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夜裏,嶗山下了一場雪,不大,隻是在石頭縫裏鑲嵌著些許棉絮樣的白,樹梢上的碎雪隨著日出眨眼就不見了。嶗山西麓背陰,雪化得慢,太陽升到南天的時候,依舊是一片陰慘慘的白。冬日裏很少有大風,海浪一舔一舔地湧上海灘又湧回去,多少有些慵懶。
周五常坐在通往覓天洞的那條石頭路的一個台階上,冷眼望著在海灘邊翻跟鬥的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回頭衝正給他捶背的劉祿一笑:“蔣騙子還是沒有長進。”
劉祿點頭哈腰:“那是,那是,大哥你也別指望豬八戒能變成孫猴子。”
周五常怪笑兩聲,問劉祿:“咱們上次下山,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怎麽還沒見關大炮對咱們采取行動?”
劉祿停下了動作,咧著沒有門牙的大嘴笑:“別鬧了大哥,咱們來無蹤去無影的,他跟誰采取行動去?”
“笨,”周五常跟著笑,“我是說,他大小也應該派人過來嚐試收編這支武裝啊,難道他不知道這支武裝的來曆?”
“他怎麽會知道?咱們又沒在弟兄們的腦門上刻字。”
“難道他會不知道整天操練這些兄弟的人是蔣騙子?一聯係,自然就知道後台是我,關大炮不傻。”
“那倒也是……”劉祿且喜且悲,看不出表情,“那就快來呀,來了還熱鬧。”
“我也盼望著他們來,讓這一方的百姓看看關大炮的嘴臉,他們是在剿殺抗戰隊伍呢。”
“萬一他們要是真的把咱們消滅了怎麽辦?”劉祿說,“隊伍才剛剛有點兒起色呢……”“去他媽的,”周五常冷笑道,“消滅就消滅了,反正我是看出來了,蔣騙子這個混蛋壓根兒就是一個魏延!我費事八卦地弄他過來,這家夥竟然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你沒看出來?這家夥整天在隊伍裏樹立自己的威信,一點兒沒把老子放在眼裏,我說話就跟放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