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儿出院后不到一个月,有一天我下班回家,丹阳兴奋地说:“庆堂,姚淼晚上有演出,给了我们两张票。”
“几点钟的?”
“七点钟的。”
“肚子饿着呢!”我故意假装不情愿的样子。
“我买了面包,你先垫垫,看完演出,姚淼请我们吃饭。”
我心想:姚淼是怎么了,又请看演出又请吃饭的,也不怕把丹阳这个醋坛子打翻了。我和丹阳一人吃了一个面包,打车去了清江大剧院。
刚到剧场门前,高团长一家三口正在门前迎候我和丹阳,小高蕾见了我更是“林叔叔、林叔叔”喊个不停。谢丹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大姐拉着丹阳的手往剧场里请,一边走一边说:“林大夫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全家真是感激不尽。”
“毕姐,你过奖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你和高院长如此隆重地迎接我们,让我心里过意不去o”我谦逊地说。
“林大夫,为了今天这场演出,姚淼做了精心的准备,她要用舞蹈感谢你对蕾儿的救命之恩。”毕大姐真诚地说。
这是一场精彩的歌舞演出,有歌有舞,高团长和毕大姐都上台一展了歌喉,压轴时段姚淼跳了一段精彩的双人舞《连理枝》。
浑厚的画外音介绍道:
“传说中相恋的人不能相爱,死后也没能葬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坟墓却同时各长岀一棵树,并紧紧缠绕在一起,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连理枝。舞蹈灵感来源于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句,舞者通过曼妙的舞姿表现了人类灵肉交融的爱情。”
在一阵自由、热烈的鼓声中,舞台上,姚淼柔软的手臂与男舞者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相绕、旋转,像一对情人似的形影不离。接着,一阵悠扬深情的巴松独奏旋律,把观众带入天籁与人籁交融的境界,宛如两棵树互相缠绕,枝干相依,又宛若两个相爱的人耳鬓厮磨,相爱缠绵。
姚淼的身姿柔顺、拧曲、小巧、纤细,如风中杨柳,美得令人窒息;男舞伴的身姿直立、挺拔、高大、阳刚,与姚淼形成刚与柔的对比,达到了灵与肉交融的境界。
舞蹈结束后,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紧接着大幕徐徐拉开,画外音传出高蕾的声音:
“我是一个失明的女孩,黑暗中我多么渴望看一眼我心爱的红舞鞋。然而我只能用手触摸,用心灵想象。爸爸妈妈带我看了不知多少家医院,都治不好我的病。有一天我穿上了心爱的红舞鞋,红舞鞋带着我穿过森林、越过山河,终于,找到了让我重见光明的白衣天使……”
这是小高蕾特意为我跳的一段舞蹈,我被孩子的真情深深感动了。蕾儿冰清玉洁的舞蹈讲述了自己从失明到重获光明的过程,曼妙的舞姿活脱脱一个小姚淼,一双红灿灿的舞鞋,仿佛充满了灵性,这孩子不是在用脚跳舞,而是在用心灵跳舞,这果然是个小天使,她杨柳般摇曳的手臂,仿佛路径没有泥泞,铺满光华,仿佛她的舞蹈世界是一个童话世界,有鸟语花香,有高山大海,有白雪公主,有青蛙王子。
孩子越舞越灵动,让我的思绪随着她的红舞鞋转动,我开始意识到做为一名外科医生的神圣,这种神圣让我有了一种庄严的使命感,这就是忠于祖国,诚于事业;忠于病人,诚于奉献。想到这儿,我有了一种“昆山采琼蕊,可以炼精魂”的自豪感。
演出结束后,老高两口子请我和丹阳吃了海鲜。席散后,姚淼开车送我和丹阳。在车上,丹阳一反往常的喋喋不休,而是沉默不语,连姚淼都纳闷起来。
“丹阳,想什么呢?”姚淼一边开车一边问。
“姚淼,你向往的爱情真的像《连理枝》那样缠绵吗?”丹阳认真地问。
“怎么,丹阳,难道你不喜欢吗?”姚淼不解地反诘道。
“总觉得少了一些**和冲动。”
“丹阳,缠绵的爱情是觉醒的爱、本质的爱、执着的爱,是发自内心的,而不仅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或者是一种很慌乱的**。”
“可是充满**和冲动的爱情才来得惊心动魄、才过瘾啊!”
“但是这种惊心动魄太狂乱、太汹涌、太澎湃,也太盲目,**过后往往会两败俱伤。”
“人必须要受到某种创伤!”
“意义何在?”
“意义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痛!”
“丹阳,爱不一定非要感受到痛,爱是人生命的一部分,是一种真挚的、类似于生命本质的东西。对我来说,无论它给我带来的影响是什么,我都能接受和包容它。”
“你们俩别争了,让我说,爱是说不清楚的,不爱却能说清楚,因为爱是感觉,不爱是事实。”我以评判者的口气说。
“这么说你为什么爱我也说不清楚了?”丹阳觑了我一眼说。
“丹阳,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爱情不是科学,不可能有标准答案的。”姚淼解围地说。
“谁说没有标准答案!”丹阳不服气地说。
“那么,说说你的标准答案。”姚淼疑惑地说。
“标准答案就是三个字:我爱你!”谢丹阳得意地说。
“别说,凡是相爱的人都离不开这三个字。丹阳,那么你相信这三个字,还是相信感觉?”姚淼认真地问。
“当然相信感觉啦。”丹阳抿嘴说。
“这么说标准答案不可信?”姚淼诡濡地问道。
“可信不可信只有感觉知道。”我哈哈笑道。
“好了,别斗嘴了,到家了。你们俩回家再争论吧。”姚淼笑道。
我和丹阳只好下车。姚淼按了一声喇叭,深情地望了我一眼,一打轮,本田车消失在夜幕中。
“林庆堂,姚淼看你的眼神勾不勾魂?”谢丹阳酸溜溜地问。
“勾魂,魅力无限!”我故意气丹阳。
“林庆堂,你浑蛋,我就知道你的魂被勾走了。”
“谢丹阳,搞对象时看着你挺大气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从醋缸里泡过似的?别说我和姚淼没事,就是有事也是你逼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谢丹阳紧追上我,一边捶我的后背一边说:
“你帮她那么大的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