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回到座位上去吧,記得我方才說的話,好生念書,知恥而後勇、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讀書籍的書你也是念過的,隻要有恒心,什麽時候開始發奮都不為遲晚!”
賈代儒終於結束了他的說教。
“是!多謝先生教導!薛蟠肯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挑糞圖牆!”
薛蟠突然吼了一嗓子,聲音之大嚇得賈代儒一哆嗦差點坐地上。
“哈哈哈……挑糞圖牆!”靜了一會兒後教室裏笑成一片。
“肅靜!都肅靜!”賈代儒穩住心神,用戒尺敲了敲桌子以宣誓尊嚴:“誰再笑,晚上回去寫十篇大字!”
這一招果然屢試不爽,教室裏頓時安靜下來。
賈代儒這才看向薛蟠,見薛蟠一臉認真,不似是故意搗亂,隻好歎了口氣道:“那不叫挑糞圖牆,那叫發憤圖強!你啊……罷了,好生念書吧!”
開始上課,賈代儒先讓小班的學生溫習昨天的功課,自己則是挨個檢查點評大班學生的作業。
其效率之底下不禁讓薛蟠感歎:難怪這麽多年賈府義學裏連秀才都沒出幾個,看來這教學質量是真的堪憂啊!
賈環偷偷捅了捅薛蟠道:“薛大哥,你放心,往後有我罩著你,在學裏沒人敢欺負你!”
薛蟠嘿嘿一笑:“那就有勞了,等一會兒放學了我給你買糖吃!”
賈環翻了個白眼道:“買糖?買塊糖就能打發了我嗎?你最少得給我買串糖葫蘆!”
薛蟠很豪氣的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兩根兒!吃一根兒扔一根兒!”
“好!說話可要算話!”賈環到底是個孩子,根本聽不出薛蟠語氣中的調侃。
“哎,你跟我說說學裏這些人!”薛蟠說道。
賈環最喜賣弄,聽薛蟠問了便說道:“嗨,這還不簡單!寶玉你是認識的,他旁邊那個長得跟小娘們似的叫秦鍾!
他是東府裏蓉哥兒媳婦的弟弟,才來學裏念書不久的,天天的跟寶玉黏在一塊兒,都說他們兩個貼燒餅呢!
旁邊那個小崽子你認識吧?是先珠大哥的兒子賈蘭,天天的就知道念書,是個小書呆子,無趣得很!
還有那個胖子叫金榮,是東胡同子裏賈璜大哥媳婦的侄兒,平日最是個淘氣的……”
賈環念書不行,倒是把學堂裏的人都認識得一清二楚,甚至每個人的脾氣秉性、乃至家長裏短都能說出一二來。
一堂課下來,薛蟠別的沒學到,竟把學堂的底細摸了個大概。
第二堂課便是賈代儒帶著小班讀《詩經》,薛蟠也晃著自己的大腦袋跟一群小腦袋一起念“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樣子頗為認真。
下了課便是午休時間,飯前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賈代儒又很貼心的來到薛蟠跟前,拿出一本《增廣賢文》說道:
“你隻念了三百千,我這裏的學生都讀過《幼學瓊林》和《增廣賢文》了。
我不能因為你一個再把這兩本書講一遍,隻能靠你自己學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幼學瓊林》就罷了,回去先將增廣賢文通篇抄三遍,然後背熟了,我過兩天要考你的!”
【Duang!寶玉的歡喜+666!】
一旁正在收拾書本的寶玉心中竊喜:背死你!讓你在我跟寶姐姐說話的時候搗亂!
薛蟠隻做不知,答應道:“是!先生放心,我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也要背下來!”
賈代儒聽了心中很是高興:“你能有這樣的置氣最好!好了,休息休息吃飯吧,也別太辛苦了!”
說罷自己也往後頭去休息了。
賈環正要再帶著薛蟠去參觀參觀義學各處,卻聽有人說道:“薛大爺來了啊……”
薛蟠一看,正是眼圈兒還有點發青的賈瑞。
賈瑞今年十八歲了,卻還未進學,又不好再和其他學生一起在課堂上念書了。
賈代儒又恐他在外頭去學壞,因而便讓賈瑞在學裏給自己幫幫忙打打下手,算是個助教的差事。
隻不過賈瑞是個圖便宜沒行止的人,每在學中以公報私,勒索子弟們請他,因而學生們都不大待見他。
“哎喲,瑞大哥!我奉命來念書了,往後還請多關照!”
薛蟠拱拱手,又裝作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賈瑞的烏青眼圈:“瑞大哥,你這眼是怎麽了?感情是和人揮老拳了?”
賈瑞嗽了一聲道:“咳咳,並不是,隻是昨兒晚上走路不小心撞門框上了……薛大爺請這邊,我爺爺讓我給你說說學裏的規矩。”
賈環見有人來搶自己的風頭不由得有些不滿,又不好說什麽,隻是白了賈瑞一眼便識趣的走開了。
賈瑞引著薛蟠來到後頭,這才陪著笑臉小聲說道:
“薛大爺,頭一天來學裏可還都習慣麽?若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吩咐!”
薛蟠也不客氣,回道:“你還真別說,我真有事想讓你幫忙呢!
不知你聽見了沒有,你爺爺讓我抄三遍《增廣賢文》呢,你幫我抄了吧!”
“我……”賈瑞一臉便秘的表情。
他怎麽也想不到薛蟠會讓自己做這種事,很顯然這種體力勞動,就算替薛蟠抄完了也不能彌補昨天泛在他手裏的事。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賈瑞又不好說不管抄,隻得說道:“這到不難,隻是……隻是我也不知薛大爺你的筆記,若是讓我爺爺看出來豈不麻煩?”
薛蟠笑道:“這個無妨,隻要你用楷書掩蓋自己的筆記就是了!”
“是,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開抄……”賈瑞一麵說著,一對眼珠子卻在滴溜溜亂轉。
“還有什麽話?隻管說就是了。”薛蟠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賈瑞又往門口看了一眼,確認無人後才說道:“薛大爺,你看我,這回是真的知道錯了,那件事你可千萬別跟我爺爺說啊!”
薛蟠道:“你怎麽這麽囉嗦,我這人說話算話的,隻要你好好的,我自不會去嚼舌頭!”
賈瑞擠出個笑來說道:“那是那是!薛大爺可是純爺們兒……那個……既然如此,薛大爺你啥時候能把我昨兒寫的那份口供給我?”
薛蟠將眼一瞪說道:“這可不能夠了!還是那句話,你隻要以後死了那混賬念頭,我還能拿著這個來威脅你不成?不過你也別忘了,你可答應要給我做事來著!”
賈瑞忙陪笑道:“忘不了,忘不了!我這不是幫著大爺抄書了麽!”
薛蟠笑道:“抄書這事可不能算啊!要不也忒便宜你了!哎,對了,昨兒個是不是漲了見識,學了很多知識?”
說起這個來賈瑞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舔了舔嘴唇笑道:“嘿嘿,果然還是薛大爺有見識!
以前我隻覺得璉二嫂子是個絕色的美人兒,如今才知道,美人兒也不過是看著養眼罷了,那德春樓中的小翠姑娘,可真是讓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
哎喲喲,難怪寶玉總是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現在我才知道了,到底是寶二爺有見識,會打比方……”
薛蟠也懶得聽賈瑞總結心得體會,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小紙包來,有些邪惡的對賈瑞說道:“我還可以讓你更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