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倉庫巨大的鐵門虛掩著。傳燈站在門口吸口氣,將別在後腰上的匣子槍緊了緊,抬手拍門。
一個腰紮寬板皮帶,敞著棉襖懷的漢子麵無表情地問:“上台還是‘看眼兒’?”
傳燈說:“看眼兒。”
漢子張了張手:“看眼兒拿錢。”
傳燈故意磨蹭:“不是在裏麵‘押’的嗎?改規矩了?”漢子說:“改規矩了。今天跟以往不一樣,每一場開局都是日本人跟中國人打,熱鬧。哎,夥計,麵熟嘛,下街的,姓徐?”傳燈點了點頭:“下街的,姓徐。大哥,都是哪邊的日本人跟中國人打呀?”漢子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少廢話,拿錢,三個銅板兒。”傳燈從懷裏摸出幾張鈔票:“這個管不管用?”漢子抓過鈔票點了點:“管用。進去吧。”傳燈繼續磨蹭:“中國哥們兒還是碼頭上的?”漢子說:“有大港、小港和元倉的,小港那邊代表日本人。”“小港?不就是前灣碼頭?”傳燈有些納悶,他們怎麽會代表日本人?漢子說:“小港來的幾個兄弟都跟著韓仲春,韓仲春代表日本人打,是前麵的幾個‘開場戲’。”
“韓仲春代表日本……”傳燈還想羅嗦,被漢子一把推了進去。
“後麵的兄弟,趕緊走,好戲馬上開場啦!”漢子敞開一扇鐵門,衝門外吆喝道。
傳燈回頭一看,赫然見楊文夾雜在一群人裏,踢踏著往前走。
傳燈有心過去跟楊武說幾句話,見楊文麵色凝重,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轉回身來,悄悄打量對麵的牆。
斑駁的牆麵上掛著幾盞刺眼的汽燈,那個鍋蓋大的風扇亮在汽燈下麵,嗖嗖地轉,喇嘛不可能藏在那裏,傳燈的心不由得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人聚攏在一個用幾隻大鐵箱排成的台子邊,抻著脖子往上看。
整個倉庫人聲鼎沸,刺鼻的旱煙和臭腳丫子味道彌漫在汙濁的空氣裏,讓傳燈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