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无论如何想不到,竟然有那么个男人一直在惦记她。
她和洪刚结识的机缘,在于一次酒吧的打架斗殴。所谓英雄救美,正是人民警察洪刚在“快乐时光”酒吧,从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流氓手中解救了薛平,以及她的闺蜜李霞、前老公王军。那个寻衅滋事的坏人外号叫黑皮。
事发的原因在于黑皮一眼看上了薛平。一开始他并没有伤害薛平的意思,只想和她搭讪,最好能一起玩玩。可是,黑皮沿袭他一贯的的行事方式,无论做什么、怎样做,看上去难免流氓习气,即使对一个女人充满了倾慕和怜惜,具体做起来也让人觉得像在耍流氓。眼看着事情没有按照预想的进程发展,眼看着让他一见倾心的绝色女子即将错过,黑皮不得不露出流氓本相,在薛平及其同伴身上用强。那天要不是便衣警察洪刚在场,事情的发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最终,黑皮及其同伴让身手不凡的警察洪刚制服了,而且打斗的过程中黑皮被美女薛平在胳膊上咬了一口,伤愈之后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酒吧打斗虽然理亏,但黑皮被治安拘留不过三天就提前释放了。他本想立即去找薛平,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女人搞到手,而且要想方设法报复警察洪刚。但是,没等到黑皮的猎艳计划和复仇计划付诸实施,他此前干过的另一桩故意伤害他人之事意外发案,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作为流氓成性的坏男人,服刑期间黑皮不可能不想女人。说来很奇怪,他以往玩过的那些女孩被隔在高墙以外,好像过眼烟云一般,逐渐被遗忘了,惟独难以忘怀的,恰恰是那个咬了他一口的女人!胳膊上因为被薛平狠咬一口所留下的疤痕,仿佛是女人颁发给他的一枚奖章,黑皮看到这个“奖章”,心里不但不产生仇恨,反而觉得有一种甜蜜涌上心头。女人太不一般了,和以前他玩过的所有女孩子比,这女的从身材到相貌再到他所记得住的行为,都让黑皮觉得太有味道了,太吸引人了!
进监狱之前,黑皮已经打听清楚,此女子名叫薛平,是一家工厂的厂花。
等我出去以后,一定要找到薛平,一定要想方设法和她在一起,一定要娶她为妻,这样,我黑皮这辈子才算没枉活!
刑满释放以后,黑皮心中最牵挂的事,是打听薛平的近况,是设计如何能再见到她,并且和她建立联系,发展不同一般的关系。当然了,想把一个结过婚,有男人有家庭的女子搞到手,肯定会有很大的障碍。有障碍才有意思哩,有障碍能搞到手那才叫本事!
因为心切,所以要慎重。第一步先打听清楚薛平目前是什么状况,只有充分掌握了她的现况,才有可能对症下药,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才有可能达成目的,否则贸然行事,有可能事与愿违,欲速则不达。
黑皮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薛平和她原先的老公离婚了,目前尚处于单身状态;坏消息是据人说,这个女子正和当初在“快乐时光”酒吧收拾过他的警察洪刚谈恋爱。
既然薛平目前是单身,我黑皮作为单身男子,应该有资格追求她。我对薛美女,既不是耍流氓,也不是性骚扰,而是正儿八经追求她,和她谈恋爱。所用的手段当然也不能无赖,更不能恃强用强,而应该和正常人一样,向她示好,向她表达爱慕之心,然后用实际行动争取她的认可,力求进入好好谈恋爱的阶段。
要知道,初次相识,是黑皮耍流氓欺负薛平及其同伴,双方曾经爆发过激烈冲突,他们之间现存的关系是仇敌,是死对头。要将这种关系转变为恋爱关系,黑皮知道难度有多大,但仔细分析分析,并非没有有利条件,起码我追求薛平出于一片真心,所以说成功的可能性绝对有。自己的年龄和薛平差不多,估计比她大个两、三岁,三、五岁,男女之间这样的年龄搭配很合适,况且我黑皮从来没结过婚,起码是个头婚,比起对方是二婚来,岂不是一项有利条件?另外,薛平的职业是在工厂上班,尽管在机关,身份也不过是工人,而我黑皮呢,虽说服过刑,但社会阅历丰富,有过做生意的经历,并且积累了一定的财富,想再做生意,盘一个店面,立即就能开张,并且能弄得有模有样。也就是说,在经济能力方面,我黑皮配她绰绰有余……
黑皮第一次去见薛平的时候,打扮得人模狗样。西装革履,头发专门到理发店吹了风,油光水滑,纹丝不乱,浑身上下全是名牌或者假冒名牌。那是一个休息日的上午,黑皮敲开门,薛平刚起床不久,容妆不整,有一种慵懒、随意的美,一下子弄得黑皮春心**漾,一定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的信心和决心立马爆棚。
“你好,薛平。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黑志鹏,性别男,年龄36岁,未婚,曾经是你的熟人。”黑皮一进门先做个略带俏皮的自我介绍。
薛平打量一下来人,觉得有点面熟,但确实不知道对方是谁,于是说:“我不认识你。”
“你先让我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一说,你保准认识。”黑皮说。他进门的时候,左手提着几个纸盒子,里面是女人爱吃的食品若干,右手抱着一束花,没敢贸然送玫瑰,拿的是香水百合。
“你到底是谁呀?我看你是有点眼熟,但确实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毕竟对方上门来带着礼物,薛平觉得起码应该有礼貌,“你请坐。”
“我这儿有个不太明显的伤疤,你看看,兴许知道是怎么来的。”黑皮说着将左小臂的衣袖捋上去,露出那个牙咬出来的疤痕。
“我不知道,也想不起来。”薛平说。她不是装,毕竟几年前在酒吧和她冲突,被她咬了一口的男子一副臭流氓样儿,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衣着讲究的人大不一样。况且,她咬人是在情急之中,咬过之后早忘了。
“我胳膊上的伤是你咬的,我的外号叫黑皮。想起来了吧?”
一提到“黑皮”这个绰号,薛平终于反应过来了。酒吧事件过后,洪刚曾经告诉过她,在酒吧欺负她的流氓,外号叫“黑皮”。她也想起了在酒吧打斗过程中,她的确在那个带黑墨镜的男子小臂上狠狠咬过一口。
“想起来了,你原来是那个流氓呀?刚才我没意识到坏人上门了,既然想起来了,我才知道根本不应该让你进门。你走吧,我讨厌你,我的家不欢迎你。”弄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薛平很排斥,坚决要将黑皮驱逐出境。
“别呀。薛平小姐——我叫你‘小姐’是不是不爱听呀?‘小姐’这个称呼变味了,可这毕竟是最正式的称呼——你不要急着往出赶我,听我说句话行不行?我承认,我过去曾经是个混蛋,而且冒犯过你,可人是会变的。我已经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了沉重代价,三年牢狱生活让我真正明白了该怎样活人。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洗心革面了,从今以后做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做个靠劳动好好过日子的人。所以说,现在您面对的黑皮不是坏人,而是一个好人。”黑皮努力为自己辩解。
“哼,狗改不了吃屎。你是好人坏人和我没关系,我现在最大的、最急切的愿望,是想让你从我面前消失,越快越好。”薛平冷若冰霜,言辞犀利。
“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说我仅仅是一个好人,也没有必要来骚扰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虽说荒唐了好些年,但迄今为止仍是单身,而我了解到的情况,你也离婚了。论年龄,咱俩很合适,所以说,我今天登门拜访的主旨,是向你求婚。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当然了,先从做女朋友开始,也就是说,我从今天开始要追求你,和你谈恋爱,等感情建立起来了再考虑和你结为夫妻。”黑皮直言不讳说明来意。
“你觉得这可能吗?”薛平将冷笑挂在脸上,“世上的男人千千万,我即使要找个男人再婚,估计找一万个也轮不到你吧?你是谁,你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你是一个黑社会流氓。我找你?除非脑子进水了。”
“好我的薛平妹子哩,看人不能一成不变嘛。政府把我抓起来改造,目的正是让我从流氓变成好人。这个转变过程已经完成了,妹子你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我究竟是不是好人,我也不想让你立即改变看法,只是请求你答应,咱俩从现在开始交往,你可以在交往的过程中观察我、考验我,哪一天你真的认为我变好了,配得上你,咱俩再确定关系好不好?我不强人所难,你也不要对我简单否定,咱们交往着看,行不行?”
“不行。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我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甚至一看见你就会起反应,心里很膈应。我把话说到这程度了,黑皮你应该知趣些。”
“唉,看来妹子对我成见很深啊。这样吧,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小物件,算见面礼吧。哪怕以后咱俩不再交往,这件小礼品我也心甘情愿送给你。我把礼物放下就走,这点面子你总该给吧?”黑皮说着,也不管薛平是否答应,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茶几上,“我马上就走,我走了以后你再打开看。告辞了,薛平小姐。”
黑皮站起身来立即就走,薛平来不及反应,对方拿来的物品留在了客厅。
薛平出于好奇,将黑皮留下的小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款女式手表,看上去很精致。第二天她将这款手表拿到钟表店,让老板给鉴定一下。钟表店里的老技师告诉她,这是一款原装进口的瑞士表,价值在3万元以上。
知道了这款手表的价值,要说薛平心中无波无澜,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但仔细一想,即使有贵重的见面礼,难道我薛平能接受黑皮吗?这几年我在男人堆儿里碰得头破血流,感情至今无以寄托,心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难道还要再惹麻烦吗?
答案是否定的。
后来黑皮再次登门,薛平仍毫不客气将对方赶了出去,手表也退还了。看着黑皮一脸的失望,薛平不由想起当初在酒吧,此人和他的马仔被洪刚哥哥三拳两脚打倒,而且不知怎的就被铐到椅子上了,于是觉得他可笑,脸上挂着让黑皮难以忍受的嘲讽。黑皮看懂了薛平满脸的不屑和嘲讽,但他忍了,此后又来找了两次,薛平态度没有丝毫改变,软硬不吃。
终于有一次,黑皮再次遭拒,从薛平家里灰溜溜出来,却在夜色中看到了警察洪刚。洪刚并没有上楼,而是在薛平所住的楼房四周逡巡,像要去找薛平,但又不好意思去,也像在暗中保护着女人。
哼,难怪我看上的女人不理我,原来中间夹着洪警官!洪刚呀洪刚,咱俩真是冤家路窄呀!
血液里本来流淌着流氓基因的黑皮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