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

40.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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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晴了,离开庙堂乡的时候,艳阳高照,我们一连跑了两个乡。第三天早晨,县卫生局康局长接到抗洪指挥部的电话,通知医疗队火速赶回县城,县城被水淹了,抢险时,许多人受了伤。医疗队只好取消计划直接赶往县城。

路上大家都很纳闷,天没下雨为什么县城被洪水淹了呢?问康局长,康局长也一头雾水。临近县城时,就看到了道路上一片狼藉,车几乎无法通行,低洼处积水很深,由于县城北高南低,南面仍然泡在洪水中。好在我父母家在县城北,我用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向我报了平安。

此时,康局长已经弄清县城发水的真正原因。原来这两天小清河上游突降暴雨,致使上游位于莫丰县境内的清河水库的水位暴涨。由于水库平时蓄水过满,突降暴雨,不得不放水,结果使位于下游的汤子县县城遭了殃。本来二十年一遇的堤坝应该能挡住这股洪水,但是号称五十年一遇的汤子县堤坝由于年久失修,最终没有挡住洪水的袭击。

我们步行进入县城后,发现县医院和刚刚建成的脑科中心都已泡在了洪水中,水有半米多深。赵副县长正组织人力抢救药品和设备,住院的患者已于昨夜转移,他见医疗队及时赶到非常高兴。

蒋叶真与赵副县长握手后说:“赵副县长,洪水刚过,防疫工作要跟上啊!”

“蒋队长,防疫工作就交给医疗队了,我现在实在是缺人手。”

就在这时,十几名武警战士抬着一副担架,趟着没膝的水急三火四地赶来了。

“怎么了?”赵副县长关切地问。

“我们班长在危房内救人时,房屋倒塌,被砸伤了。”一名战士焦急地说。

我和蒋叶真赶紧上前查看,发现受伤的战士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赵副县长,必须马上抢救!”我急迫地说。

“可是医院进水半米多深,又没有电,怎么手术?”赵副县长为难地说。

“有没有发电机?”蒋叶真急迫地问。

“好,我马上想办法。”

赵副县长与康局长想办法搞发电机之际,我命令医疗队员将受伤战士趟着水送入没有电的CT室。此时,我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抗洪抢险的英雄牺牲在我的手里。

赵副县长向县长汇报情况后,县长安排农机局送来一台发电机,脑科中心有电了。此时,受伤的战士呼吸、心跳已经停止十多分钟,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提醒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经CT检查,受伤战士头部乙状窦被撞破裂,左颗、左枕硬膜外血肿导致休克,属于特重型颅脑损伤。

按照一般医学理论,受伤战士呼吸、心跳停止十分钟后,大脑会造成不可逆转的脑死亡,很难抢救成功;但全体医疗队被英雄舍己救人的精神所感动,没有一个想放弃的。

在我的指挥下,医疗队员们在对受伤战士实施常规心、肺、脑复苏的同时,在患者身上同时开通了四条输液信道补充血容量,并对受伤战士实施气管插管,进行人工辅助呼吸。

当给受伤战士输入了浓缩红细胞一千二百毫升、血浆六百毫升后,他的瞳孔开始出现照射反应,血压、心跳逐渐恢复,自主呼吸也慢慢开始。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命令医疗队员迅速将受伤战士送入手术室。此时,医院所有的人都在为英雄捏把汗,更为我捏着把汗。

“师兄,我给你当助手!”蒋叶真动情地说。

我点点头,手术在小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始了。由于乙状窦属于脑部静脉集中的部位,破裂后,将很难止血,这给手术增加了难度。

在手术室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我成功为受伤战士实施了左颗、左枕硬膜外血肿清除术。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手术抢救,受伤战士终于脱离了危险。

当我走出手术室时,赵副县长和康局长紧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十几名焦急等待的武警战士齐刷刷地向我敬礼,全体医护人员一起鼓起掌来。

“庆堂,这是汤子县人民医院脑科中心成功完成的第一例手术。”蒋叶真兴奋地说。

“林队长,这回我们是真的开眼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场学术报告,我看就安排在明天吧!”康局长激动地说。

汤子县人民医院全体医护人员齐声喊道:“好!”紧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康局长,我一定认真准备!”我郑重地说。

傍晚,回到县招待所,我就病倒了,也许是做手术时精神高度紧张出了许多汗,又在水里泡了四个多小时,高烧三十九度多,可把蒋叶真急坏了。我让她不要声张,吃了点退烧药,就睡着了。

梦中我梦见自己和姚淼一起去了法国,我们一起游埃菲尔铁塔,一起游卢浮宫、凯旋门,在戴高乐机场办理乘机手续时,有人高声喊:“林庆堂,我说打你手机你关机,原来跑这儿会情人来了!”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丹阳横眉冷对地指着我。姚淼见了丹阳立即化作烟雾消散了,我赶紧喊:“姚淼,姚淼……”

此时,有人推我。我醒后发现蒋叶真坐在我身边,她关切地问:“庆堂,做梦了吧?”

我羞愧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高烧三十八度多,浑身酸痛,疲乏无力,我还是强打精神,为县医院全体医护人员作了一场精彩的学术报告。

下午,医疗队辞别汤子县领导,蒋叶真让车队特意在我家门前停了一下,我告别父母,扶贫医疗队向小清河上游的莫丰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