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情人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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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發被周雪梅活捉的這天我在上海圖書館看書認字。我不知道我的朋友發生了這種驚心動魄的大事。這天原本打算寫點散文,抒發一下沒落詩人的都市情懷。上海是個能夠激發人的欲望的多功能城市。特別是文化人,城市常常促進他們的表達欲望,喜歡對世界說點什麽。散文便是與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可歐陽一虹小姐來找我,說她今天沒有采訪任務,要到圖書館査閱資料,問我去不去,她想有個伴。我說去吧。反正寫不出來詩,散文也沒動筆,看看書也好。路上我們談起了記者生活。在我的想象中,記者都是無冕之王,拿著高薪,到處吃香喝辣,是一呼百應的人。結果歐陽一虹的回答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斬釘截鐵地說:“如果現在讓我重新選擇職業,我決不幹記者!”我問為什麽?她隻回答了全人類都不喜歡聽的一個字:“窮。”

我覺得她沒說真話。我說:“你們不是收人很高嗎?”歐陽一虹說:“誰說的?我們一個月拿下來,不過三千塊錢。我房租費就要七百塊。還剩餘兩千塊錢,要吃要喝要用,女孩子的花費又高,有些錢是根本不可能節省的。我們要出入許多公眾場合,穿得太差也不行。好一點的衣服就要幾千。你說夠什麽用?”

我說:“你們接觸人多,交際廣泛,可以找個大款丈夫。不就一了百了了?”

“你說得輕鬆。哪有那麽多大款。有質量的大款都讓主持人和演員搞去了。沒質量的大款找的都是地下小姐。剩餘的便是些低劣的暴發戶。沒意思。”歐陽一虹說:“我是個理想主義者,總想找個各方麵都到位的人。”

我說:“你是經濟報記者,找到這種滿意的人應當說是很方便的。”

歐陽一虹說:“你是說采訪對象?我們的采訪對象都是上級指定的。不準隨便采訪。比如企業家,采訪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中年人,沒多少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