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总是铺天盖地地发生着爱情事件。就在罗列与牛丽发生故事的同时,罗列自己的房间里,乔姗姗和她的父母正在进行着一场持久的思想交锋。
父母出门后,乔姗姗就独自在家。想着父母的态度就伤心地哭起来了。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一个离了两次婚的男人,与一个从未有过婚史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一个40岁的男人,与一个20多岁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可他们为啥这样斤斤计较呢?从某种意义上讲,找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尤其是像牛如山那样离过两次婚的男人,比那种没有结过婚的男人更保险。离过婚的男人对自己后来的婚姻,应当是更加珍惜,更加爱护,更加明白这婚姻的来之不易。可一次婚都没离过的就不一样了,他们对婚姻往往具有更多的幻想,更多的挑剔,稍不如意就会以离婚相胁。因为这条路对他们来说是新奇的,法律上允许的。他们的面子也不会因为离一次而损耗。可离过两次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般不会有第三次。就像战争中的弹坑一样,被袭击了一次,就成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因为重复袭击的可能性很小;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重复袭击过的位置,保睑系数就更大了。
再说父母,乔姍姗觉得父母也没错。他们只是想不通,想不通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跟牛如山这样一个男人相爱。他们不是封建主义者,也不是保守主义者,而是21世纪的父母。对于女儿的婚姻,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进行粗暴干涉,但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老公,是他们最基本的愿望。这种称心如意,至少在年龄上是相差无几的,婚姻状态上是相差无几的。这一切想法都是为了女儿生活幸福美满。在学校,那些教师们都知道他们有个漂亮女儿,乔姗姗是学校几年才出现的一枝花。她的未来生活,曾经是许多年轻老师们争相议论的一个话题。一些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老师就愤愤不平,我们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学生,我们自己忍受着无妻之苦,到头来她却成了别人的老婆。他们中的一些个别人,也曾试图接近过乔姗姗,可都被乔姗姗身上那种巨大的美丽征服了,他们感到她高不可及,感到她身上透出一股看不见的凌凌盛气,这是一种圣洁和完美的力量,它使来者不战而退。作为父母,他们为拥有这样一个女儿而自豪。他们不愿意因为女儿的婚姻而改变他们的生活,使他们在学校老师面前没有面子,时刻感到锋芒刺背,寝食不安。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呢?
乔姗姗找不出答案,她感到迷茫。对于想不通的问题,她是不愿绞尽脑汁的。她流了几滴眼泪后,就拿起了手机,准备给牛如山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一些情况。可她把号码按上去后,却一直没按发送键。号码在手机屏幕上映现着,那串阿拉伯数字,就成了乔姗姗的诉说对象。双方互相看着,乔姗姗的脸跟屏幕一样板得很平,没有表情就成为他们的表情特征。后来屏幕眨了一下眼睛,就暗淡了。乔姗姗就上床了,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她昨晚没睡好,现在,睡觉是填补这段时间空白的最好办法。从这个角度上讲,父母出去走走,不失为一件好事。
乔姗姗一睡就是半天,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父母还没回来。她洗漱了一回,有点饿,吃了些点心。就给牛如山打电话。从电话里一听到牛如山的声音她就哭了,把与父母之间的争执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牛如山的回答令她感到非常意外。牛如山说:“你不要担心,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我为你有这样的父母感到高兴和自豪。老实对你讲,像我这种情况,如果他们知道后坦然接受并表现出欢迎态度,我反而就不高兴了。你父母的疑虑是正常的,我早就估计到了。只有对子女负责的父母才会这样,我会非常尊重他们。”
乔姗姗说:“你真好,你是在安慰我吧。我想,要他们接受你,就必须了解你。他们了解了你,会喜欢上你这个女婿的。”
牛如山说:“如果他们愿意到我这儿来看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乔姗姗又是一副好心情。关掉手机时向外望了望,父母正站在门口看着,不知他们已经站了多长时间了。乔姗姗所说的一切,他们都听见了。他们手上拎着许多蔬菜,显然他们是从菜场上回来的。乔姗姗现在才意识到,爸妈走时她没关门,她就开着门在家睡了一觉。
乔姗姗笑嘻嘻地迎上去说:“妈,买这么多菜呀。又要自己烧?”
妈妈说:“在外面吃饭太贵。不是没钱,是没必要。”
乔姗撕帮妈妈把菜收拾到灶台上,净了手,泡杯茶给爸爸端过来。眼睛盯着父亲的脸,寻找着出门时的愤怒遗迹。好像已经看不到不愉快的成分了,可也看不见愉快的成分。乔姗姗讨好地说:“爸爸喝水。”
父亲接住茶杯,看了看屋四周,说:“你就在屋里呆了半天?”
乔姗姗说:“我睡了一觉,睡得很踏实。”
父亲说:“醒来就打电话。”
乔姗姗说:“爸爸你真聪明。我说你不该当老师,中国少了一个好警察。”
母亲在厨房说:“我们早就回来过,你连门都没关。见你睡得香,怕吵醒你,就悄悄出去了。又到菜场逛了个把小时。这不,就买了这么多菜回来。”
乔姗姗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感动。她觉得当父母的就是伟大,再气再恨,对女儿的怜爱都不会因为情绪不好而袭减。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女儿着想。乔姗姗说:“真是谢谢你们,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了。”
父亲说:“我们不好,我们干涉了你的个人问题。”
乔姗姗说:“应该干涉。我打电话咨询过,说像我这种情况,父母干涉是情理之中的拿。”
父亲信以为真,问:“你向谁咨询了?”
“婚姻问题专家。”乔姗姗煞有介事地说。
父亲又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乔姗姗说:“他们还说,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双方接触一下。增进了解,扩大共识。现在矛盾的焦点就在于不了解。”父亲说:“那是外交部新闻发言人说的。”
乔撕旙说:“可是有道理。”
父亲说:“我没说没道理。”
乔姗姗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把那人叫来,或者说我们到他家去看看。你们要真是觉得他配不上我,我就跟他一刀两断。”
父亲说:“截止到现在,我们没说过让你跟他一刀两断的话。那是你自己说的。”
乔姗姗心头一喜,以为父亲思想上有了很大转化。说:“你们同意了?”
父亲无可奈何地说:“谁说同意了?同意什么了?我可以给你明确表态: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我们管不了你,所以不管。”
乔姗姗说:“爸爸,这不是做父亲的态度。你们应当管,管得好。”
父亲自嘲地笑笑,说:“不要说这种阳奉阴违的话。你的心,我懂。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乔姗姗看出,父亲是放宽政策了,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态。但表情掩盖不住父亲脸上的冷酷。这种冷酷与忧虑一道埋藏在他的心底,并用沉默的方式表现出来。沉默的本身不代表父亲的认可,只是他保持异议的另一种形式。同时,这也是父亲故作姿态时的理性态度,它符合父亲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本相。
乔姗姗觉得不好跟他继续探讨婚姻问题了,就走到厨房来,给做饭的妈妈帮忙,妈妈不要她帮忙,让她站一边去。乔姗姗站在旁边观看,问今天到什么地方去玩了,妈妈说,他们在外滩看到浦东变化很大。有好多新楼房,跟前几年不能比了。乔姗姗说,其实从外滩看不到浦东的全貌,只露了冰山一角。在浦东看浦东,那变化就更大了,真正能看出中国现代大都市风貌。妈妈炒着菜,腾起一股油烟,因为没有抽油烟机,炒菜时只好开着门,外面一起风,油烟便倒灌进来往里吹。母亲躲避着油烟,扭过头,遗憾地说,我就说今天去浦东看看的,可你爸爸不愿跑。就没去成。你爸爸那人就是这样,不愿动,怕累。我一个人去又没意思。乔姗姗听母亲这样讲,便顺水推舟地说,妈,明天我们俩去,我陪你。妈妈说,你爸爸不去怎么办?乔姗姗说,你一个人去就行了,让我爸自由活动。乔姗姗走过来,对父亲说,爸爸,明天我和妈妈到浦东去玩,你去不去?去咱们就一块儿去,不去你就在家睡觉。父亲站起来,对厨房里的母亲说,咱们不是说好明天到老同学家去吗?浦东有啥好玩的?天天在电视里看,看够了!母亲端菜进来,说,你一个人去吧,我去浦东玩。父亲领导一样地说,那就兵分两路,我一个人拜访老同学,你们去浦东,各玩各的。
乔姗姗脑子好使,一听说母亲愿意到浦东,就在母亲身上打起了统一战线的主意。如果说在婚姻问题上与父母有分歧的话,母亲就是她要攻克的第一个堡垒。母女心近,自古而然。先将母亲拉到自己一边,结成同盟,正方力量会迅速强大起来,然后,她和母亲共同对付父亲,那就易如反掌了。
吃饭前乔姗姗钻进了厕所。她把马桶盖子放下来当板発,给牛如山打电话。她让牛如山明天早晨开车到她现在的住处,接她和母亲到浦东去玩,最好能让她到家里看看,中午饭就在家里吃,提前给牛丽打招呼,多买些菜。母亲喜欢吃海鲜,菜以海鲜为主。牛如山兴高采烈地说,我可以叫她妈吗?乔姗姗说,不行,明天还要看她的态度,见机行事。你要明白这次行动的重大意义,争取了我妈,我们的事业就成功了一半。牛如山说很好,我现在就去把油加满。你放心,我这里的事情会安排好的,明天全心全意陪岳母。乔姗姗坐在马桶上笑着,她能从声音里感觉出牛如山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他高兴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总裁的威严全没了。习惯动作是一拍大腿,然后用力嘿一声,吐出一股豪气。
母亲见女儿进厕所许久不出来,菜都炒好了,便去敲厕所门。姗姗迅速把手机装在口袋里打开门。妈妈说你在跟谁说话?乔姗姗说跟我朋友。母亲诡谲地笑笑,说,又是那个人。
乔姗姗也报以一笑:就是那个人。
清早起来,吃了一点早餐,母亲就开始收拾。这时父亲还在睡觉。母亲在那面破旧的镜子前化妆。平时她很少化妆的,今天到浦东,特意要打扮一下,要精神一点。49岁的母亲本来就生得漂亮,又是个爱打扮的人。大学时就是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最后还是父亲把她娶到了手。只是现在上了年纪,不太在意形象了。可跟女儿出去时,她一般都要化妆的。她说姗姗太漂亮,不能反差太大。母女俩要出门时,父亲醒了,他睁开一只眼睛,事不关己地看看她们,翻身面向床铺里面,又睡了。母亲说你别死睡,忘了去同学家。父亲不耐烦地说,你还要不要我睡觉?
乔姗姗和母亲一道下楼,牛如山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车就停在楼梯口对面,牛如山站在车外迎候。他一如往常在正规场合,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看上去英俊潇洒,不像是四十来岁的人,更不像是个司机。见母女俩款款走下来,牛如山迎上去,对乔姗姗说:“这是你母亲吧?”
乔姗姗向母亲介绍说:“妈,这是我朋友,公司的同事。”母亲落落大方地跟牛如山握了握手,说:“你好,给你添麻烦了。”母亲算是老知识分子了,这方面礼节还是懂的。她迈着很优雅的步子走向小车。面对两个打开的车门,理直气壮坐到了前面的位置。
车子启动后,母亲不时用余光瞅着牛如山,面部表情充满了疑问。有时,她也把头转向坐在车后的乔姗姗。乔姗姗在轻松中有些紧张。轻松的是,母亲毕竟跟牛如山见面了;紧张的是害怕母亲对他印象不好,更害怕牛如山表现不好。牛如山习惯于管理他人,习惯于做大买卖,对于开车或跟岳母见面这种事情,难免不用心。三个人都在想心事,所以一时无话。
牛如山真的装出一副司机的口气说:“前几天听说伯母五一节来上海度假,姗姗高兴了半天。她早就说要让我陪你们,可老板要用车,忙不过来。”
母亲说:“其实用不着专车的,我们随便走走。交通很方便的。”
牛如山的目光向右边一斜,说:“伯母很年轻嘛,就有这么大的女儿了,真是福气。”
母亲显得很迷茫,搞不清他是真司机还是假司机。说:“师傅,你开几年车了?”
牛如山说:“我开10年车了。我可是跟姗姗有言在先,今天公车私用,要是老板开除了我,就由姗姗负责。”
母亲回头对嫌珊说:“你跟老板打招呼没有?”
乔鳙姗喀喀一笑,说:“妈,你放心。”
母亲依然对这个开车的有些质疑。问道:“师傅贵姓?”
牛如山说:“免贵。姓牛,牛如山。”
母亲说:“好名字。这名字有气势,有大江东去的气派。要是做证券交易,一定牛气如虹,业绩不俗。”
“我可没这运气。去年投了一点钱,全套牢了,老婆孩子都骂我。至今一提起股票,全家都上火。”牛如山说:“伯母炒股吗?”
母亲爽朗地笑笑:“我一个中学教师,又带毕业班,哪有精力炒股。”
牛如山说:“当教师可是好职业呀,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学生。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是最无私的,一是父母,二是教师。教师一辈子为他人传道,授业,解惑。所以,不少知识分子在弥留之际,除了想念亲人,就是想他的老师了,因为老师影响了他的一生。去年,一位老师病了,我去医院看他,送他一只花篮。他说,花篮多得没地方放了。其实你们用不着送这些东西的,它们迟早要烂掉,变成泥土。惟一烂不掉的,是你们叫我那声‘老师’。就是这个称呼,支撑了他人生的最后时光。不吃不喝,活在精神里。”
母亲被牛如山的一番话触动了,说:“师傅,有你这样一个学生,你的老师也不枉教了你几年,你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牛如山说:“伯母夸我了。”
母亲开玩笑说:“不过,有教养的人有时也会骗人,也会伪装,是吧?”
牛如山说:“你是说我骗你了?”
母亲说:“我没说你,我是说一种现象。”牛如山笑而不答。
母亲说:“如果说你是司机的话,你是很少出车的。刚才我跟你握手时发现,你虎口上的肌肉很柔软。而职业司机的虎口是僵硬的,那里的肌肉厚重,粗糙,有些老茧。所以我判断,你不是职业司机。”
牛如山快活地笑起来:“伯母明察秋毫,真是一个细心的人,牛如山一口一个伯母,把母亲叫得眉开眼笑,母亲变得健谈起来。显然,她对这个开车的并不讨厌。母亲说:“任何职业都有它的特征。职业特征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身体和个性,并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这往往是警方破案时首先考虑到的。”
乔姗姗在后面说:“妈妈,你是我们家的另一个警察。”车在陆家嘴的一个地下车库停下来。拐弯抹角地走了许久才进去,又拐弯抹角地走了许久才出来。母亲跟牛如山并肩走着走着,就逐步放慢步子,让牛如山走在前面,以寻找跟女儿说话的机会。母亲扭头问姗姗:“就是这个人?”
乔姗姗听懂了,说:“就是这个人。”
母亲说:“不像40岁,很年轻嘛。”
乔姗姗说:“他就那样子。”
三人在陆家嘴逛了一圈,从东方明珠塔下来时,已经十一点了。太阳像一盏灯罩在头上,母亲看看旁边那座顶尖高楼,说:“那就是金茂大厦吧?”
牛如山说:“伯母要不要上去看看?”
每亲说:“不去了。”
乔姗姗拉着母亲的手说:“不行,妈妈一定要上去看看。”牛如山说:“伯母,我们上去吃点东西。”说罢就打了电话,绕道走过去,直上87楼。这是一个豪华餐厅。三人一上去就有人迎接,一个小姐说:牛总请。”就把他们带领到已经安排好的位置。
母亲看出,牛如山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熟悉他。经常出入于这种豪华场所的人,一般都是锦衣玉食的。吃饭时,牛如山不断给母亲夹菜,尽可能地讨好她,尽可能地让她满意。让她处处感受到被尊重、被敬爱的温暖。面对非常客气的牛如山,母亲说:“牛总,你是不是礼贤下士了?”
牛如山尸然一副晚辈的口气说:“伯母,你不能叫我牛总,就叫我小牛吧。”
牛如山端起一杯饮料,说:“咱们以水代酒,我敬伯母一杯。”
母亲端起杯子跟他碰了,喝了。说:“谢谢,让你破费了。”牛如山看着母亲说:“伯母,我刚才一见到你,就想起我母亲,你们长得很像。”
母亲说:“老人家还健在吧?”
牛如山说:“我上高中时她就去世了。大学毕业不久,父亲又去世了。所以,我现在实际上是个孤儿。母亲去世前对我说,孩子,我们家里可能不会缺钱。其实缺钱不可怕,怕的是缺德。人生是个不断修复自我的过程,你要做到既有钱,又有德,我就安心了。”
乔姗姗不想听这种沉重的话题,她对牛如山说:“你不是说你是一个孤儿吗,我把你收养起来。”
母亲责怪道:“姗姗,你别没大没小的。”
牛如山看着母亲说:“她经常欺负我的。”
母亲说:“姗姗,你跟小牛在一起多学学。无论哪些方面,他都是你的老师。”
牛如山说:“其实姗姗很懂事的。她聪明,善良,正派,也很体贴人。一个女孩子,有这几点就够了。”
母亲说:“你就当小妹妹一样待她吧。”
这样吃着谈着,顺理成章地就切人了正题。实现的程度比预想的效果要好得多。牛如山对母亲毕恭毕敬,没有摆出一副富翁的架子。母亲则应答自如,不卑不亢。双方的有礼,有节,有度,都使乔姗姗感到相当满意。很显然,无论是牛如山还是母亲,各自对对方的感觉都不错。
从大厦出来,牛如山取出相机给母女俩照相,走一处照一处。牛如山谦逊地问母亲:“伯母,我可以跟你照张相吗?”母亲点点头。乔姗姗就给他们照了。各个景点都成为他们身后的大背景,并与他们的形象一道定格下来。
牛如山把车开回别墅区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大家都有些累。母亲想休息一下,乔姗姗就把她带到三楼的房间。母亲进了屋子,说:“你就睡这间?”乔姗姗说是。母亲说:“小牛睡哪里?”乔姗姗说:“他睡二楼。”母亲看了看床头柜,忧心忡忡地说:“可你至少有半个月没在这里睡过了。”
乔姗姗说:“妈,你怎么知道?”
母亲说:“这个台历翻开的是4月16号的,今天是5月3号。”
乔姗姗非常惊讶母亲的观察力。台历是她每天必翻的,自从她从经典美容院出走,也就是牛吹住院那天之后,她就没在三楼睡过。那本精致的台历就停止在那天了。那一天成了证据,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
乔姍嫌沉默不语了。她从母亲的脸上,看出了某些忧虑与不安。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母亲,乔姗姗和牛如山的事,无论父母反对还是同意,都已经木已成舟了。惟一的办法是顺水推舟,而不是变舟为木。
乔顏说:“妈,我求你一件事。”
母亲说:“什么事?”
乔鳙嫌说:“请你从当地给我开一张婚姻证明出来。”
母亲说:“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乔姗姗说:“我们共同的意思。”
母亲说:“好。”
乔姗姗亲了母亲一口,说:“妈妈睡吧,真是我的好妈妈!”咚咚地跑到楼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