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夫妻

第43章 陪白郡过生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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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白、张二人略带夸张的称赞之语,晓樱白净光洁的脸庞一下子涌上了两朵娇艳无比的红晕,她依然不胜羞怯地说道:“哪里啊,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了几句,你们可不要笑话我啊。”

“哎,对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干正经事吧。”接着她又转移话题道,好让脸上的两朵红晕尽快地消失,这是她既喜欢又害怕的状态,必须得尽快在心里消化掉。

“来,桂卿,”只见她安排道,“你负责点蜡烛,一会切蛋糕的活也是你的了。还有白郡,你抓紧时间想个愿望,一会吹蜡烛的时候好许愿,你可要好好地想一想啊。”

桂卿赶紧问服务员要了个打火机,亲手把那些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给依次点上。当他看到那些纤细脆弱的均匀地插在纯净清爽的蛋糕上的彩色蜡烛不断发出微弱而又摇曳的光芒时不禁哑然失笑了。

“这种一次性的小东西怎么也好意思叫蜡烛呢?”他暗暗想道,觉得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城里人真是太会玩了,和我们农村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搞得这么省料,效果竟然还很好。”

“谢谢张先生亲自为我点燃生日蜡烛,”白郡看到他那张淡定从容且寓意非凡的笑脸时,还以为是为她的生日而高兴的呢,所以她就兴高采烈地对他说道,“本人不胜荣幸,并且永难忘怀!”

“别油腔滑调的了,赶紧许你的愿吧。”晓樱连忙催促道,闺密之间那种特殊的友好氛围突然间扩散开来,熏晕了旁边的他。

白郡于是学着出家人的样子双手合十,星眸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许下了一个神秘而美好的愿望。等她怦然睁开双眼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那是青春靓丽的彩霞,那是耀眼夺目的朝气,那是妩媚动人的风流,这种光彩既感染了桂卿也感染了晓樱。

“人家说得一点不假,真是好※都让狗※了,今天算是又见到了!”正当她在晓樱和桂卿的欢快陪伴下准备吹灭生日蜡烛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一桌人那里传来一句极其肮脏下流的话,然后就是一阵长时间的可怕得令人作呕的安静。

桂卿这边三人突然间听到这种粗鄙下贱的流氓话,一下子都愣住了,直接就石化了,于是他们很自然地就把脸转向骂声传来的方向,尽管这个动作做得都不是很明显,甚至是非常憋屈。只见和他们这桌斜对着的那桌,乱糟糟地围坐着四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五大三粗的腌臜破落的凶神恶煞一般的羽人。刚才那句话显然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骂出来的,而且是故意让桂卿这边听见的,挑衅的意思那是相当明显了。

那四个烂得简直不能再烂下去的烂人全都光着头纹着身,他们的身上背上或胳膊上不是刺着龙就是刺着狗,反正都是畜生一类的东西,且都是一脸无以伦比的蛮横和霸道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极为低端和恶劣的匪气和痞子气,就像一群在极品邋遢人的烂羊圈中呆了一辈子的老山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特别强烈的膻臭味一样,十里之外都能把人给熏倒,而且任凭华佗再世也救不活了。

其中痞子A和痞子B脖子上都挂了条小拇手指粗的大金链子,至于是不是实心的以及放在水里会不会漂浮起来那就不知道了。痞子C的胸前则挂着一个月饼大小的蓝绿色的羊脂玉,至于是不是农村小作坊加工出来的塑料制品那就不知道了。最后一个痞子D和前边三个恶人相比略显单薄些,他强睁着一双快要被农村茅厕里的大粪给沤烂了的猫※眼,正切牙扭嘴地猥琐下流地回头朝这边看着呢。

从其他三人狂狼放肆的笑声和龌龊恶俗的表情里可以猜得出刚才出言不逊骂人的应该就是背对着桂卿的这个家伙,也就是坏得冒烟的痞子D。此刻,那厮正大大咧咧地自以为非常潇洒地光着个膀子,把那个肥硕壮大得像个大月份的孕妇一样的肚子往下窝着,同时把那两瓣和整个身材极不相称的大象屁股使劲撅出腚下的马扎子老远老远,他那松松垮垮的心不在焉的大红色裤腰带已经下降到屁股蛋上了,里面那条原本是鲜红色的,但是一看就是因为多少天不换洗而变得十分污浊的三角**,顺着那条严重失职的腰带下滑了很多,一条粗糙不堪的布满灰垢的深黑色的腚沟子一览无余地向外露着。

桂卿听到对方刚才发出的粗鄙不堪的污言秽语本来是很恼火的,但是一看到痞子D恬不知耻地露腚沟子的那副猥琐下贱样就不禁再次哑然失笑了。他极为不屑地暗想道:“要是女的露个腚帮子还说得过去,那是**诱人,浪得有味,一个大老爷们在公众场合露着大半个黑黝黝的腚帮子,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见呢。”

他用关心和爱惜的目光看了一眼白郡和晓樱,马上从她们脸上那种羞恼万分、惊愕无比、极端厌恶的表情中猜测出其实她们两人早就看见那个羽人的黑腚沟子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流露出来而已。

现在的形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帮痞子就是在公开辱骂桂卿这桌的三人,因为大厅里的其他几桌要么是没有女人,要么是虽有女人但却毫无姿色,远远达不到可以享受这帮痞子如此这般公然辱骂的程度。

这些羊杂碎、猪下水、狗肠子、驴疝蛋一般的痞子虽然又可恨又该死,但是他们在肆意骂人的时候毕竟没指名道姓,也没用手直接指着这边,所以桂卿也只能把心头的怒火强压下去,并不好直接发作出来。他向来就不是个无端惹是生非的人,因此并不打算就刚才受到的指向性其实已经非常明确的侮辱和嘲弄作出任何反应。不仅如此,为了不引起那帮家伙们更大的敌意和诘难,他甚至还非常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情绪,极力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姿态,从从容容地继续进行着白郡的这场小型生日Party。同时他也相信白郡和晓樱肯定会理解他这种忍气吞声的行为的,因为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和他成为好朋友了。

好在那帮家伙们要的烧烤和菜已经上来了,他们已经开始扯开肚皮狂吃滥喝起来了,并没有再对桂卿这边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来。旁边几桌看热闹不嫌事小的人一瞧,得了,暂时也没戏可看了,遂就无暇再顾及别人的烂事了,也都开始继续刚才的喧闹和吵杂了。大厅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那四个缺爹少娘的羽人不时地投过来几道下流和恶心的眼光之外。

桂卿开始动手切蛋糕并给三人分发了。

那块他也不知道是几寸的普通菜盘子大小的蛋糕外观看着只有白色的奶油和黑色的巧克力,色调搭配得非常简单明快,不像有些华而不实的奶油蛋糕那样颜色纷杂艳丽得着实吓人,让比较挑剔和讲究的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下口,怕吃了太多的劣质人工色素和反式脂肪酸对身体不好。晓樱带来的这份生日蛋糕小巧精致、内敛朴实、口味极佳、系出名门,非常的讨人喜欢,这使得从来都没正儿八经地吃过生日蛋糕的他也跟着多吃了几块。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点也不感到腻歪人的小块蛋糕,一边抽空对白郡说,“我现在光稀里糊涂地跟着李晓樱沾光,吃了你这么多美味的蛋糕,还没来得及给你送点生日礼物呢,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是不是你们先放我一会假,让我出去搞份礼物来啊?也好表表我的心意嘛。”

“嗨,自然喊你来,那就是没拿你当外人,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白郡从容不迫地把一小口蛋消磨着糕咽下去,然后才非常低调地爽快地笑道,“你想还我的人情那还不容易啊,干脆你直接把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告诉我,等到那天我领着晓樱去好好地宰你一顿就是了。”

晓樱闻言也跟着表示严重同意,小孩子一样。

“这个好办呀,”他也豪爽地说道,仿佛次日就是自己的生日了,这一报还一报来得好生快呀,“鄙人的生日我就不掖着藏着了,告诉你们吧,五天前就是我的生日。”

“九月初五?”白郡和晓樱异口同声问道。

“对啊,怎么了,这个日子有什么说法吗?”他问。

“天哪,九五之尊,还是你厉害!”白郡调侃道。

“是吗?”他先是故作吃惊状,其实心里却高兴得要命,继而又顺着这个意思延展开去,“听你这么一说,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起我自己来了。不过那天出生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难道大家都是九五之尊的命吗?这九五之尊可只能有一个人啊,人多了应该就不算数了。”

“晓樱妹子,你就给他解释解释吧,”白郡先是白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着对晓樱道,“省得他老拿这种弱智的问题来骚扰我。”

“郡姐姐,妹子遵命!”晓樱翘起嘴角嘿嘿笑道,然后又把粉白细腻的小脸转向他并仔细地对他说,“桂卿你听啊,道理是这样的:这个世界虽然是丰富多彩、绚烂无比地客观存在着的,但是从你个人的角度来看呢,其实只有你心里亲自感受到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全部的世界,别人感受的世界并不是你的世界。同样道理,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只有自己所能亲自体会和感知到的世界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世界,别人眼里的世界其实统统和我们毫无关系。如果从这个视角来看待命运的话,那么个人的一切也就等同于是世界的一切。所以说,虽然九月初五这一天出生的人很多很多,但是一点都不耽误你把自己的命看成九五之尊的命。也就是说,只要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把你自己当回事,那么你就是伟大的、崇高的和尊贵的人,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要想有人爱,先把自己当盘菜。”白郡笑道。

“停,停,Stop!”他连忙摆手制止她继续讲下去,然后又迅即插话道,“你们两人今天是组团来忽悠我的吧?我这边还没开始喝呢,你们那边就开始给我灌起小迷魂汤了,是吧?”

“噢,我算是大体上听明白了,”不待两人回答,他又对晓樱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活着,世界就活着,如果我挂了,那么世界就挂了。或者说,在我不幸挂了之后,虽然所谓的客观世界依然还周吴郑王地存在着,但是那已经不是我所能感受得到的世界了,所以对我来讲就等同于世界全部消亡了。”

“聪明,绝对的聪明,真是一点就透啊!”白郡非常快活地赞赏道,此举当然也是对她自己脑子里辛苦熬成的独特思想的高度褒扬,“虽然这样讲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我们是不可救药的唯心主义者,其实我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所谓的唯心主义。就像花出去的钱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钱一样,能为个体所真切感知的世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部世界,其他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无所谓的虚妄和幻想,我一直坚持这样认为,而且从来也不想改变,因为完全就没有改变的必要。”

“嗯,有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意味。”晓樱道。

“据说女生都比男生要早熟一些,”他如此接话道,接的是白郡的话,也弄不清自己说得是否就符合逻辑,道理上是否就能讲得通,“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啊。你现在都敢说这样的话,可见你的三观已经基本上定型了,外界的人和事当然很难再左右和影响你了。”

“我只是比较执拗和偏激罢了。”白郡笑道。

“但是,我很欣赏你的这一点呀,”他直言不讳地恭维道,脑子里想的却是原子核的外围全是空空如也的空的景象,“因为那些没棱角、没思想、没性格、没特色的人最没意思了,我平时都懒得去搭理他们。有道是,宁吃好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

白郡在一旁偷偷地笑了笑,仿佛一朵万众翘首以待,想要一睹其迷人风采的玫瑰花当开正开的大好时刻,极其艳丽妩媚,极其楚楚动人。她在充分绽放完那娇艳动人的花瓣,散发完馥郁芬芳的花香之后,向他悄声地问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唐建华的人啊?”

“有啊,”他微笑着瞥眼看了一下自得其乐的晓樱,然后把脸稍微贴向白郡的脸庞,小声地耳语道,鼻子已然闻到了牡丹的花香,“他可是我们北樱村的大名人,也是青云县数得着的建筑开发商,虽不敢说一定就是青云首富,但是也应该差不多吧。”

“他被抓起来了,你知道这个事吧?”白郡问。

“当然知道啊,”他迅捷地回道,以示自己并不是多么的孤陋寡闻,其实心里还有点埋怨她不关注自己刚开有意蔓延开的话,“那天晚上人家开车抓他的时候,我正在唐老三家的大门口前边玩呢,他当时是去他老三家温锅的,然后直接就被人给提溜走了,这个事很有戏剧性,和电影上演的情节差不多。”

“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白郡又问。

“据说是得罪了那个谁,”他如此答道,心里却正疑惑着她何以这么问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不大关心这些事。”

“是真的,”白郡比较罕见地严肃地沉思了一会后肯定道,声音虽轻意思却重,显然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才比较妥当,看得出来她透露这个情况还是下了不小的决心的,“而且现在人家还咬着他不放呢。”

“这些事从来和我这种底层的小人物关系不大,反正都是些狗撕猫咬、你争我斗的烂事,这里面的内情谁又能说得清和道得明呢?”他虚头巴脑地说道,底气很是不足,因为不了解的具体的问题所以才净谈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自以为有多圆滑世故和随机应变,“什么对与错,什么是与非,什么高与低,说到底无非就是利益问题罢了,越是放不下利益的人就越在乎人生的得与失,有时候反而是一无所有的人过得最惬意,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火炭不落谁脚面上,谁就不知道疼啊。”白郡突然叹道,这声叹息对他的打击不小,相当于把他刚才的话全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空气。

“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桂卿继续啰啰嗦嗦地毫无内涵地说道,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越发远了,尽管他也知道他嘴里的话偏离了他的本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这种事咱也管不了啊。当然了,你爸是单位的一把手,而你又是学法律的,所以你看问题的角度可能和我不大一样,或许你对这个事有更深的感触和认识。”

“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们家和他们家的关系近吗?”白郡解释道,总算把话说得能够被他理解了。

“我们家和他家虽然都是北樱村的,”听到这话他突然顿悟了,这才知晓了她的一片好心,于是带着分外感激的神色回道,“但是我们姓张,他姓唐,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牵扯。”

“要说一点关系没有吧,好像也不是太准确,”他随后又道,还是有点攀龙附凤的意思,“我记得唐建华以前和俺爹的交情还不错,他们年轻的时候都给生产队里拉过地排车,也都在村里的建筑队干过活,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了,人家是越混越有了,俺家还是那样。”

他本来想用“俺达”这个词称呼父亲的,但是一想到这样说的话实在是太土了,所以就没好意思用。但是如果用“俺爸”这个城里人普遍能接受的词吧,他又觉得太洋气了点,似乎比用“俺达”还不好意思,索性就用了“俺爹”这两个比较折中的字。尽管他为这个简单的称呼费了好些脑筋,但是在白郡和晓樱听来却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他心里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说完之后他又想起了姐姐桂芹和唐星伟曾经谈过恋爱的事情,这按理说应该是张、唐两家比较密切的一种关系了,但是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再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张爱玲的小说《半生缘》里的那句“世钧,我们回不去了”的名话他还是知道的,并且随时想起来随时都是记忆犹新的感觉,总也忘不掉。

“你们家和他家没什么牵扯就好,”白郡意味深长地说道,颇有吞吞吐吐之意,“这样的话这事就彻底和咱没关系了。”

他揣测白郡要么是从她姨夫陈向辉那里了解到的唐建华的事情,要么是从她爸爸白正源那里知道的有关消息,不管怎么说她能想到问问他家是否和这件事有关,这就很不简单了,或者说人家作为县法院院长的宝贝女儿,愿意把官司上的事给他透露这么一点点,这就充分说明了人家确实没拿他当外人看。被自己喜欢、仰慕和尊敬的人充分信任并自然而然地被列入可以传播特定消息的小圈子里,他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于他而言,她就像是墨绿色的树丛后边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明亮而不刺眼,被一大片变幻莫测的橘黄色的轻纱笼罩着,环绕着。

此刻,晓樱点的烧烤和菜已经上桌多时了。

“哎,你们两个别光顾着聊天了,”晓樱将粉脸一仰着急地催促道,像个急等着上花轿子的小新媳妇,“都快赶紧吃啊,不然烧烤和菜就都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桂卿你赶紧地开啤酒啊,”她又指示道,“这回你和白郡都要多喝点,我也倒一杯放脸前看着,也好表示表示心意。”

他欣然从命开始开瓶倒酒。

“哎呦,你看我这脑袋,怎么忘记问李大小姐的生日了呢?”在双手忙活而脑袋闲下来之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连忙问晓樱,“这样可有点顾此失彼了啊,显得很不够意思,没有一碗水端平。”

“呦,你可算是睡醒了?”晓樱带着怜惜的目光讽刺道。

“罪过,罪过,还望晓樱同学不要见怪啊。”他讨饶道。

“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一样好记,”白郡斜刺里杀出来道,似乎用凉水冲淡了一杯好酒,“我的是重阳节,她的是腊八节,以后每次等你喝腊八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她的生日了,绝对是想忘都忘不了。”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啊,”他突然多此一举地感叹道,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意思,“都选这么蹊跷的日子出生?不过说来也挺有意思的。”

“嗨,你懂什么啊,”白郡放松地嗔道,显然有好些表情她是替晓樱展现出来的,“这叫无巧不成书,就是巧了,你能怎么着吧。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你还管得了我们是哪天的生日啊,真是的。”

“哎呦,你这可是太抬举我张某人了,”他眼见白郡作势摆出一副公主千金要当场发飙的架势,准备挑起一场酸酸甜甜的争端来,就连忙拱手赔笑道,“我怕是给你们提鞋你们还嫌我手指头粗呢,所以我怎么敢随便干涉你们的生日呢?况且这事你用脚趾头想想,我也干涉不了啊,对不对?”

白郡一听,扬起粉拳又作势要打他。

他连忙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同时用眼神示意她,要她注意旁边的那桌痞子,千万不要因为过于张扬而惹恼了他们,谁叫她是货真价实的好※呢,惹人嫉妒和仇恨也是在所难免的。

白郡明白之后很厌恶地翻了翻美丽的白眼,用刚才扬起的小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前胸以表示极度的愤慨和恼火,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要不是今天本公主过生日请客,不想无端地节外生枝,非得找人把他们这帮王八蛋收拾利索不行,今天算他们侥幸走了好运,哼!”

“有些气我吃得,桂卿也吃得,”晓樱见白郡有火不能发和有气不能生的样子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便幽幽地说道,“就是白郡同学吃不得,她可不是寻常的人物啊。”

“哎呀,晓樱你这话倒很有些不寻常的意思啊,”白郡一听这话立马转怒为喜并且特别有针对性地回敬道,“为什么有些气你们都能吃得,偏偏我就吃不得呢?你未免也太小瞧我的肚量了吧,啊?”

“我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她又顺势褒贬道,“但是肚子里好歹也能跑得开几条小船吧,我虽然不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但是额头上好歹也能跑得开几匹小毛驴吧,哼!”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跑到一个战壕里去了?”她又撕开脸来点破题道,“还你们呢,哼!”

“你看,你看,”他一看局势马上要对自己不利,就连忙跟着瞎掺和道,觉得把水搅得越浑越好,“白郡芳唇一翘,杏眼一瞪,生起气或者说弄起样来还是挺好看的嘛,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里头啊。鄙人窃以为这比她笑的时候还要好看上一万倍呢。你说是不是啊,晓樱同学,和我在一个战壕里的同志?”

“是不是正话反说很有意思啊?”白郡使劲白了一眼他道,再一次警告他,她可不是好惹的主。

“我这顶多算是反话正说。”他狡辩道。

“白郡的意思估计是,”晓樱笑着插话道,一点也不像是和他同战壕的战友,“你还不如正话反说呢,或者你干脆还不如把嘴闭上,只听她一个人白话呢。”

“哼,晓樱,这回还算你有点小良心,”白郡咬咬银牙非常大度地说道,“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帮着我的,虽然你帮得有点走样。你的这个意见我完全同意。桂卿,你现在可以闭嘴五分钟了。”

他一听这话连忙闭嘴点头以表示同意并立即执行了。他觉得他人生所谓的顶点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正像他一直都觉得家乡的伏虎山和草莽山等山已经够高的了一样,想那耸入云端的珠穆朗玛峰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幸看见和攀登得上去的,没事的时候也就是随便想想罢了,那根本就不是生活的全部,甚至连生活的百分之几都谈不上,人总归还是要现实一点才好,不能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正当白、李二人想压抑但又压抑不住地发笑之时,晓樱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她随即拿起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哎呦,是哪位仰慕者不远万里发来的信息呀?”白郡笑着打趣道,不肯放过任何和闺密嘻嘡的机会,“能不能拿出来展示一下,也让我们羡慕羡慕或者学习学习啊?”

“你想看啊?”晓樱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笑道,“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发过来的一首词,名字是《行香子?秋日登高》,她想让我帮着给改改。”

说着,她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白郡。

白郡一看,果然是晓樱一个女性朋友发来的一首词,她随口念道:

满山秋影,云照黛峰。

牧笛悠、遍野峦中。

重重入画,曲曲情钟。

望云舞风,山笼烟,霞染枫。

一窗秋梦,有谁与共?

登高处、犹见孤鸿。

归去来兮,天马行空。

云且优游,且逍遥,且随风。

“想不到你这位女性朋友还有这等闲情雅致,”桂卿听完后非常有节制且有礼貌地微笑道,搞得自己和个近代西方的绅士一样,居然也不闲累得慌,“没事还写个什么词玩,真是难得啊。那要是按照《陋室铭》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情形来比照的话,晓樱你也应该是同道中人才对啊,不然人家叫你修改什么的呀?”

“她是不是同道中人我不敢保证,但是你应该也能写上几句吧,桂卿?”白郡笑意盈盈地问道,眉宇之间含着些许调皮和挑衅的独特意味,既深得他的心,也深合他的意,比送给他一个飞吻还要好。

“是啊,人家好心叫我帮着改改,可是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改不出来啊,”晓樱有些窘迫地念叨着,旁边二人也未知真假,“我看不如桂卿你来过过目,帮着给修改一下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他非常大方地笑道,好似成竹在胸,其实则未必,“某虽不才,却情愿在此献丑,以博两位千金一笑。”

“要的,要的,绝对要的。”白、李同时笑道。

于是他拿过晓樱那款奶白色的带着些许体香和体温的手机,在手中小心细致地把玩着,仿佛已经触摸到了伊甸园中夏娃的细嫩皮肤一样,感觉非常的圆润舒爽、惬意连连,又像是拿到了一块世所罕见、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一样,眼前到处都洋溢着软玉温香之气和温尔文雅之息。

沉思片刻之后,他将那首经过他修改的词徐徐念了出来:

满山秋影,日照黛峰。

牧笛悠、传遍谷中。

景景入画,声声沁胸。

望风追云,烟笼山,霞染枫。

一脉秋梦,谁人与共?

登高处、只见孤鸿。

归去来兮,身影匆匆。

品远之人,中之峦,近之松。

白、李二人听后都不由自主地小声鼓起掌来,并齐声夸赞他改得确实巧妙,水平很高,境界不凡,对得起她们的掌声。

“我是应你们的强烈要求,勉为其难随便改着玩的,”他面带羞涩地摆手道,得意之时不忘谦虚,“权当笑谈,不能算数,回头晓樱该怎么改就怎么改,千万不要受我的误导和影响。”

“咦,这可不是什么误导,”晓樱随即点头称道,至少她不需要再费脑子了,“你改得确实很好,比我的水平高多了。更重要的是,你还改得这么快,不像我劳神费力地耗去大半天的时间,也不一定改到那个地方去。今天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晓樱同学,做人要诚实啊,”白郡撇撇嘴揭发道,打算小小地出卖一下这位闺密,“桂卿不了解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平时闲来无事不就是爱听个什么音乐了,爱看个什么文艺书了,爱写个什么诗词了,爱搞个什么茶艺了,爱自我陶醉和自我消遣一下吗?怎么,现在倒想起来不好意思承认了?好像完全没这个必要吧?”

“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丑事偷事,你干嘛要遮遮掩掩的呀?”她这张嘴一旦张开就是不饶人,“让我们共同的老同学桂卿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解你,你不觉得这是一桩美得不要不要的大美事吗?俗话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

晓樱本打算好好地回击一下白郡的,但是又觉得在桂卿面前这样和她互掐有失礼貌和大雅,就暂且忍下这口气了,只将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紧了白郡,且看她又有什么出格的动静。

“还有啊,我强烈地建议,”白郡紧接着又道,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干脆以后你那位朋友再找你帮忙改这改那的,你都统统打包交给桂卿得了,省得你费那个脑子,别再累着你。”

“怎么样,我这个馊主意还不错吧?”她冲晓樱笑道。

“桂卿,”她又转过脸来问起他来,“你也不要怪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给你揽下这个活,其实呢,我是在劳心费力地给你创造一个为晓樱同学服务的好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至少不能让我觉得失望。你平时也是很在意我的想法和评价的,是不是?”

晓樱听罢又喜又恼的,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唉,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他则十分虚伪地摇头晃脑地表示道,“看来古人说得一点都没错!”

“哎,别表里不一行不行啊,”白郡直接驳斥道,她最看不惯他这种俗不可耐的举动了,一点担当都没有,“不要内心都乐开了花而外表上还硬拿着劲,这样可累啊。在我面前你千万不要装腔作势地使心事啊,那样的话效果不光会非常不明显,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白郡,这半天我说一个字了吗?”晓樱表现出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哭笑不得地回击道,“反正都是你的理,行了吧?”

“服我就对了嘛,”白郡嘿嘿笑道,像个极其阳光的大男生一样,“你说咱俩谁跟谁啊,我的胳膊你的腿,多年的同学兼闺密难道是白做了吗?是生鸭蛋,也腌成咸鸭蛋了,是生鸡蛋,也孵出小鸡来了。”

“或许纯情少女们正是由于内心的洁净无暇和光明磊落才显得天生就比成熟的少妇更开放和更容易接触的吧?”虽然内心十分情深但却不敢十分深情地望着白、李二人尽情地互相嬉闹玩笑着,桂卿在感到无穷的幸福和甜美之时又暗暗地想着,“而那些已经结了婚的少妇或者是经历过感情漩涡的女人则恰恰因为有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复杂感情体验,反而更不容易接近和交往,也更富有心机吧?就像池塘里的鱼被钓的次数多了,也轻易不上钩了一样。如果说年轻的男人像石头,身上有尖利的棱角的话,那么年轻的女人就像刚结好的桃李,身上有着嫩嫩的绒毛。在棱角未被磨去和绒毛未被摩掉的时候,正是青年男女对大自然和整个社会最不设防的时候。此时,他们往往会用一双炯炯有神的清纯而善意的大眼睛去好奇地探寻人生和世间的一切奥秘,一切本原,去大胆热烈地追求传说中那些十分美好的东西,特别是那种据说会让人如痴如醉和难以割舍的爱情,而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爱情恰是一杯最难喝的烈酒,只是闻起来特别香而已。”

“哎,小伙子,你想什么呢?”看到他有些出神,白郡问道。

“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仓促间赶紧回道,当然也不想让她们轻易看穿自己的心意,“今天既然是你的生日,那你应该处在万众瞩目、全城聚焦的位置才对啊,那你怎么想起来要和我等小民一起过生日了呢?我不是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确实感到有点好奇。白郡同学,请允许我有这点好奇心,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桂卿,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白郡忿忿不平地回道,一看就是一贯的性格使然,而不是有意为之,“吃了我的喝了我的,末了还要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奚落我啊,真有你的。”

“不过呢,”她又赧然笑道,“你这话虽然说起来罪不容赦,但听起来却是情有可原,本姑娘就暂且饶你一回吧。”

“同时呢,”她依然略带腼腆地说道,“我也想顺便说明一下,以便给你答疑解惑。其实今年我的生日在中午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回了,那是官方举办的每年都不可或缺的正式仪式,现在咱们三人在一起聚餐呢,这是私下的小范围的非正式仪式。至于哪个更重要以及哪个更有人情味,你就自己斟酌斟酌吧,反正你也不是那种不识窍的憨人。”

“你这么一说,我那略显局促狭小的心胸立马就开阔多了,谢谢你的盛情款待,白郡!”他慷慨地说道,是因为受了慷慨的影响。

白郡嘴上正要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忽然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她把手机掏出来一看,眉头顿时皱起,面色猛然一沉,显得极不耐烦且好生厌恶的样子,好像正吃着蛋糕呢,突然吃出了小半只苍蝇一样。其实打来这个极其不受欢迎的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郡曾经的疯狂追求者之一的高峰同学。

“呦,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她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一贯喜欢死缠烂打的高峰,但是最起码的礼貌还是必须得有的,因此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满脸堆笑地对着手机回道,“你以为你是深山老林里的黄大仙啊,能算得那么准?”

“你要不信,那你把手机挂死,”根本不用开免提,桂卿和晓樱几乎就能听清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高峰的声音,“我马上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吃的。”

白郡依言把手机挂死,她其实是不想理对于的意思。

还没过几秒钟呢,桂卿的手机就愣头愣脑地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墨绿色的小屏幕,正是高峰那厮打过来的。

“喂,老伙计,干嘛呢?”电话刚刚接通之后对方就扯着嗓子高声地嚷道,“给弟弟我说实话啊。”

“我说瞎话有意思吗?”桂卿随即回道,虽然表面上还客气,但心里却不怎么痛快,“被你揭穿了还不够本钱呢。”

“知道就行啊,嗯,好歹还有个当哥的样子,那就好!”高峰自来熟地嘲弄道,“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厉害的啊,一次泡两个大美女,还是一个班的姊妹花,羡慕啊羡慕,嫉妒啊嫉妒,仇恨啊仇恨。”

“注意素质,同学,你的声音震得满屋子都能听得见。”桂卿不得不提醒道,并拿眼偷看了一下那桌喝得沸沸扬扬的痞子。

“这个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高峰颇为无耻地笑道,“你告诉白郡还有李晓樱她们,我马上就进去找你们。”

“啊,你在哪里了,马上就进来?”桂卿疑虑着问道。

“哼,小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高峰依然气势恢宏地拽道,这个词他应该是提前想好的,不然不会说得这么应景,“噢,光许你陪着女同学吃饭,我就不能来凑个热闹了吗?”

“那个什么,”他又急着说道,“我今天非和你痛痛快快地喝一场不可,我要报仇雪恨,我要把你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好,你要是喝不了一箱啤酒干脆就别来。”桂卿回敬道。

“行,你要是喝不了一箱啤酒你就别出来。”高峰叫嚣道。

“你应该都听见了,”桂卿放下电话对白郡道,“黑马王子马上驾到,我们准备接驾吧。”

“有你这个白马王子在,”晓樱幽幽地说道,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说着玩的,反正她的意思总是很难猜的,“我们还用得着恭恭敬敬地接什么黑马王子的驾吗?”

“哪里啊,你别给我乱戴高帽子了,”桂卿实话实说道,他有点担心晓樱的话说得过头了,会让白郡白白地笑话,“我顶多算是个灰马王子或青马王子罢了,或者更实事求是一点讲,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绿皮青蛙而已,离所谓的白马王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万事皆有度,包括谦虚。”晓樱俏皮地提醒道。

桂卿像个没大见过什么世面的山村女孩儿一样把嘴悄然一抿,然后非常隆重而正式地向晓樱笑了笑,这个简洁明快的饱含诚意的笑容表示出了同意、顺从、欣赏和执行等多重意思,直达她那半开半闭的蓝青色的心扉,极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颇有男版“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意味。

“嗯,你们两个,”白郡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心里却是乐不可支的状态,反正她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一会高峰来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啊,别心里没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让我不爽。”

“白郡姐,”晓樱故意用赞扬的口气贬低道,“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提前退出的呀,好让你和高峰单独聊聊,这样我大概就不会说错话和办错事了。”

“还有你,桂卿,”她又继续搅和道,“你要是觉得自己碍事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退出,把这一块宝贵的舞台留给白郡独自表演。”

“晓樱,你是越往客屋拉越往里屋挣,是吧?”白郡拉下脸来假意狠狠地说道,然后又瞄准桂卿,“还有你,桂卿,我非常严肃地提醒你,不要干那种狗肉上不了桌子的事啊。”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随后她又来了个扫堂腿,“现在我们三个才是一个战壕的,一个战壕的,懂不懂?”

晓樱和桂卿连忙嘻嘻哈哈地答应着,白郡这才满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