高陽大致明白了,對方並不是東方人,有可能是當地的印第安人,他又問道:“印第安人?”
那女人微笑著點頭:“是的。”
高陽聽她說了一個英語單詞,便用英語問道:“你家就是這鎮上的嗎?”
但那女人又迷茫了,大概也就隻會幾個簡單的英語單詞,多餘的就不懂了,她再次示意他隨便去挑選商品。
高陽微微一笑,轉過身,去貨架上尋找需要的東西去了。
此時,小超市的門被推開了,又進來兩位男人,麵無表情,也不說話,各自去貨架上找東西。
兩分鍾之後,那兩位男人已經拿了東西,付了錢走了,超市裏又隻有他們兩位客人了。
高陽把日用品的選擇交給了文靜,女孩子挑東西比較精細,他就隨她慢慢的比較,慢慢的挑,而他,想買兩件合適的雨衣。
但是超市裏就那麽一種雨衣,他看來看去,怎麽都覺得質量太差。
此時,小超市的門又開了,進來了一位十七八歲的男孩,用衣帽遮著頭,徑直走到櫃台,也不說話,放下錢,那印第安女人快速的遞給了他一小包東西,他離開了,整個過程不過十秒。
高陽拿著雨衣走到櫃台前,問道:“還有其它的嗎,這個感覺不是很好。”
那印第安女人雖然沒聽懂他的話,但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了一個單詞:“NO。”
隻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詞,高陽也明白了,除了這種雨衣,這沒有更好的了,他不打算這麽草率的買回去,再去別處看看吧。
此時門又開了,進來了一位很性感的年輕女子,走到櫃台前,簡短的說了一句,那印第安女人拿出一包香煙來。
那女子付了錢,看著高陽,嘴角露出了挑逗的笑容,嘴裏說了幾句,還拋了個媚眼。
高陽自然懂了,聳了聳肩:“Sorry,我女朋友在那裏”,他指了指文靜。
那女子偏著頭看了看文靜,笑了笑,知趣的走了。
由於在這一家未能找到讓自己滿意的雨衣,等文靜好不容易選好了日用品之後,他付了錢,兩人離開了這家小超市,去尋找下一家。
小鎮並不大,一條主要的街道沿河而建,另外還有一條街,與這條主要的街道呈丁字狀,沿著一條公路向著山邊延伸,在當地被稱為前街和後街。
前街沿著河道,大約有五六裏長,後街沿著公路,傾斜向上,大約有三裏多長,但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地方,卻時不時的來往著世界各地各種各樣的人。
所以,這裏的旅館雖然小,但卻有十幾家,高陽他們住的,隻不過是其中一家不大不小的而已。
另外,鎮上還有許多的娛樂場所,唱歌的,蹦迪的,打台球的,比比皆是,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飯館,還有後街滿街的胭脂味道。
兩人踏著雨水,沿街看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人,越發的讓人感覺這個小鎮十分的詭異。
文靜說道:“哥,這麽個小鎮,我估計找不到你想要的的雨衣,那種質量好,耐穿的,隻有大城市才買得到。”
高陽點點頭:“好吧,看來我想多了,買了趕緊回去吧,一路上多少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你,可惡。”
他的話,正好被身邊不遠的一位女人聽見了,那女人轉過頭,看見了他的臉,好驚訝,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喝道:“站住!”
高陽猛然聽見東方國語言,也很驚訝,他站住了,轉過臉,看到了一張東方人的臉,那張臉頗有姿色,隻是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而且那女人身邊,站著兩位黑衣男子,幫她打著傘,保護著她。
他問那女人道:“你是誰?”
那女人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來抓我的嗎?”
高陽皺眉:“無緣無故,我抓你幹什麽?”
那女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那倒也是,我現在不做東方國的生意,你也管不著我。”
她這麽一說,高陽就明白她是來幹什麽的了,隻是他並不認識她,他又問她:“你到底是誰?”
那女人沒告訴他自己是誰,卻罵道:“你這個混蛋,我真該一槍爆了你的頭,你幫金剛龍打掩護,好歹還留下一些遺產給文君,你就不知道幫熊仔打掩護嗎,害得我一分錢遺產都沒拿到。”
高陽又皺眉道:“你是金剛熊老婆?”
那女人逼視著他:“你說,我該不該殺你?”
高陽轉頭向著四周看了看:“你怎麽認識我的?”
女人輕哼了一聲:“哼,你是大明星啊,我怎麽能不認識,熊仔那手機裏不就有你的照片嗎,還有文君,也有你照片啊……”
高陽打斷了她的話:“你什麽生意不好做,跑到這裏做生意,你嫌命長了嗎?”
那女人嘴角露出不屑:“要你管嗎,我不來這裏做生意,難道去金三角嗎,猛哥那混蛋聽說熊仔死了,竟然想收編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高陽沒空聽她扯這些:“你需要幫助,留下銀行賬號,我幫你就是,這種危險的事……”
那女人也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需要你可憐,看文君的麵子,我不跟你計較,我們走”,說完話,她已經轉身,帶著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高陽看著她踩著滿街的泥濘,背影在雨中漸行漸遠,突然覺得有一些心酸,真是人生處處有無奈。
他拉著文靜轉身:“回第一家隨便買兩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