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你是怎么了?这么大年纪了,可别这样哭,会伤身体的……”
郝立京和郝慧思因为要和国家文物管理方面的官员商谈一些事,所以,就提前走了。等那边的事一完结,他们担心着骆子和章小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医院。郝慧思先去值班台询问了一些情况,当她来到骆子的病房前时,看到郝立京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感到奇怪。
“立京,怎么啦?”一下子,她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上,紧张地问郝立京。郝立京把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摇摇头,悄声说:“现在不能进去。”
郝慧思好奇地凑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时,看到的只是床头和骆子爷爷的脚。紧接着,她听到了奶奶说话的声音:“骆子哥,我已经下定了决心!立京他爷爷也走了这么多年了。所以,我有一个心愿一直没能完成,现在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怕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突然走掉,这个心愿就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骆子哥,我要嫁给你!”
“小风,你说的是真的?”
“骆子哥,你愿意娶我吗?”
骆子万分激动地攥住章小风的手:“小风,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好苦啊!”
“呐,立京。”郝慧思拉拉郝立京的胳膊,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门口,走到十几米外的廊道尽头后,才放开了屏住的呼吸。
“你听到了吗?”郝慧思问郝立京。
“听到了。”郝立京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打算?”郝慧思歪着头看郝立京。
“我……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郝立京马上察觉到了郝慧思的意图,反问她。“因为啊,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打什么鬼主意,转的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我的法眼!”郝慧思笑着用手指在郝立京肚子上捅了一下。
“嘿!那你这个蛔虫到是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郝立京捉住郝慧思的手,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郝慧思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你这个坏东西!我要去跟奶奶告你的状!”
“你要告我什么啊?”郝立京好整以暇地笑道。
“告你偷听她和骆子爷爷说话!”郝慧思的脸红红的,虽然她长期在国外生活,受到西方习俗熏陶,但立京过分亲昵尤其是挑逗性的行为还是会让她感到羞怯,她狠狠地瞪了郝立京一眼:“还有你,老是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啦?”
“就是刚刚!”
“我有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小两口正在嬉闹时,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两人连忙回头,看见了板着脸的郝祖国。
“爸……”
“不是让你们回饭店的吗?又跑到医院来干什么来了?”郝祖国没好气地问着他们,看到他们竟然在医院里就闹了起来,真是有些不象话。虽然这个时候走廊里并没有人,不会有人看见他们做什么,但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
“啊,爸爸,我们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是关于奶奶和骆子爷爷的。”郝慧思灵机一动,立刻化解了彼此尴尬的气氛。
69、旁观者清
“大哥,你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崔银姬吃完郝建华亲手做的手擀面后,又看着他为她削苹果。尽管知道这只是暂时现象,但她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心里充溢着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郝建华低头专心地削苹果,直到把长长的苹果皮全部落在垃圾筐里,这才抬起头回答崔银姬的问题:“我们的公司,正在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
“建立制度和审计在同步进行吗?”
“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建立和审计工作已经结束,现在正在向国家有关部门申报上市的事呢!”
“这么快呀?”
“不快不行啊!我们元房子集团已经落伍啦!”
郝建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崔银姬,并帮她扶了一下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大哥,我发现你的变化不小呢。”崔银姬笑道:“不仅会做饭了,人也变得很体贴了,这是魏轶力培养的结果吗?人都说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学校,看来你从她那里学到很多呢。”
“跟她没关系。”郝建华的脸一沉:“我是跟父亲在一起才改变的。这几年来,我基本上都是和父亲在一起生活,他带给了我很大的改变,不仅在工作上,也在生活上。他不仅教我如何管理公司,做一个现代企业家,还教我如何做人。”
“那你算是跟对人了,父亲可以说是好男人的典范。你拿他做榜样来学习,一定也会成为男人中的楷模。”崔银姬笑道。
“父亲就是对我太严厉了,让我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个父亲的威严。不过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就对我有了些改变,好像之前是在刻意对我冷漠一样。你知道吗?对于我们元房子的发展,父亲当初给的评价只有一个成语。”
“他说什么?”
“投机取巧。”
崔银姬大笑:“哈哈哈……一针见血啊!”
“你也这么认为?”
崔银姬停住笑:“当然不完全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把元房子发展起来的,你父亲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是你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出来的。”
“嗯,这个评价我心服口服。”
“现在好了,元房子集团才真正算是走上了轨道。”
“是的。过去集团的财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控。现在好了,祖国给我派来了个高手,那可真是个高手啊!”郝建华由衷地赞叹着。
“你说的这个高手,是不是网上财务管理啊?”
“是的。我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打开电脑,集团的财务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崔银姬看着郝建华兴奋的模样,就像是回到了孩童时候,不觉莞尔。郝建华认真的说:“这就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一项内容。过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就是你不信任的人也照样能管理公司的财务。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仅是在老板的监控之下,而且是在全体董事和监事的监控之下!我现在才真正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在就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魅力。”
“也是到现在,我才深切地感受到,父亲他在这方面真是一个奇才啊!”
“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崔银姬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郝建华。
“什么事?”
“那天你真的不知道王市长已经识破了魏轶力的阴谋?”
郝建华怔了怔:“你是问这个啊……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郝建华想起了自己当时的茫然失措,现在也感到非常丢脸,所以说实在话他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那你知不知道,王市长是怎么识破了魏轶力的阴谋的呢?”
郝建华沉吟了一下:“亭花,魏轶力的阴谋不是王市长识破的。”
崔银姬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是你父亲识破的,对吗?”
郝建华点点头,神情里有些羞愧,又有些叹服:“是的。父亲对我真是相当严厉啊!他早就预见到了那天会发生那样的事,也识破了魏轶力的阴谋,但为了让我吸取教训,他连一点点口风都没有给我透。他只是把一切都悄悄地说给了王市长。”
“因为父亲知道,这件事只有市长能平息,除此此外,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
“没错。我就是知道了原因,也平息不了这件事,因为事情根本就是由我而起,冲着我来的。父亲他是局外人,更不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崔银姬意味深长地看了郝建华一眼:“大哥,你要是知道了也能解决问题。父亲应该都考虑过这方面,只是因为魏轶力是你的妻子,她说的话你都会相信,很可能就被迷惑了。事实上也真是如此,对吗?”
郝建华赧然地躲开崔银姬的视线:“是的,她在那里胡搅蛮缠,我也……”
“其实是你对她还有情。”崔银姬一语道破真相。
“我……”
看到郝建华因为自己的话而发愣了,崔银姬掉开脸,偷偷地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
70、女儿心
郝立京从书房里出来,看见郝慧思很难得地坐在电视机前,专注地盯着荧屏。他走过去想看一下她看的是什么节目,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岳父与姑姑在电视上接受采访的镜头。
日前,辽海市元房子集团成功改造成了股份制集团公司,并得到了来自韩国崔氏集团的资金投入,双方在隆重的仪式中签下合作协议。因此,“元房子”这个名字再次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辽海电视台请去了郝建华和崔银姬,专门为他们做了一次访谈节目,他们并没有就双方的企业和合作项目谈什么,反而开始大谈特谈两人当年上山下乡的事,这个访谈最后就变成了追忆大会。虽然大家聊得都很愉快,郝建华显得非常健谈,又幽默风趣,逗得女主持人和崔银姬不住哈哈大笑。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形象被他塑造得非常有个人魅力。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郝立京发觉了妻子反常的情绪,她不但没有因为电视上那些快乐往事跟着一起笑,反而脸色越来越凝重。这对于向来春风拂面的她来说实在是很不正常。
“我想给妈妈写一封信。”郝慧思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让郝立京越发一头雾水,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不是才去看过她了吗?”郝立京奇怪地问。
郝慧思不言语了,她阴沉着脸看着电视屏幕,直到那个节目结束,换成了广告画面。她的心情非常复杂难言。看到父亲一改往日形象,好像突然年轻了十多岁,风度翩翩,魅力四射的样子,按理她应该感到骄傲才对。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父亲有些儒雅的样子,和母亲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她有如心头堵了一块东西一样,非常不舒服。她的主张是不过问别人的感情,尤其是父母与子女之间,应该保持对彼此的尊重。因为感情是个人隐私一类的东西,过于干涉就是对对方的一种侵犯。她从来没有去干涉过父母的事,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方面,所以她就算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只是尽一个儿女该尽的职责而已,并没有跟他们提出过这些敏感的事。她或许会做一点暗示,就像上一次亲眼目睹父母在家宴上吵架后去安慰母亲一样,她想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给予父母更多的关怀而已。到后来看到父母闹到了几乎无可挽回的地步,母亲也因此进了监狱,她开始觉得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去监狱探视母亲,看到她憔悴得几乎变了个人,郝慧思很揪心,却又无能为力,她知道那是母亲应该承受的惩罚,但她又觉得可以理解母亲的所做所为,所以非常同情母亲。她在心底里希望父亲能够和母亲感同身受,一起承担这样的结果,但现在看在她眼里的却并不是这样的结果。父亲好像过得非常惬意的样子,好像是在表示没有母亲他反而更好。支援的结果,对于她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她虽然不认为崔银姬姑姑是母亲所说的那种人,是来破坏他们家庭和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但现在的情形看来,似乎是有这样的一种倾向。父亲除了工作以外,和姑姑的接触也很频繁,当然,他们原本就是兄妹,亲密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
郝慧思无法忽视她透视到的一个隐情。姑姑曾经爱过父亲,不是一般的爱,而是非常深刻的爱,甚至还为父亲自杀过一次。到如今这份爱还在不在,还会不会重新被唤起,郝慧思不敢细想。她知道,就算事实如此她也无权过问。父亲如果要和母亲离婚,她也同样无权插嘴。但她不想母亲变得更悲惨,不管她是站在哪一方,她都不想看到自己至亲的人受到伤害。父亲要追寻他的幸福,她是否也应该表示理解和支持?那么她理解过父亲后,自己的母亲怎么办呢?
“立京。”郝慧思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轻声唤他。
“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啊,我能不能为你分担一点?”郝立京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脸颊,问她。
“我以前还为你插手你父亲的事觉得你很幼稚,可今天我才发现,做儿女的其实真的很为难。尤其是夹在父母之间,不知道该站在谁的一边,无论站在谁的一边,都好像会伤害到另一个。”
“你是在说你爸爸妈妈的事?”郝立京马上正襟危坐,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的确有些严重。虽然事发时慧思依然决定跟他一起去法国,回来后一切都成定局,慧思的妈妈被判五年劳教,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去探望。但郝立京知道慧思一定会为自己没有陪在父母身边感到愧疚,尽管她在也无济于事,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总是要为别人想得更多一些。因此,郝立京也觉得自己亏欠了妻子,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来补偿她。他想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就时刻准备着听她的倾诉,今天她果然开口了,这让他反而有点紧张。
“是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郝慧思看到郝立京一脸严阵以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我的意见?这个……我只是女婿的身份,不好发表意见吧?”郝立京谨慎地保留着自己的看法。他其实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发表意见而已,对这件事,他有他非常想阐述的观点,但怕郝慧思不高兴,就不敢说出来。
“唉……也对,这种事并不是可以判断是与非的。我只是心有感触而已,爸爸妈妈他们有自己的处理办法,我在一边看着就可以了。”
“你很难过吧?”郝立京试探着问。
“不知道。我的心情很复杂。妈妈和爸爸之间是否还存在感情,他们的婚姻是否还能延续下去,我担心着这种事,又觉得自己很多余。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在一起,可是如果他们不再爱彼此,在一起反而很痛苦的话,我也希望他们能够痛快地分手,然后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种心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可以理解。”郝立京点点头:“我认为婚姻是需要双方去维护的,我也不赞成没有爱情的婚姻,马克思说过,那是很不道德的。如果感情已经破裂,就不要勉强在一起了。没关系,就算他们不在一起,可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况且,你还有我啊。”
“傻瓜,我不是在问你这种问题啦。”郝慧思笑了笑,低下头去翻身边的一本杂志:“立京,之前你发现你的父亲有‘外遇’,是不是很愤怒?你的愤怒是从哪里出发的?感到自己被背叛,还是替母亲在抱不平?当时你觉得究竟是谁受到的伤害最重?是你自己,还是你的母亲?”
“都有吧。”郝立京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现在想起来,其实更多的好像是为自己被背叛。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父亲是个很完美的形象,认为他不应该做出‘外遇’这种事来。”
“你真老实呢。”郝慧思笑道:“我啊,和你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却发现自己也做不到平静对待。所以我很想问你,你最后是怎么接受了她——另一位《小王子》的母亲呢?”
71、三角恋
郝立京其实也只是去看过那位“母亲”一次而已。是郝慧思陪着他去的,当时他鼓了好大的勇气去买了一束康乃馨,当她看到他们时,真的非常吃惊。她一直盯着郝立京看,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郝慧思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所以她依稀还记得孙小明的样子。在看到现在的她时,心里也同样吃惊得不得了。难怪郝立京会不认识她,她变得太多了。应该是病魔使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消瘦得就像一张纸片一样,不过,这张纸片内容却非常丰富,她虽然虚弱到几乎不能站立,但她的气质一点没有改变,依然高洁如雪山之巅,让人有遥不可及的感觉。郝立京非常大胆,他直接问孙小明:“你还爱我爸吗?”
孙小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你和你妈妈一样,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当然还爱着。郝慧思非常肯定。如果不是还爱,她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让自己以那种姿态偷生。她一点都不快乐,但却很满足。这是郝慧思从孙小明眼中看到的内容。她完全是在为那些爱着她同样也被她爱着的人而活着,坚强地活着。
郝慧思可以很好的理解孙小明,因为她就像水晶一样透彻,一眼就看到了底。但郝慧思不太能理解自己婆婆的心思。罗绮一如既往的平静,又从容地过着她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是现在她要照顾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孙小明。她把这位可以说是她的“情敌”的女子当作自己的姐妹一样对待,甚至可以说比姐妹的感情更深。在所有的人里面,最怕失去孙小明的人并不是郝祖国,反而是她。从她到处去搜集偏方,几乎到了着魔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她有多紧张孙小明的病痛。郝慧思后来想,大概那只是她和孙小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们是朋友,灵魂之交的挚友,所以她深爱着孙小明。在她们之间不存在郝祖国这个障碍。他们三个人看似是个等边三角形,其实只是一个没有闭合的角而已,他们中有两点,之间没有连线,或者说连线很长很淡。
郝慧思不会跟郝立京说,他的父母之间没有爱情。因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而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清楚。她惟一看清楚的就是,罗绮和郝祖国两个人都深爱着孙小明,一为友情,一为爱情。罗绮会因为孙小明对郝祖国愤怒,但郝祖国却会为孙小明对罗绮产生嫉妒。非常微妙的关系,罗绮和郝祖国又在完美地扮演着妻子与丈夫的角色,他们彼此信任并依赖。
这种关系要是跟郝立京解释,估计他永远都无法理解。郝慧思苦笑着摇摇头,根本无从借鉴,因为自己的父母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情况。同样是三角关系,却要激烈得多,这里面没有友情的存在,却有亲情夹杂其中,使得情况更加复杂。
郝慧思想给母亲写一封信,把她看到的另外三个男女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告诉给母亲,让她从中明白一点道理。越是恨越得不到爱,越是想要抓紧却越是抓不住,如果母亲能够做到另一位妻子的一半宽容,这道三角题应该就很好解答了。
郝慧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郝立京,却得到了他的反对:“你太天真了吧。再说我爸的情况和你爸不同,他和孙阿姨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废话,我爸爸和亭花姑姑也只是兄妹关系!”
“你说得很对!但是你妈妈一定不这么想!否则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她只是一时糊涂。而且她也和你妈妈一样,她很爱我爸爸。”郝慧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瞪着郝立京,心里想着一些狠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烦意乱就制造另一起夫妻纷争。但郝立京一点也不看情况,不体贴她的心情,还在这里以辨别是非的态度实在令她恼火。他以为她跟他说了这么多,是真的要他给意见啊?她只不过是想向他撒撒娇,希望他能够安慰一下她,再顺便转移一下她的情绪而已。
“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丈夫,就不会背叛他。”郝立京不服气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以你自己的行为准则来判断别人!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说得清楚的!爱与恨往往只在一念之间,爱得越深,就恨得越深!而且爱情的表现方式也不仅仅是忠诚与顺从,你这个笨蛋,跟你谈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你说我是笨蛋?你骂一个天才——笨蛋?”
“是啊,天才和笨蛋也在一念之间,而且,你这个所谓的天才,就是天生的蠢材啊!”郝慧思话刚说完,郝立京就跳了起来,他要去抓郝慧思,但被她笑着敏捷地躲开,然后一溜烟跑进书房,把门从里面锁上了。郝立京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等着,我要你承认我并不是笨蛋,我现在就去看爱情心理学!”
郝慧思在书房里爆出非常过分的大笑:“大傻蛋,我建议你最好是去看外科,让医生把你的脑袋打开,重新改装一下,说不定还有希望哩!”
故友重逢
崔银姬对于郝建华在电视上大谈他们的往事这件事,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的。她觉得有很多事都已经算是她的隐私了,却被郝建华给曝光在大厅广众之下,让她感到很难堪。
“大哥,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咱们私底下可以随便胡说八道,可那毕竟是对着大众的媒体,你怎么还能乱说一通呢。”
“我没有说错什么吧?”郝建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算了,反正你说都说了,现在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崔银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郝建华。
“你……生气了?”郝建华终于发觉到她不是那么高兴,这才试探着问。
“我没生气。我只是想到了……我已经和你们集团签了约,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你是说,你要走了?”郝建华怔了怔,终于想起了这个现实问题。毕竟,崔银姬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她在韩国已经有另一个家了,她的事业在韩国,她的生活也在韩国。
“我能不走吗?”崔银姬幽幽地看着郝建华,幽幽地问道。
“你可以不走……留在这里不行吗?”郝建华一把抓起崔银姬的手,神情有些纷乱。
“我……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崔银姬摇摇头:“那边公司的事还得我回去处理,已经开始催起来了。而且,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呀……”
“为什么没有理由?你的家不是在这里吗?还有我……”
“大哥。”崔银姬大声喝止住郝建华:“你不能成为我留下来的理由。我们以前是兄妹,以后还是兄妹,我们永远都只能是兄妹。你是我的大哥,我是你的小妹,就这样了。”
“为什么?”郝建华不明白,他的眼中闪过痛苦的挣扎。
“我的好哥哥,你听我的,你需要好好考虑你自己的感情。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已经不在乎你的妻子了吗?等你想清楚了,我们之间也就会有结果了。”
“那……你会等我吗?”
“哥,我说过了,我心里只能容纳一个人。但这个人必需是一个值得我爱的、真正的、伟大的男人!”崔银姬深情又痛苦地看着郝建华。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一两天。我想请全家人再在一起吃一顿饭,聚一次。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到什么时候了……”崔银姬无限伤感地说道。这一次她已经见不到那位忠厚又温柔的养父亲了,下一次不知道会再见不到谁?而且,这个下一次还会不会有,她也不能肯定。如果到时候郝建华做出的决定是另外一回事,那么她是否就没有回来的理由和必要了?
“这个很好办,我去跟大家说。”郝建华一口答应,他并没有察觉到崔银姬的感伤。如今事业一帆风顺的他可以说是相当的意气风发,就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样,有从里焕发到外的全新感受。他又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和热情,他很容易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不愉快,重新找到对自己的肯定。和崔银姬的合作可以说是将他的事业推进了一大步,公司顺利上市、新项目开发成功、利润迅速增长、接连获得省市嘉奖……荣誉和成果滚滚而来,他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着,曾经有过的那一点污渍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谢谢你,大哥……”
得知崔银姬要回韩国了,郝祖国和郝设华都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于是,就在家宴前的那个下午,崔银姬接连见到了两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先是郝祖国对崔银姬说,要带她去见一个老朋友。
“是你的老朋友还是我的老朋友啊?”崔银姬怕又是像戴云山这样的“老朋友”,上一次郝祖国带她去参观新城北的新风貌,到以前住过的地方“怀旧”,结果就恰巧碰上了她的“前夫”戴云山。虽然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玩笑,但戴云山对崔银姬却是认真的,所以他见到她后,表现得非常激动,甚至提出想要和她复婚。搞得崔银姬相当尴尬。
“你别紧张,她是女的,虽然你也认识她,但她只是我的老朋友。”郝祖国从崔银姬心有余悸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担忧,就笑着告诉她,叫她不必这么紧张。
“女的?又是你的老朋友?还非要我见一面?等等!”崔银姬突然大叫:“我想我猜到你要让我见谁了!”
“真不愧是我的大姐,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郝祖国笑道。
“我又没说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猜对了?”
“你弟弟我的人际关系有那么复杂吗?尤其是男女关系——你当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来了。”
“哈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崔银姬猜到的人是孙小明,所以她猜对了。但当她见到孙小明时,却以为自己猜错了。因为孙小明现在的样子她根本就认不出来,也就无从将自己见到的人和当年那位如花般娇媚的女子联系起来。直到孙小明主动与她握手,并说出自己的名字,崔银姬才如梦方醒。再次打量着孙小明,深深感受到岁月的无情。听了郝祖国的解释,崔银姬知道了孙小明其实是因为病痛才会如此憔悴,却依然不能释怀。孙小明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就告诉她自己是在受着郝祖国夫妻的照顾,否则早在两年前她就应该死在医院里了。
“他拿我爸要挟我,非要我做手术。”孙小明有些娇嗔地睇了坐在她身边的郝祖国一眼,郝祖国则只是静静地笑了笑,那情景看在崔银姬眼里,恍恍惚惚间回到了多年前,面前依然是一对如花美眷。
“你不想做手术吗?为什么?”崔银姬不解地问。
“因为,那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啊。”孙小明笑着说道,笑容一如多年前的明净妩媚。
祖国还爱着她,她也一样!这就是崔银姬的切身感受,因为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就说明了一切。一点都没有变,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二十多年只不过是一个谎言而已。
“呵呵呵……”离开时,因为想了很多,崔银姬不由自主地开始低笑,她使劲拍打着郝祖国的背,对他说:“你竟然得到了罗绮的许可,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并不是因为我。”郝祖国带着些许痛楚地看了一眼崔银姬:“她们两个是好朋友,情同手足,亲如姐妹,我只是一个安慰奖而已。”
“你是安慰奖?”崔银姬大笑:“真的假的?那到底是谁在安慰谁啊?”
“一开始好像是我们在安慰她,但现在变成是她在安慰我们了。”郝祖国叹了口气:“她很痛苦,被病痛折磨,吃不好睡不好,人越来越虚弱,我有时候都想,干脆就让她走了算了,实在不忍心再看她受苦,可是……”
“可是又舍不得对吗?”
“是……罗绮很执著,到处寻医问药,以前没见过她这样,我不敢跟她提。如果我真做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崔银姬看着郝祖国,静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道:“恐怕她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大概吧……”
“祖国,你后悔过吗?”
“人生并非没有缺憾,只要有选择就会有痛苦,而痛苦是成长必须的经历,痛苦是完善人生的一种体验,因为,不知痛苦就不知幸福。”郝祖国喃喃地说道。
“谁告诉你这些大话的?”崔银姬有些讥讽地问。
“归纳别人的意见,我自己总结的。”郝祖国说。
“不行,你得老实跟我交代,你和孙小明是怎么变成现在这种奇怪的关系的?”
“奇怪吗?”郝祖国笑道:“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太嚣张了!”
崔银姬愤恨地瞪了郝祖国一眼,郝祖国大笑。然后告诉了崔银姬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祖国……你实在是幸福过头了,得让你多尝尝痛苦的滋味!”崔银姬泄恨似的,又在郝祖国的背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我真的是得到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偿还。”郝祖国喃喃低语。
“诚心要还,就在她走后,好好活下去!”崔银姬揽过郝祖国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怕,没关系,姐还在这里,你可以借我的肩膀哭一下。”
郝祖国没有出声,但崔银姬知道,他哭了。肩头热辣辣的,那是男人不轻易流下的泪。
73、心有千千结
赴宴前,章小风和骆子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章小风接到邀请后,满怀欣喜地告诉骆子:“正好,乘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骆子一愣,没想到章小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风,这……不太合适吧?”骆子迟疑地问。虽然他盼着这一天盼了足足半个世纪,但那天在医院里,章小风向他求婚时,这个愿望已经算是实现了。他并没有奢望真正举行两人的婚礼,更没有想过把他们的决定公开。他只要确定了章小风的心意,并听她亲口说出来,就心满意足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省得我再召人,他们都很忙,一时间也召不齐,而且亭花也在,也让她高兴高兴。”
怎么可能会高兴呢?骆子不由的在心里叹息。他可不认为事情会那么乐观,不要说他们都已经是七十好几的人了,如今章小风儿孙满堂,而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外面出人头地,举足轻重,这种事怎么说对他们都不算是光彩的事。老了老了,娘要嫁人了,谁会高兴啊?论情论理都说不通啊!
“你怎么不说话啦?后悔了吗?不想娶我了吗?”章小风故意这样问骆子。
“我怎么会后悔……我是怕……”
“怕什么?怕他们反对?不同意我们结婚?是不是啊?”章小风扬起声音大声地问。
“小风,我们结婚,也没必要搞得四邻皆知,总得顾着点孩子们的颜面吧?”
“颜面?什么颜面?难道我们结婚他们很丢人吗?我们是正正当当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章小风越说越气愤起来,瞪着眼睛,双手直拍轮椅扶手,骆子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先别气呀……唉,你就听我一回吧,这事儿当然是要跟孩子们说,但是得找个好时机,把大家召集在家里,开一个正式的家庭会议,也给他们一个思考和回旋的余地,你说这样好不好?”
“开家庭会议这一点我同意,但是为什么要给他们一个思考和回旋的余地啊?”章小风相当的执拗,非要问个一清二楚不可。
“万一他们不同意……”
“他们凭什么不同意?我是他们的娘,他们还敢管到我的头上来?”章小风的声音之大,就像是要和谁吵架一样。
“他们如今毕竟都是有头有面的人了,传出去恐怕……”
“奇了怪了,我一不偷二不抢,我一没杀人犯法,二没祸乱国家,为啥要偷偷摸摸的?”
“小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说不通章小风,骆子也有些生气了。
“我就是不明白!”章小风鼓着嘴,开始生闷气。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是一个孤家寡人,也早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全国劳动模范,又是劳动模范的妈,英雄的母亲,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人们注意,我不想在你这么完美的一生中,增添我这样一个污点……”
“骆子哥!”章小风大叫一声,泪水唰唰地落下:“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这个人!你不许这样说自己……”
“小风,你别哭啊。”骆子连忙过去为章小风擦眼泪:“不是说哭多了会伤身体吗?”
“是你惹我哭的!”
“是,是,是我不好。我不说了,好吗?快别哭了。”骆子柔声安抚着章小风,直到她不再落泪。
“骆子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有些太冲动了,就依你吧,这事儿也不急那一时三刻,慢慢儿跟他们讲,好不好?”
“好。”骆子笑道:“我什么时候没有依过你?”
“明明这次是依你嘛。”
“对对,是依我。”骆子去取来章小风的外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门了。”
“骆子哥,我想孩子们应该不会反对我们,他们早就把你当作这个家庭的一员了。”
“我知道。”骆子微微一笑。默许是一会事,当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但为了不再与章小风发生争执,骆子决定不开口了。他非常了解章小风强硬的作风和火暴脾气,怕她为此和家人产生裂痕,更怕她为此受到伤害。与其那样,他宁愿委屈自己,永远做一个只被默许的存在。
时隔三月的家宴,少了一人,多了两人。
魏轶力在监狱服刑来不了,但却来了另外两个人:吴飒飒和郝立升母子。大家看到多出来的这两个人时,不知情的人都被惊得不轻。
“设子,这是怎么回事?”郝建华把郝设华拉到外面,偷偷地问他。
“是亭花姐她……她非要把他们带来……”郝设华看来是比任何人都要慌张的那一个。入席后,他始终都不敢抬头来与章小风对视,但章小风却表现得啥都没看见一样,照样是哈哈大笑,高声言语,还把小立升叫到她身边去坐。
至于为什么吴飒飒母子会出现在着个家宴上,还得从崔银姬去会见郝设华给她介绍的人说起。
一开始崔银姬当然不知道郝设华要让她见的是什么人,她从章小风那里隐约听到郝设华已经成家这件事,但一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弟媳,心里很奇怪,又觉得似乎有隐情,既然大家都刻意隐瞒着不说,她也就不好问了。
郝设华说的朋友,其实就是他的妻子和那个洋娃娃郝立升。崔银姬看到一对母子后,心里豁然开朗。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已经到学龄的男孩子,马上就明白了这对母子会被郝家遗忘的原因。崔银姬什么都没有问,她和这对母子聊了一会儿,就喜欢上了他们。母亲很文静,也很内敛,孩子却非常活泼可爱,聪明机灵。郝设华在看着这对母子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既依恋又痛苦。知道他很矛盾,有无法化解的心结在,崔银姬非常理解。
崔银姬假装不经意地问小立升:“你的爸爸呢?”
“我爸爸出国了。”小立升即刻说出的答案让对面的郝设华和吴飒飒都有些尴尬,他们对视了一下连忙闪开。吴飒飒的眼中有了泪影。
“哦?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我爸爸叫郝设华!阿姨你知道吗?我爸爸可厉害了,他是工人工程师,还是劳动模范,他发明了好多好多科学成果呢!”
吴飒飒低头,郝设华则越发痛苦地定定看着郝立升。
崔银姬在心底叹息,为自己的弟弟,也为身边这个可爱的孩子。
要到赴约时间了,崔银姬问立升:“跟阿姨一起去吃饭好吗?”
“好,我的肚子都饿了。”郝立升大声说完,突然又觉得似乎不妥,转头看向母亲,小狗一样张着湿润的大眼睛,征询母亲的意见。
“立升,我们回家去吧,阿姨和叔叔都有事。”吴飒飒不想给郝设华增加麻烦,因为她看出了他的为难。
“阿姨和叔叔都要去吃饭,既然立升肚子饿了,就一起去吧。”崔银姬对郝设华眨眨眼,拉起郝立升的手,就要带他去坐车。
“姐……”
“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嘛。”崔银姬故意把“一家人”说得很重。
崔银姬的态度很强硬,不容郝设华解释,就把郝立升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上车。郝设华看着吴飒飒,看到她无奈又黯然的样子,心中一**,就打开车门,对她说:“你也上车吧。”
吴飒飒在那一瞬间惊喜过望,但马上她就低下头去,虽然上了车,却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这对母子就突然的出现在了郝家的家宴上。她们母子的出现,除了郝建华反应得比较强烈外,其他的人在惊讶之后,就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谈笑风声,闲话家常,依然如故。
席间,崔银姬说自己就要离开辽海了,章小风呵呵笑道:“没事,韩国离咱又不远,没事就回来看看。”
“是啊,我会帮你找机会的。”郝祖国说。
崔银姬看了郝建华一眼,淡淡一笑:“我会常回家看看的。”
74、热心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春秋。2008年的春天来到了。
郝设华凭借着“离心压缩机、鼓风机机壳拼装制造技术”,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成为全国获此奖项的中国第二位生产一线的普通工人。其实,郝设华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二等奖,这一次一下子拿到了一等奖。到北京接受奖励的郝设华并没有像别的获奖者那样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原因有二,一是他曾经已经获得过一次了,虽然是二等奖,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国家级奖励。二是在他的心目中,依旧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妻子吴莎莎……
整个会议间隙,他都闷闷不乐地窝在宾馆,连最后的联欢会都没有参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偷偷的拿出随身带着的那张和吴莎莎的结婚照,开始睹物伤情。他默默地对着照片中的妻子出神,如果她知道他得奖了,一定会比他还高兴,然后和家人一起为他庆祝,热烈地拥抱他……
“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郝设华此刻的心境,正映照了柳永的这句词。郝设华把照片放在床头,打开包,取出他随身携带的另一样东西——他心爱的萨克斯。他靠在床边,开始吹奏那曲《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设华正沉浸在满怀的感伤中,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他连忙站起来,擦了擦脸,去开门。
“你好,我是上海的王建东,你是辽海的工人工程师郝设华先生吧?”
“是我。”郝设华把客人让进门:“你……请坐。”
“郝工,你为什么没有去参加联欢会呢?大家都在找你。”
“我……有些不太舒服。”
“那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啊?”王建东非常的热情也殷切,一听到郝设华说他不舒服,就连忙嘘寒问暖的。郝设华就说自己已经吃过药了,没事了。
“是这样吗?”王建东扫了一眼郝设华随手放在**的萨克斯:“刚才我经过你的房间,听到屋里有人在吹萨克斯,就忍不住停了下来,但我敲了很久的门,你才来开门。”
“抱歉,我……我没听到。”
“所以说,我想你一定是有心事,你不舒服不是因为身体有病,而是心里有疙瘩吧?”王建东以他南方人的精明,似乎已经看透了郝设华的心思,他转而又看到床头的那张照片,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郝设华冲好的茶:“你把一首原本缠绵悱恻的爱情小曲吹得那么凄婉哀怨,实在让我没办法不在意啊。”
看来,这位上海人还是个热心人。郝设华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自己有没有和他打过交道。
“王先生,请问你是……”
“哈哈,我就知道你记不起我来了,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我是上海鼓风机机壳研究所的,和你算是同行。”
郝设华总算想起来这号人物了,一半惊喜一半抱歉地伸出手去,“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鼓风机机壳专家王所长呀!幸会,幸会!”
“郝工你客气了,我那算什么专家呀,充其量也就是闭门造车。你郝工才是真正的专家啊,你的机壳基地已经为全世界造出了几百台大型机壳,你是攻克了世界级工艺制造技术难题的‘蓝领专家’哩!”
郝设华经不起人的夸赞,涨红了脸:“王所长,你过奖了……”
王建东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你知道吗?一个工人,能得到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务院总理的亲切接见,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工人,不但参加了全国的科学技术大会、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的一等奖,而且总书记、国务院总理又接见了你,这就意味着,你,郝设华,已经真正的成功啦!”
“不,我还差得远呢……”郝设华慌忙摇着手,笨拙地说道。
“郝工,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你也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王建东看到郝建华腼腆的样子,愉快地哈哈大笑:“听说你们东北人都特别豪爽,也特别能喝酒,今天我俩有幸认识,不如出去喝两杯,怎么样?顺便,让我帮你解解心结,哪怕是我帮不上什么忙,找人说一说,倾诉一下苦闷,也是一种治疗心理问题的方式哦。”
郝设华架不住王建东热情的邀请,两人到外面找了家环境幽雅的酒吧,喝酒聊天。几杯酒下肚后,向来不胜酒力的郝设华就向王建东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
“我说老郝同志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亲子鉴定这项技术吗?你是不是一心只搞自己的科研,所以根本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这可不行哦,作为一名工程师,你也要跟上时代,多吸取各方面的信息,这样你才能有更长远的发展,眼界才能更加开阔。”
“老王你批评得是……我其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
“哎,我没说你这个啊。你看你这个老郝……算了,我跟你说啊,鉴于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去做一个DNA鉴定,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你也用不着这么烦恼了。”
“DNA鉴定?”
“是啊,就是用科学的方法鉴定你们究竟是不是亲父子。从你对你妻子的描述,我也认为她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她怎么会作出背叛丈夫的事儿来呢?而且你和那个孩子之间有很微妙的感觉,正所谓父子天性啊。但你老是这么怀疑也不行啊,所以你需要一个更加确切的认定。只要用DNA鉴定出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缠在你们心头的疙瘩也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这个什么DNA鉴定,真的这么管用?”
“当然,现在连法律上都认定这个方法了。不要怀疑,科学永远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是……如果结果……我不知道……”
75、希望的署光
“就算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你也应该去做这个鉴定。第一,是对你妻子负责任的表现,第二,这样做对你自己也有个交代。你也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的扯下去吧?多少年了?你这样摇摆不定的态度,对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等到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了以后,你们要怎么给他说这件事?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是对他的不负责任。因为你们没有根据,你们只是凭着表象在判断事物。这严重的违背了实事求是的科学观。”
“我只要有一个结果,其他都不重要。”郝设华咬着牙说道。
“是啊,无论是与否,有了结果后,你才能够下定决心,不是吗?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相信科学,也相信你的妻子,更要相信你自己!”
“好……我做!”郝设华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他下定了决心。
回到饭店房间,郝设华马上开通长途,给吴飒飒打了一个电话。在他结结巴巴解释完所谓的DNA鉴定后,吴飒飒在电话那头哭了。
“你……哭了?”郝设华有些慌乱,轻声问。
“我很高兴……你会想到为我证明……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让你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我……”
“现在好了,我可以用这个方法,让你相信我了……”
“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我竟然不知道有这种方法可以证明你的清白,都怪我……我真的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害得你和孩子……”
“不,设华你没有错,我也一样糊涂……我们这样……真的是好傻啊……”吴飒飒的呜咽声传到郝设华的耳中,他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把身边的事安排好,和立升一起来北京吧。”
“好……”
吴飒飒放下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由于加班的缘故,她把孩子托付给父母照看,拿好行李就赶到父母家中。一听说她是要带孩子去北京,还要做什么DNA鉴定,看孩子到底是谁的,吴母就坚决表示反对。
“你去干什么?到现在做那什么玩意儿又能怎样啊?他把你们娘俩一扔就是这么多年,管过你们的死活吗?鉴定个屁啊!孩子是不是他的,谁没长眼睛看不见啊?”吴母对于郝设华已经积怨太深,几乎到无法原谅的地步了。这些年来,她看着自己女儿受委屈,苦苦挣扎,母亲的心在滴血。可是女儿却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倔犟,说什么都不听,一心要等郝设华回心转意。痴心的女子负心的汉,看在吴母眼里就是这种光景,她哪里还能忍受让女儿受更多的委屈。
“妈,我要带立升上北京。”
“不准去!”
“妈,我一定要给立升做DNA鉴定,不管我们怎么样,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吴飒飒态度也很坚决。
“我不信那个什么DAA的就能让你翻身了?”吴母心痛地看着女儿。
“是DNA,我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的确,法律上也采用这种方法来判断血缘关系。飒飒,你去做吧,不管结果如何,都大家都是一个交代。”吴文化支持女儿的决定。
“做什么?你看立升的样子,那不明摆着的嘛!你们还嫌丢人丢得不够,还要跑到首都北京去丢人现眼啊?”吴母痛心疾首,也口不择言了。
“妈……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清白的,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去!”
“好!好!就我一个是坏人!你去做!我看你能够把黑的做成白的了,我就不信,那明摆着的……”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吴文化看女儿已经泪水盈眶,屈辱地咬住唇不说话,连忙喝止住了妻子。
“飒飒……妈没怪你的意思,算了,你去北京吧。”吴母也看到了女儿的样子,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心头一难过,也跟着一起掉起泪来。她过去抱住女儿:“你这个傻孩子,妈也是为你好啊……”
“妈,我知道。谢谢你,这些年来要不是你和爸支持我,我也……”
“再说那些干什么啊!我去看看立升,你们不会要连夜走吧,明天再去坐火车也行啊?这大冬天的出门,实在太遭罪了,记得多带点衣服,这天冷得,到处都下雪了呀,可不要感冒了,真是的……”吴母絮叨着进了里屋,吴飒飒来到父亲身边,偎依在他怀中,寻求着支撑:“谢谢爸……”
“别担心,爸相信你。”
与此同时,郝设华已经醉得很厉害了。王建东陪他打完电话后,又被他扯着述说往事。郝设华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妻子说起,一直说到在来北京之前,他还带上他们母子两个去了趟公园,孩子玩得十分高兴,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么。”王建东说道。
“可是那孩子……他的样子……我怎么……没办法……”郝设华嘟囔着满腹委屈地诉说他心中的那个疙瘩。
“所以你们一开始就应该去医院求证。”
“那种事……怎么可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对自己的妻子不信任,对自己的婚姻不负责。”
“都是我的错……飒飒她一直在等我……她真好……”
“是啊,你看她对你这一片痴心。唉,你却把这么好的女人弃之不顾,要不是她真的对你郝设华忠贞不二,她早就另嫁他人啦!”
“不,我不要……我不要她跟别人……”
“你啊,你既丢不下,又抹不开,真是……”
“可是遇上这种事,是男人都……谁会想得开啊?她那么漂亮……”郝设华把床头的结婚照拿给王建东看:“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是,是很漂亮。可是,人家漂亮也有罪啦?漂亮并不等于就会红杏出墙吧?要是我啊,马上去验证孩子是不是我的,然后再找她理论!”
“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要跟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说对不起。”
“他们来了……我就跟他们说……对不起……”
“还是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那样才有效果。”
“对……飒飒,立升……爸爸……对不起……”
郝设华趴在**,一边流泪一边呢喃,渐渐地没有了声音,王建东看他已经睡着,就帮他盖好被子。离开时他把那张结婚照放好在床头,又看了看沉睡中依然念着妻子名字的郝设华,轻轻地摇了摇头。
76、天灾
郝立京很晚才回到家,进门就见郝慧思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正在播报南方雪灾的新闻。
“老婆,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要少看一点电视哦。”
“去,南方发生了这么大的雪灾,我不能关心一下啊?”郝慧思白了郝立京一眼,抓起身边的零食就往嘴里喂。
电视中播音员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郝立京的耳朵里:“湖南下雪了,贵州下雪了,安徽下雪了,广东也下雪了……供电中断,供水中断,归家路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
“这个星期,完全是冰雪做主的一段时光,这个白色的‘怪物’使数个省份的春运陷入‘半瘫痪’状态,持续的低温使城市‘生命线’供水供电遭受严峻挑战……因为停电,很多居民家里冷得像冰窖;因为停水,不少居民家断炊,吃不上饭……”
“天哪!三分之一的电网中断了,三分之二的水管冻裂了!”郝立京把靴子在门口一甩,来不及脱掉外套,就奔到了电视机跟前。看着里面的画面,不断发出惊呼。
“南方人的家中没有暖气,冬天本身就冷,这突然又没有了电,没有了水源,肯定不好过。”郝慧思在一边缓缓地说道。
“那可怎么办?真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严重!”郝立京不无忧虑,拧着眉头进入了苦思。
“是啊,该怎么办呢?你就是想破头也帮不了他们啊,还是早点睡吧。”郝慧思抬头看看挂钟,十一点整了。她伸了个懒腰,往卧室走去。
“我们得想办法帮他们一把呀。”郝立京关上电视,跟着进了卧室。
“你啊……以你个人之力能帮得了什么,这需要发动社会的力量,还是说,你自己想去帮他们铲雪?”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道理我懂。老婆——”
“怎样啊?”
郝立京上床将妻子抱住:“以我个人之力现在能做的就是陪老婆睡觉。”
“这还差不多。”郝慧思笑着往丈夫怀中钻得更深了一些:“不只有老婆,现在可多出个人来了呢。”
“对哦!”郝立京伸出手,在妻子的小腹处摸了摸:“小家伙,能听到爸爸说话了吗?”
“笨蛋,这才多大啊!”郝慧思幸福地笑着,娇嗔地说道:“才三个月,胚胎刚刚发育完成,神经系统还没有完善,要听到外面的声音,还得一段时间呢。”
“你不要拿那些医学理论来破坏我的幻想啦,我相信他现在就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宝贝儿,爸爸跟你说哦,外面在下大雪,南方也在下大雪,好大好大的雪啊,把房子都埋起来了,好多小朋友没办法去上学了,他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
郝立京的轻言细语不管妻子肚中的胎儿有没有听到,反而成了郝慧思最好的催眠曲,她在丈夫喃喃的诉说中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郝立京见妻子已经睡着了,便又悄悄地从**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他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他先浏览了各方面对南方雪灾的报道,了解了灾情。于是,他不但看到了有关雪灾的详细情况,还看到了政府和全国人民对灾区人民的援助。
郝立京紧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开始闪动,他打开自己的博客,在标题栏敲下“致南方的朋友”这一行字后,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起来……
“南方的朋友们,你们好!实在抱歉,这几天我们公司太忙了,忙得我居然连电视、报纸都没有好好的看过。早就知道你们那里下大雪了,但是,我不知道会如此的严重。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你们真正的遭遇雪灾了,你们那里的电网1/3中断了,水管2/3冻裂了……不过,你们别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相信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你们会度过难关的。现在,我在网站的新闻里知道,你们基本上有了民政部门发下的棉衣、棉被,交通也正在恢复,水网、电网也正在恢复……虽然这雪还在下,但是,比起前几天来小了许多。这就是好兆头!我们盼望着南方的朋友们早日度过难关!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再过一周就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传统佳节——春节了,我衷心的祝愿南方的朋友们春节快乐、万事胜意、阖家幸福!”
郝立京伸了个懒腰,继续写着博客:
“这场大雪对于我们北方人来说,是个丰收的好兆头。可对于生活在南方的朋友们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说到雪,这让我想起来很多。不仅我们北方人喜欢雪,历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欢雪,他们不惜情感笔墨,为我们留下了无数首关于雪的千古名句。我们北方人读这些诵雪的诗句时很亲切,尤其是我们从小在冰天雪地里长大的人,就更崇拜那些大诗人了,他们居然把雪写到了我们的心里,他们太伟大了。但南方的朋友们读这些诗句时,就颇费思量了。因为,你们那里基本上见不到雪。所以,你们读这些诗人的诗句时,只有在脑海里展开无限的想象,然后再根据诗意细细的去体味。可今天不一样了,连日来的大雪,终于也让你们面对漫天大雪了。这雪也下得太大了,有些地方下了足足有一、两尺厚,以至于成了灾。南方的朋友们不是喜迎‘瑞雪’,而是‘迎战雪灾’了。
“你们南方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据说是50年不遇。这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已经下了10天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温暖的江南变成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我昨天看中央台的新闻时,吓了一大跳,不禁为你们这些南方的朋友们捏了一把汗。这场罕见的大雪一开始还是边下边化,可是后来那雪就不化了。开始时雪水成了冰帘子、冰溜子,屋里寒气逼人,屋外冰天雪地。电网被破坏了,不少企业被迫停工,无数家庭等待光明;铁路、公路、民航,都因为大雪的原故,不少线路被迫停运了,无数回家过年的游子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这雪对文人墨客是精灵,是引吭高歌的序曲,但对无数回家过年的游子却是一场灾难。他们被滞留在南方大大小小的车站码头,飞机场。他们望眼欲穿,他们焦急等待,盼望着早日能够乘上回家的车船、飞机,盼望着能早日见到自己的亲人……多少个家庭,多少对夫妻,多少爸爸妈妈,多少留守儿童,都在期盼着南方这场大雪早日停下来……”
77、天灾心系灾区
在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董事会议上,郝立京再次站在投影壁前,向董事们提出了他的新提案。投影仪播放的是当下南方的雪灾,那是郝立京一夜未眠的努力结果。他先让董事们看这些报道,然后对他们说:“南方的朋友们对洪水有过充分、足够的准备,98抗洪,在子弟兵的帮助下,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他们度过了难关。但对暴雪的来临,他们感到太过突然了,一句话,南方的朋友们对大雪、对严寒,没有任何的准备。100%的家庭没有暖气,面对突如其来的降温,他们根本就受不了!”
中国龙集团公司的董事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面面相觑……
“各位董事,各位领导,我是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的一名员工,我有责任向公司提出我的建议。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国龙。我们的中国龙车已经跑遍祖国大地了,但是,在最需要帮助的南国冰天雪地的公路上,却没有我们中国龙的破冰车、铲雪车!我们应该马上装配一批破冰车、铲雪车,组成车队前往南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将毛遂自荐,担任这支车队的队长!让我们共同努力,抗击雪灾!”
郝祖国微蹇浓眉,但眼中有深深的笑意,他故意给儿子泼冷水:“郝立京,你可真是改不了你的臭毛病啊,你以为我们的企业是慈善机构吗?我们为什么要参与这样的行动呢?”
他身旁的一位董事却对郝立京的话深表赞同:“哎,董事长,我觉得立京的主意不错。”
“是啊,董事长,我觉着这个点子可行!即帮助了灾区人民,又宣传了我们自己。”黑一海也非常赞同。
郝祖国呵呵一笑:“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其实啊,我们就是尽一个国家企业的社会责任,至于宣传嘛,郝立京这个销售公司的老总,早就是宣传部的部长啦!而且,他这个宣传部长一直都当得非常好!”
“董事长说的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应该承担起这个神圣的社会责任!”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看我们就鼓掌通过了吧!”郝祖国见大家这样说,就只有同意的份了。
董事们一致起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