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距僅僅不到八米。
手中刺劍如同一道灰色的光，悄無聲息襲向林長生。
轉瞬即到！
他眼睜睜看見劍尖刺入到了林長生的身上。
成功了？
自己居然成功殺死了一名大宗師？
他還沒來得及確認戰果。
眼前的林長生的身影憑空消失。
不好！
姬無命大驚失色。
原來自己刺中的僅僅是一麵幻影！
“小夥子，還是太慢了。”
林長生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容。
那麽輕鬆，那麽寫意。
仿佛就是隨便轉了個身子。
就躲過了自己巔峰一劍。
咣當。
姬無命手一鬆，刺劍跌落在地，整個人順勢也跪在地上。
敗了，真的是敗了，而且是敗的一塌糊塗那種。
可笑自己還自認為能和大宗師過上三招半式。
為何天下武者百萬，古往今來的宗師們卻寥若晨星。
今天他終於明白了。
別看八級武者隻差了兩個級別。
這兩個級別包含的差距，就是天和地的差距。
“林大師，我敗了。”
“心服口服。”
“請您取走我的性命吧。”
“晚輩絕對不反抗。”
“隻是懇求您將我的屍首，送回給天羅堂。”
姬無命語氣淡然，仿佛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嘖。”林長生一咂嘴，撿起了刺劍。
“你這麽年輕，嘴裏別老說死死的。”
“晦氣。”
“拿著吧。”
“這麽好的劍，丟了怪可惜的。”
“晚輩不敢。”
“今日冒犯宗師在上，隻求一死。”
姬無命再叩首。
“我叫你拿著就拿著。”
“你這孩子咋這麽軸捏！”
林長生板起臉，將刺刀塞回到他手裏。
“前輩，您？”
姬無命拿著劍，滿頭問號。
不知所措，仿佛被水淹沒。
按武林規矩，姬無命已經認輸投降。
贏者的一方可以斬下他的頭顱，作為今後誇耀自己的戰績。
因為姬無命東陸第一殺手組織，天羅堂的頂尖殺手。
拿著他的人頭，隨便到一個名門大派都能換到上萬兩的銀子。
掌門不開出鎮派長老的籌碼請他入門，都算掌門失禮。
武林中生死比拚就是這樣。
敗者失去全部，贏家通吃。
不過林長生卻完全不懂那麽多名堂。
他隻是覺得和一個小孩玩鬧而已，壓根體會不到什麽生死。
尤其自己還是長生使者。
除了那六個人，天下根本沒有能殺死他的存在。
“你打也打過了，服氣了麽？”
“晚輩拜服！”姬無命認真說道。
“既然如此，我看你一身功夫，白白死了也怪可惜哩。”
“留下來給我當保鏢吧。”
啊？
聽了他的話，姬無命茫然了。
再次被水淹沒，不知所措。
“我說，你留下來當我的保鏢小弟吧。”
“俺們村裏現在正缺人手對付劉通哩。”
“前輩，我天羅堂和劉通有契約……”
“契約個屁！”
林長生大手一揮。
“我現在擊敗了你，你算不算我的俘虜？”
“算。”
“既然是我的俘虜，你現在就得聽我的。”
“大人，士可殺不可辱。”
“恕晚輩失禮了！”
姬無命拿起刺劍，倒過來就往自己喉嚨便刺。
“傻X！”
林長生一腳踢飛刺劍，指著他破口大罵。
“什麽榆木腦袋，活著不好麽？”
“隻要你活著，今後就有無限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的命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你自己。”
“你這幅樣子，就是懦夫！就是蠢貨！”
你的命隻屬於你自己！
姬無命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自幼父母雙亡，被送到天羅堂培養洗腦成了一名殺手，一名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林長生的話，是他從沒有人告訴過他的。
“我自己的命，在自己手裏？”
“對，在你自己手裏。”
林長生看著他，心裏又有些可憐。
“我知道，以你的職業，你肯定沒有享受過普通人的感情和生活。”
“從今天起，脫掉那層衣服吧。”
“到清水村裏，堂堂正正做個有血肉的人。”
“找個婆娘，生一堆娃。”
“年老的時候兒孫滿堂，走得也別無掛念。”
做個有血有肉的人？
姬無命不是沒有羨慕過別人家那其樂融融的場景。
他也是人，也渴望親情友情愛情，一些列人應該有的感情。
可他是個孤兒，是個被組織控製的孤兒。
和他同年送進來的孩子，已經全部死在了任務裏。
姬無命也知道，自己也許下一個任務就會送命。
所以他並沒有奢望這輩子能當一名正常人，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前輩，您真的不殺我？”
“殺你又有何用？”
林長生故意背著雙手，努力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天底下若是殺人能解決一切。”
“你們天羅堂不早就控製天下了嗎？”
“殺人，從來都是下下等的選項，隻有萬不得已而為之。”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人心，贏得天下人的人心。”
“才是最大的王道！”
轟！
一道從未有過的光芒仿佛從自己腦海裏炸開。
他也曾經疑惑。
為什麽組織要不斷地殺人，不斷滅口。
為了維持天下的公平，真的隻有這一個法子麽？
又或者說，如果真的要維持公平。
為何又要去幫助像劉通這類的地主惡霸。
林長生今天給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
“前輩，晚輩明白了。”
他重重磕下三個響頭。
“晚輩願意追隨您。”
“成就霸業。”
“贏得天下人心！”
啊？
剛剛還想裝個13的林長生愣住了。
這孩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許多年以後。
姬無命受封一等公爵，家財萬貫，妻妾成群，兒孫繞膝。
每個月圓的夜裏，他總會想起和林長生遇到的那個晚上。
“先帝英武之姿，曠古爍今。”
***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交談的時候。
劉通早就回到了城裏。
他二話不說，連夜走到秘密庫房之中。
庫房裏到處都是金銀珠寶，名貴字畫。
“小六子，給我搬。”
“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出發！”
幾名仆役有些不解。
“老爺，您這是要出遠門？”
“不許廢話，給我搬！”
劉通聲音顫抖，完全掩蓋不住內心的恐懼。
連姬無命都不是對手。
自己若是逃得晚了，小命肯定就沒了。
“劉老財，這麽晚了是要去哪啊？”
一個慵懶且魅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