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大嫂

12、捍卫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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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刘副厂长憋着坏想吃窝边草,而薛平又是一个不会刻意设防的人,那么她中招成为必然。况且薛平的老公王军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经常外出跑车,有时候十天半月回不来,薛平的寂寥状态必然会给风流成性的男人提供可乘之机。

有一次,厂里的一把手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薛平:“小薛呀,你的酒量咋样?上次机关一起搞活动,我看你给别人敬了不少酒,自己好像也喝得不少。”

薛平猛地一愣怔:“厂长您问这干啥呀?”

“随便问问。”

“一般和朋友、同事在一起吃饭,别人给酒我就喝,该给别人敬酒我也陪着喝,好像没有过喝多了、喝醉了这一说。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究竟有多大。”薛平老老实实回答说。

“哦,我知道了。”

时隔不久,有一天厂领导有应酬,厂长对厂办室主任说:“今天出去吃饭,你通知薛平也去吧。告诉她在酒桌上放聪明些,尽量把客人陪好。”厂办主任面有难色:“小薛是临时的勤杂工,不知上了场子会不会丢人现眼?”厂长说:“那就看你这个厂办室主任是不是善于发现人才、培养人才了。”厂办主任忐忐忑忑,但又不能违背一把手的意思,只好叫上薛平一起去吃饭。通常需要有女人陪酒,财务科的一位女会计,还有工会的女副主席都会出场,她们俩堪称色艺双全的兼职陪酒员,这次也不例外。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薛平随意发挥了一下,竟然将酒桌上的对手搞得稀里糊涂一败涂地。一方面她的酒量的确很出众,只见一杯杯酒液下肚,白的红的黄的,来者不拒,却不见薛平哪怕有一丝丝醉意。另外,她的言谈举止也甚为得体,并没有因为文化程度低而出洋相,但凡遇见她不懂的话题就面带微笑听着,并没有说出什么洒汤漏水的傻话、错话。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的身材和相貌远远胜过财务科的唐会计和工会的田副主席,哪怕很随意地穿着工装,也将那两个女人比得黯然失色。男人们见了漂亮女人,一个个馋涎欲滴,但薛平软硬不吃,反倒将男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初次陪喝酒俨然成了大明星!

这次应酬过后,厂长很高兴,给厂办室主任说:“这个月多给薛平做点奖金,以后再有应酬需要人陪着喝酒,你一定把薛平带上,唐会计和工会田副主席比起她来逊色多了。”厂办室主任赶紧点头称是,说“我也没想到薛平这么能喝,在酒桌上的表现也很得体,招人喜欢,人又长得漂亮。”厂长说:“我觉得你发现人才的眼光还差些成色,要不是我慧眼识珠,这个人才就被埋没了。”

从此,这家工厂领导班子有了喝酒的任务,薛平往往就得出席,逐渐成了她的一项工作任务。而那个阶段厂领导的餐饮应酬又特别多,故而薛平就有了经常和领导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机会,领导们也因为有她作陪而感到心情愉悦。这个情况让薛平切切实实感到自己是个人物了,幸福和自豪时不时充盈着大脑,让这个美丽女子胸膛挺得更起,走起路来步履更有弹性。

如果说把漂亮的表弟媳妇调到身边来,刘成斌潜意识里本来就有非分之想,那么,眼见得薛平成了厂里的公共资源,不仅平时如同摆放在厂部办公楼里的花瓶一样,可供大家一起欣赏,而且逐渐演变成了厂领导班子的陪酒员,在稠密的应酬活动中被各位领导当成工具集体使用,他心中未免产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妒忌。干嘛呢,遇见个美女都想占便宜,忘了是谁把她弄来的?虽说厂长同志在借调薛平的过程中有拍板的功劳,但毕竟这个人才是我发现并提议调到厂部来的,你们把她作为一种资源占有并滥用,经过我同意了吗?真是的!

话说回来了,公众场合的餐饮活动,薛平也只是陪陪酒,并不损失什么,况且这对她在厂办室站稳脚跟,以及得到领导关照,从而取得更好的地位和待遇,都不无益处。作为她的亲戚,我刘成斌不仅不能妒忌,而且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至于把这个女人看做可开发利用的资源,我仍然能够有所作为,并不会因为她成了厂花和陪酒者而改变。

有一天,薛平照例被叫去陪酒。应酬晚宴结束的时候,一同出席宴会的表兄刘成斌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吧。”

惯常的做法,被叫来陪酒的薛平偶尔也能搭上厂领导所用的公车,全看领导高兴不高兴,以及顺路不顺路,更多情况下是打车或者和别人拼车。刘成斌是厂领导之一,他有车坐的时候也捎带过表弟媳妇,没有公车的情况下打个的,说要把表弟媳妇带上,在外人眼里也没有什么反常,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于是,薛平和刘副厂长上了同一辆车,但她并没有意识到,今天坐同一辆车,其实是刘成斌刻意的安排。

前不久,薛平的婆婆回老家去了,带着他的孙子“剩剩”,即薛平的儿子王胜。原因是家里有地,种庄稼,农忙季节,老太太回到家即使带着孙子也能帮帮忙,做做饭,还能消解住在大儿子家的不自在,以及对老伴儿和小儿子以及闺女的思念。

刘成斌不仅知道薛平的婆婆——他的舅妈回老家去了,而且知道表弟王军出差了,已经走了将近一周,回来还需要若干天。这种情况下送表弟媳妇回家,是不是会有可乘之机呢?当然要看薛平本人有没有定性,也要看自己的手段如何,反正客观条件比较有利,不主动出击恐怕晚上回到家睡不踏实!

来到薛平家楼下,刘成斌把出租车打发掉,对表弟媳妇说:“薛平呀,你不邀请我到你家去坐坐?”

薛平心跳立即加快了,脸颊开始发烫——刚才宴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她也没觉得脸发烧——想了想,说:“表哥呀,我给您说实话,您表弟不在,出差了,我婆婆——您舅妈也带着我儿子回老家了。家里就剩我一人,深更半夜的,您去了不方便,别人知道了也不是个事儿。可是,您不光是表哥,还是领导,对我们家有恩,我要是拒绝您到家里去,反倒显得我不近情理。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您决定。”

薛平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内心也十分矛盾。从表象上看,她这番话是婉拒,但又态度不够坚决,给对方留下了可乘之机,从内心深处来讲,她的确对刘表哥也有隐隐约约的期待。虽说拒绝这个男人是理智的,但却心有不甘,如果男人不知趣,顺势而为,非要到家里去,弄不好今天就得出事!今天如果有事,且不说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得手,岂不显得我贱嗖嗖的?

“我决定?”无论如何,刘成斌觉得今天晚上是个可乘之机,是一次不容放弃的机会,“那我决定了,到你家坐坐吧。”刘成斌说罢,不管薛平作何反应,自己先迈开腿向楼内走去。薛平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尾随着刘表哥走进了楼梯间。

“表哥,要不要换个拖鞋?不过,换不换都不要紧,我们家瓷地板不怕踩。”进了门,薛平压制住心的狂跳,像往常接待别的客人一样对待这位刘表哥。

“还是换一个吧,穿皮鞋不舒服。”

薛平给拿来一双王军的塑料拖鞋,放在刘成斌脚下。刘成斌换上,又自我解嘲说:“几个小时了,脚出汗,有味儿,别熏着薛妹妹。”他将薛平称之为“薛妹妹”也是空前的,目的是要拉近他和女人的距离。

“没事儿,我这人没鼻子。”薛平意思说她的嗅觉不灵,意在为对方减轻尴尬的程度。

“我自己闻着有点儿臭。要是能弄盆热水泡泡脚就好了,能洗个澡更好。”刘成斌这样说,既是进攻,也是试探。

“啊呀,表哥,我和王军这个家破破烂烂,条件差的没法说,连洗澡的设备都没有。我俩平常洗澡,都到咱们厂的澡堂子去洗,有车间发的澡票。我看您脚也不用洗,真的不臭,我一点儿都闻不着,再说,您在我这儿坐一会就该回去了,要不然表嫂会着急,再让她打电话找您就不对了。”薛平这番话既是抵御,也是反试探。

“不洗就不洗吧,只要你不怕臭。你表嫂才不管我回去不回去呢,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外面应酬是经常的,回去多晚都不奇怪,有时候值夜班,睡到办公室不回去,她早就习惯了。所以说,你别赶我走,薛妹妹。”刘成斌说话间用手将脸抹了一遍,似乎表示他已经拉下脸了,要向这位美女表弟媳妇发动进攻了,他俩之间的亲戚关系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和障碍。

“哪儿能呢!您能来我家坐坐,用一句文绉绉的话说那叫蓬荜生辉。要是搁平常,我赶紧买酒买肉,招待您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嘛。可是,今天毕竟晚了,您表弟又不在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招待您了。我先给您泡杯茶吧。”薛平尽可能不卑不亢,运用一切可用的方式自我防卫。

“喝什么茶呢,刚才吃饭时喝得够多了。弟媳妇要是愿意继续喝酒,我倒能陪你再喝点儿。”这时候的刘成斌眼睛里开始冒邪火,毕竟这是一个封闭的、只有他和美女表弟媳妇单独相处的空间。

“还喝呀?我倒不怕醉,只是今天喝得不少了,不想再喝酒。陪着你们领导上酒桌没办法,主任说这是我的工作任务,非完成不可。白酒是辣的,对女人来说,喝烈性酒无论如何很难受。表哥您就饶了我吧,改天您要单独请我陪您去喝酒,我听您的就是了。”薛平且战且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哈哈,那就不难为你了——其实,我也喝多了。白酒对女人来说是辣的,到男人嘴里还能变成甜的不成?这样吧,薛妹妹你坐到我身边来行不行?”刘成斌的目光像钩子,恨不得把表弟媳妇强拉硬拽到身边来。

“我还是坐您对面吧。表哥,我是您的表弟媳妇儿,咱俩要保持距离哩。”薛平这句话听上去是抗拒,但在刘成斌那里恰恰是一种勾引。

刘成斌站起身来,绕过沙发前面的茶几,硬生生将薛平从对面的椅子上拉起来,拽到沙发上,然后紧挨着女人坐下,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薛平的胳膊,不许她逃离。

“表哥,您别这样。”薛平用劲儿想要掰开刘成斌的手,“您是大男人,还是厂领导,更是我老公的亲表哥,总不能强迫我吧?用强迫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事情要传出去,对您的声誉也不好啊。表哥,您松开手,您松开手行不行呀?”

“薛平我求求你,别说啦,你再说我都无地自容了。我这张脸也是脸,不是猴屁股,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刘成斌喘气依然很粗,但他抓着薛平胳膊的手松开了,“再说啦,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哪怕我在你面前失态了,只不过是喝了酒的缘故。只要你不说出去,谁能知道呢?只要你不想让我的声誉受损,谁也不会怀疑我。”

“那也不行。损害您的声誉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无论如何咱们是亲戚,咱俩要是不清不白,您以后怎么面对王军?你俩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姑表兄弟呀。表哥,我还是坐到对面去吧。”薛平说罢要起身。

“你就坐这儿,听我说。” 刘成斌赶紧一把拉住表弟媳妇,“你说的没错,我和王军是表兄弟,可我和他是表兄弟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中国人,表兄妹之间发展成恋人,甚至结婚生子的有的是。《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就是表兄妹,香港大亨李嘉诚的老婆据说也是他表妹。再说,哪怕我和王军是表兄弟,咱俩之间总没有血缘关系吧?我和你,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平妹妹,你不要拉扯别人好不好?”

“啊呀,刚才还是‘薛妹妹’哩,这会儿又成‘平妹妹’了!刘厂长,刘表哥,不管怎么说,咱俩是亲戚,王军是你表弟,我还是厂办的勤杂工。不是有句话嘛,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我应该保持正常关系。”薛平说着,努力挣扎着要摆脱刘成斌的拉拉扯扯。

“薛平,薛妹妹,平妹妹,反正我今天喝酒了,才不管那么多呢!”刘成斌简直有点语无伦次,窈窕美貌的表弟媳妇让酒后的他变得疯狂,不再顾忌面子和尊严,使用蛮力非要将薛平拉到怀里,紧紧拥抱,乃至亲吻,乃至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刘成斌,你还是人不是人呀?”薛平一瞬间忽然变成一头愤怒咆哮的母狮,“你喝点酒又怎么样?我还喝酒了呢。喝点酒就可以耍流氓?喝点酒就可以欺负人?喝点酒你就变成野兽了?你好赖是厂领导,无论如何还是我家王军的表哥,怎么能这么无赖,这么不要脸呢?”

“我就无赖,我就不要脸,我看你还能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刘成斌真到了不管不顾的程度,强行要和薛平拥吻。

啪!薛平毫不客气给了刘副厂长、刘表哥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成斌松手了。薛平站在一旁扑簌簌掉泪。

“你看你,薛平,表弟媳妇,你还真打我呀?”刘成斌满脸尴尬,“表哥和你开玩笑哩,别生我的气,啊?”

薛平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抽泣得身子一抖一抖,指缝里往出流眼泪。

“算了,算了,我不再和你开玩笑了。别哭了,薛平,算表哥不好,我向你检讨还不行吗?”刘成斌让表弟媳妇哭得心慌、愧疚,只好回过头来哄女人。

此后相安无事,今夜无故事。

刘成斌走的时候,薛平将他送到门口,说了一句:“表哥,对不起。”

刘成斌一看,女人的脸上充满了羞涩,柔弱的样子又让他心颤。

刘成斌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