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

95.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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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東州機場候機大廳時,我茫然了,我不知道應該把姚淼的骨灰放在哪兒,絕對不能捧回家,因為我無法麵對丹陽,我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單位,我打定主意先放到我的辦公室,死之前,我要帶著姚淼一起去天堂的入口。

傍晚,我從辦公室走回家時,把丹陽嚇了一跳,我可能連累帶病已經脫相了。丹陽拉著架子要向我發難,一看我的樣子沒敢發作,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燙得她大吃一驚。

“慶堂,出什麽事了?你怎麽病成了這個樣子?”丹陽驚恐地問。

“路上著涼了。”

我一邊敷衍一邊不停地咳嗽起來,丹陽趕緊扶我躺下,她給我倒了一杯水,剛遞給我眼淚就滾落下來。

“慶堂,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姚淼不是一起去西藏了嗎,怎麽會變成了這副模樣了?”丹陽一邊抹眼淚一邊問。

“你怎麽知道我去西藏了?”

“我就知道你說去湯子縣看爸媽是騙我,我往家裏打電話,爸媽說你根本沒去,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姚淼,可是打她的電話一直關機,我就讓機場的小姐妹監控你們的名字,直到昨天才查到你從拉薩直飛東州,可是為什麽沒和姚淼一起飛回來?”

我真想把真相告訴丹陽,告訴她姚淼為了我死在了納木錯,可是我不能,因為告訴丹陽姚淼死了,就等於告訴她我得了艾滋病,丹陽一定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女兒也接受不了,一旦我得艾滋病的消息公開,社會輿論會把她們淹死,我會失去一切,特別是我心愛的神經外科工作,我苦苦為之奮鬥了十幾年,一旦不讓我工作了,就等於殺了我,再者說,哪個病人會讓一個艾滋病患者給他做手術,我已經發病了,不再是一個艾滋病病毒攜帶者,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艾滋病患者了,頸、腋窩及腹股溝淋巴結已經腫大起來,持續發燒一個多星期了,我也許還有半年的生命,最多還能活兩年,但是哀莫大於心死,當姚淼躺在湖邊的那一刻,她活了,我卻死了!我不能連累家人,我得消失,我想到了離婚,也想到了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