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骆子爷爷的心愿?那是什么心愿哦?”章小风不明白孙子指的是什么……骆子已经明白了郝立京是什么意思,他脉脉含情地看了身边的章小风一眼,正与刚才郝慧思的眼神相照应,郝立京没有漏看这情景,心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奶奶,你和骆子爷爷风雨相伴,历时半个世纪之久,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始终没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但你们其实已经是灵魂上的伴侣了。我们在旁边也一直在看着你们,看你们心心相印、彼此扶持,我们都为你们这样真挚又纯净的爱所感动。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帮助你们完成一个仪式,虽然也许这个仪式对你们来说是多余的,但却也是必要的。让你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仅是我们这些儿孙的期望,相信这也是你们二老一直想要达成的夙愿。奶奶,请容许孙子作出这个不情之请,让我们帮你们举行一场婚礼吧,就让这场婚礼成为你们六十年不朽爱情的见证吧。”
“立京……”章小风和骆子都怔住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郝慧思以外,都有些茫然地看着郝立京,似乎很难消化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奶奶,关于这件事,并非我个人的提议。我已经和爸爸妈妈还有慧思商量过了,他们全都赞同这个意见。当然,二伯与二婶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但我想他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郝立京说完看向郝设华和吴飒飒。郝设华虽然一开始有些懵,但马上就明白了郝立京的意思,在被郝立京的视线这样询问时,他和妻子对视了一下,都笑了:“立京说得没错,我们也都同意。”郝设华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提出这件事,但我没有立京那样的勇气,而且我们也没有找到合适飞场合。”吴飒飒补充说明丈夫的意见:“我和设华也商量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出来才合适,立京,你真是好样的,把我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郝立京非常高兴,倒不是听到了二婶的夸奖,而是因为他的这个提议果然得到了二伯和二婶的支持,使得他的信心倍增。他对郝设华和吴飒飒感激地一笑,转头又去询问郝建华的意见,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是一张已经气到发青的脸。
“简直是胡闹!”郝建华低低地呵斥了一句。
“爸爸……”郝慧思用手去揽父亲的胳膊:“奶奶和骆子爷爷多不容易啊,你不也都看到了吗?要不是骆子爷爷的悉心照顾,奶奶的身体能有这么健健康康的吗?他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夙愿未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
“现在这样不就行了吗?我也没说过什么啊,反正他们都在一起生活了!”郝建华虽然说得小声,但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章小风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骆子颤抖着唇,似乎有些坐不稳,他扶住桌边,喃喃地说:“建华说得对,就这样吧,别那样……真的不妥啊。”
“可不是嘛,这种事掩都掩不住了,谁还会故意拿出去现给人看啊,你们还不嫌丢人吗?”郝建华气呼呼的说。
“有什么丢人的?”黑一海严厉地问儿子:“你的这种观念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啊?你父亲走了多少年了?啊?”
“爸爸,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深受中国传统思想影响的人。”郝建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竟也噎得黑一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愕地瞪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爸爸,我并不觉得真正的爱情有什么可遮掩的。我就是想要让如今的世人看一看,什么才是情比金坚,什么才是忠贞不渝。奶奶和骆子爷爷的故事足以教训那些不懂珍惜、见异思迁的人。”郝立京非常不满岳父的言论和态度,所以说话也很尖锐,毫不避讳。
郝立京的话在郝建华听来,尤为刺耳,仿佛每一个字眼都是在讥讽着他的行为。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放眼望去,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那一道道视线或苛责或质疑,全都冷冰冰地刺在他的身上,让他完全处于孤立状态,如坐针毡。
“哼,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了。不过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们!”郝建华倍感冷落,怨气也跟着上升,他心一横,也不管这样的话说出来会不会伤了章小风的心。
郝建华的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地变了。章小风由最初的愕然到此刻的不欲置信,她的情绪落差是最大的,也最哀伤。她默默地看着郝建华,始终笑呵呵地大张着的嘴终于也紧紧地抿上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郝设华难得地生了气,尤其是对自己的兄长,他大声地质问着郝建华,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光,似乎是要把郝建华给烧痛,让他收回刚才的话。
“大哥,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是立京的不对,我也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也不应该当着妈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因为,我们的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郝祖国与郝设华在成年之后,愤怒的方式似乎做了个调换,他反而会以更理智也更平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爸爸,你应该给奶奶道歉。”郝慧思过去揽住了父亲的胳膊,微皱着眉头,有些痛苦地对父亲说。郝建华一下子把慧思甩开了……
“建华你……”
“够了!”郝建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地打断了父亲刚要开口说出的话:“随便你们吧!你们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吧!反正有没有我的意见都无所谓!你们要去给人看笑话随便你们,可别把我算在里头,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你说什么?你这个忤逆,你这个不孝的混帐东西!”黑一海气得浑身战抖,手指哆嗦地指着郝建华:“你,你……”
郝建华再也不理睬父亲的愤怒,他起身离席,抓起门口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你……你给我站住!回来……”气急败坏的黑一海想要追上去,但他刚站起身来,还没离开座位,身体却突然痛苦地躬了下去。
“爷爷!”
“大哥!”
10、依依惜别
2008年5月24日早上9点整,中国龙汽车抗震救灾救援车队的百辆大客车披红挂绿,浩浩****地从辽海市人民广场出发了。自发来送行的群众围在道路两旁,不停地发出欢呼声。路鸣等省市部分领导和一些企业代表也列队前来送行,人们将广场拥挤得水泄不通,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年节的庆典。
鼓乐队、军乐队、甚至还有歌舞队,围在车队旁边奏响了凯旋之曲,意为祝福这支远征军平平安安。章小风和骆子在郝设华等人的陪同下,夹在人群中间,虽然是在这种场面下,他们一家人站在一起还是非常引人注目,尤其是章小风的轮椅和郝慧思的大肚子这种组合,无论在哪里都能成为人们聚焦的中心。当车队经过他们面前时,郝立京连忙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向家人挥别。郝立升一看到哥哥就挥着小手兴奋地大喊:“哥哥!哥哥!我们在这里!”
郝设华把儿子抱起来,让他看个够。之前因为知道哥哥要去灾区,他也闹着要一起去抗震救灾,还振振有辞地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这个念头给打消了,所以他今天说什么也不去上学,一定要来为哥哥送行。自从上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去南方救援雪灾的哥哥后,他就把哥哥当成了偶像,整天都挂在嘴边,要像哥哥这样要和哥哥一起那样,最后他的姥姥姥爷听烦了,就说那你干脆去给你哥哥当儿子算了!结果他却说,他和哥哥是兄弟,不能做父子,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哥哥再见!祝你们早日凯旋!”郝立升用稚嫩的童音送出相当豪迈的壮行之语,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尤为独特和明亮。
站在最前面开道警车车门外的吴国学在这时突然吹响了口哨,全体车队立刻整齐地停了下来,然后在吴国学的号令下,司机们全都打开车门,齐刷刷下车,笔直地站在了车门边。
“向——左——转!……敬——礼!”吴国学洪亮的声音响澈广场,他“啪”的一声向章小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所有司机及救援队员,都向章小风等人及在场的人们庄严行礼。
“奶奶,我们走了。”身着迷彩服的郝立京也同样行着军礼,向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好,好。”章小风眼中噙着泪,望着郝立京不住地点头。黑一海有些激动,上前抓住郝立京的手,似乎看不够地一遍又一遍上下巡视着郝立京。
“立京啊……”
“爷爷,再见了。”
“注意安全,早日平安回来!”
“是,爷爷你放心,我们一定胜利归来。”
虽然不断说着再见,但黑一海却不放手。郝立京挣脱了黑一海紧紧抓着他的双手,在放开手的那一瞬间,突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和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他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住了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爷爷,你要等我回来啊。”
“好……”
郝立京松开拥抱着的黑一海的胳膊,又飞快的拥抱了奶奶章小凤、骆子爷爷,还有挺着大肚子的郝慧思。当然了,他拥抱郝慧思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等我回来……还没有等郝慧思擦去激动的泪水,他就飞快转身,利索地跳上了标有领队字样的中国龙越野车。然后,在一声长长的鸣笛下,庞大的车队重新启动,浩浩****在走了。
人们目送着最后一辆挂着“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条幅的中国龙客车走远,渐渐散去。郝慧思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车队后面的烟尘,这才低下头,泪水又一次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流出来。
“回家吧。”章小风牵起郝慧思的手,另一边,罗绮也轻轻地搀住了儿媳的胳膊。郝立京走后,临产期的郝慧思将住在父母家中,由罗绮照顾。
“别难过,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体啊。”章小风拍着郝慧思的手说道。“奶奶,我知道,我一点都不难过,就是有点……舍不得嘛。”郝慧思向奶奶撒娇,逗得老人开心地裂开了嘴,骆子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立京也真是的,慧思这个时候最需要他了,他却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没关系,骆子爷爷,我是很坚强的。”郝慧思把手握拳放在胸口,“我也不会输给孩子他爸的!”
“你这孩子呀……”
大家哈哈笑着,慢慢地顺着广场路往回走。
郝家除郝建华外,几乎是全部出动了来送郝立京和他的车队。与此同时,惟一没有来送行的郝建华正在家中看电视,他从屏幕上看到了郝立京及章小风等人,当他看到身怀六甲的女儿那稍显笨拙的身体,和白发如雪的老父亲眼中隐约的泪影时,心里也揪成了一团,十分不好受。
其实,他最初是相当反对郝立京亲自带队去灾区的,只是,女儿没有意见,始终如一地支持着郝立京的决定,他这个作岳父的也无话可说了。而后又因为立京在饯别宴上提出了那件事,惹得他成了众人眼中的叛徒、父亲口中的忤逆,让他现在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于是,他多多少少的对郝立京有了些许的怨恼。但事已至此,郝立京去灾区了,谁都知道那有多危险,他也只能放下成见,在心底默默地为女婿祈祷,期盼他能够早日平安归来。不为别的,就算只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外孙儿着想,他也希望郝立京不要出什么事。
11、四面楚歌
其实,他窝在家里不去送行,并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家人或赌气,他也在反省着自己的言行和思想。昨天他一气之下冲出了门去,也不管父亲在后面被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他在愤恨之余,回到家中就拨通了崔银姬的电话,向她倾诉自己的委屈。原本他是想要找一个理解并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人,结果却发现自己完全找错了人。当他说出郝立京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决定时,崔银姬竟然大为赞叹,而对于他所遭受到的冷遇和斥责,她却反应平平,不但没有向着他说一句安慰的话,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怎么不对了?”郝建华气恼地问。
“哥哥,你要为妈和骆子叔他们想一想啊,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我们不是都知道吗?妈在和咱爸结婚前,就喜欢着骆子叔,要不是骆子叔因为救妈受了伤,留下了后遗症……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妈结婚后,为了排解心中的痛苦,把心思全都用在了工作上。她一人干三人的活,一年干三年的份,硬是把好好的身体给累跨了。哥哥,你想想,就算是一个男人也做不到的事,她却做到了,可见压抑在她心中的痛苦有多么沉重,妈她实在是太坚强了,我们谁也比不上她的忍耐和毅力。这些年来,那种滋味我也懂得了……妈她那时只为工作而活。当她倒下去后,知道再也不能回到工作岗位时,她又是多么的痛苦。从那之后,她都是在为这个家而活着呀。哥哥,这‘活着’两个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相信你也是最清楚的。现在,爸去世已经十多年了,妈也应该为自己而活一回了。我们做晚辈的,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帮妈弥补她心中的那份遗憾呢?”
“妈已经有爸……还有我们了,骆子叔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郝建华还是不能理解老人的心思。
“哥哥……你真的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啊……哥哥,你认为这样就没有遗憾了吗?好,对于妈来说或许是那样吧,但对骆子叔呢?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骆子叔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妈,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与幸福。他用一生的时间来默默地守护着妈,无怨无悔,地老天荒,你难道都不曾感动过吗?”
郝建华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对着电话保持沉默。
“从我们记事起,骆子叔为了咱妈,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哥哥,你难道都忘了吗?还是说你一直都视而不见?你认为他是自找的,是活该是吗?大哥呀,骆子叔一生坎坷,经历了多少磨难,却始终对妈一往情深,甚至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也还只记得妈一个人。这样不计回报的爱问世间还能找得到几人?你可以问问自己,在同样的遭遇下能做到骆子叔的几分?他是不是应该受到我们的敬重和爱戴?他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回报?哥哥,你说得没错,现在他们两人是在一起了。可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那远远不够。将心比心,哥哥,你如果与倾心相爱了一生的人终于有机会走在一起了,是不是也想挽起她的手向心爱的人宣誓那份爱?你是不是也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你们对彼此的拥有?爱情不同于亲情与友情的地方就在于,爱情是绝对惟一的存在,任何爱情的表现方式都是对彼此的占有。哥哥,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吗?你真的有爱我爱到想要大声喊出来吗?你没有想过要向世人宣布对我的惟一占有权吗?”
郝建华的脸热了起来,他嗫嚅着再次说不出话来。对于崔银姬的发问,更加无从回答。崔银姬所说的那种欲望,说实在的,他的确没有过。他所有的,顶多也只是本能引起的对一个异性的占有,纯粹冲动下的产物,怎么可能让他去向世人大声宣告呢?就拿他对崔银姬的感情来说吧,他沉迷于她对他那份炽热不变的爱,也醉心于她守侯了他多年,这让他感到了一个男人的自豪和满足。与其说他爱她,不如说是他接受她的爱。无论是对妻子魏轶力还是对妹妹崔银姬,他都不曾有过那种强烈到要去夺取或宣告所有权的欲望。当初和魏轶力结婚,完全是形势所迫,也为了逃避来自妹妹亭花的压力。而今,他想要挽留住崔银姬的爱,其实是潜意识里对青春的一种留恋,和想要逃避魏轶力的权宜之计。他始终都是在逃避,并且非常拙劣地把另一份爱拿来当作逃避的借口。至今他仍不知道他所爱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他是否真的爱过谁。
崔银姬早就明白了,只是这一阵沉默更加证实了她的这个认识,也越发让她清醒了。她流下了泪,轻轻地哭泣,为郝建华,也为自己:“哥哥,就算你不能理解这种事,但也请你以宽容的态度来对待好吗?说简单点,妈与骆子叔不就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伴儿吗?一个情感的归宿而已,这也是人之常情。放开别的不说,让老人晚年幸福,不也是我们这些做儿女应尽的孝道吗?”
“你说得很对,我也并没有想要阻挠他们成为伴侣,只是,好歹我也算一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呀,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我可不想到这个岁数了还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哥哥,不是我要把话说得很难听。一对倾心相爱的老人的婚礼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传为一段佳话。至于那些在背后指点你的人,所议论的绝对不会是这件事。你认为你是一位企业家就很了不起了吗?要想不被人戳脊梁骨,我看你还是端正一下自己的言行,好好检讨检讨自己吧!”崔银姬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冷漠,她锐利的话语直戳到了郝建华的痛处,他的耳朵也像是被那些话烧到了一样,他反射性地把电话从耳边拿开。
此时此刻,在他心头开始强烈地翻涌出了愤怒和绝望,就如在章小风家的餐厅里所遭遇的情形一样,他突然之间感到自己又一次被孤立了,一个人站在飘摇的浮冰上,在汪洋之中苦苦挣扎,不知道要被冲向哪里,会在哪里被撞得粉碎,然后没顶于冰冷的大海中。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因为我说到你的痛处了,惹你生气了,所以不理我了吗?哈……我一直以为你的思想不会这么狭隘,你也不是那种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但我最终发现,自己错了。哥哥,你真的很自私……我从一开始就活在自己编造的梦幻里,你也只是我幻想的一个影子而已。你始终没有爱过我,你现在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避难的港湾罢了。你不仅自私,而且懦弱,你从来不敢对一个人负责。魏轶力最后为什么会那样做,你好好的想过吗?她是在惩罚你啊,因为你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海枯石烂的承诺和行动!所以,她对你失望了!”
“你扯到我身上来干什么,我们只是在说妈和骆子叔的事吧。”郝建华不想听到魏轶力这个名字,他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说道。
“好,我们不说你了,就说妈和骆子叔的事。我支持他们结婚,而且会帮立京把这个婚礼办得比任何婚礼都要隆重盛大、意义非凡。这就是我的态度,那么哥哥你呢?”
“我还是那句话,我坚决不同意!”郝建华歇斯底里的叫道。
“呵,你实在是不可理喻!”崔银姬沉默了一下,然后辛辣地嗤笑了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郝建华听到耳边一阵忙音,心头也是一片茫然……
12、天康县
经过整整3天的长途跋涉,中国龙汽车抗震救灾百辆大客救援车队终于在5月26日傍晚时分到达指定救援地点西江省天康县。途中他们在经过西江省省会泰康市的时候稍做停留,在接到指示后就马上奔赴救援地点。而路鸣他们在交接完相关手续后,就返回辽海了。
路鸣临走时让他们一切行动听抗震救灾指挥部的指挥,绝对不能擅自深入灾区。虽然天康县并不是重灾区,但情况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到处都是倒塌掉的房屋,路上随处可见的不是山体滑坡就是道路塌陷,和在葱郁的绿翠之中那些突然翻露出来的褐色山体,看上去就像是大地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老天吞进肚去一样,令人毛骨悚然。虽然强震已经过去,但大地的愤怒却并未就此平息,大大小小的余震还在不断发生,隐约还能听到一种类似机器轰鸣的声音,站在路面上,总感觉到地底下仍然在微微的震颤。郝立京和吴国学向路鸣保证:我们一定严格执行市委的决定,在当地政府和抗震救灾指挥部的领导下,开展救援工作……
车队还算一路顺利地进入到了天康县,在一大片临时搭建在县城外空地上的帐篷区里,他们受到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天康县县长亲自前来迎接:“谢谢你们远道而来帮助我们!我代表天康县抗震救灾领导小组指挥部,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扈县长,你们不要客气,快下达命令吧,不是说有一万名群众等着我们的车队去转移吗?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个位置,我们马上就走!最好赶在天黑前能到。”吴国学一点也不客气地对县长直言说道。他的脾气还保留着在部队上带兵的那种火暴和干练。尤其是他的那张黑脸,不怒而威,无由地为他平添了几分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其实私底下他却是个非常喜欢开玩笑也爱热闹的人。
虽然自己是救援队的总指挥,但是,郝立京却完完全全把队伍交给了他来指挥。所以,对于他在天康县长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没有觉得不妥,也就在一边静观其变。虽然按上头指示,天康县就是他们的救援地点,可到达地点后,又觉着不是那么回事。
当然了,来到这里后,也的确发现这里的灾情十分严重,失去了家园的人们惶恐地聚集在空地上,看到他们到来时都露出了充满期望的欣喜表情,让他们深刻地感受到了灾区人民生活的艰难和内心的痛苦。
尽管如此,但在郝立京的心中,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因为看到这里的群众,他越发想到在重灾区的人们,不知道他们还处在什么样的可怕境地之中。
天康县县长是个典型的西江人,一口地道的西江官话,人虽然瘦小看上去却非常精明,他热情地挽留郝立京他们:“吃了饭再走嘛,到我们的地头来哪能不吃顿饭呢?虽然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总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噻!”
救援队这一路赶来还只在出发前那天早上吃了一顿饱饭,途中都是用干粮各自解决肚子问题,郝立京看大家也都有些困顿疲累了,怕司机们因为疲劳驾驶会影响到行车安全,就答应了吃完饭再走。于是临时帐篷里立刻开始生火做饭,而就在这当口,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这雨虽然不大,但却绵绵不绝,直下得到最后天都开始暗了下来。郝立京才有些焦急了。他站在帐篷门口不时地看着外面的天空,他怕赶不及上路。
吴国学劝他说,总指挥,你着急也没用,俗话说人不留人天留客,今天是天要留你,谁也没办法。照这个雨势,看来今天要想出发是不大可能了。郝立京叹着气回帐篷里,对吴国学说:“早知道这样,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没准还能避过这雨。如果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天康县境内,应该不会有多远。”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特殊时候的特殊情况,不管是路况还是这里的情况,无论哪一点我们都不清楚。另外,路书记临走时三令五申的让我们执行当地政府的命令,我们如果不听县上的指挥,他们会不高兴的。”
“我看这里的情况虽然比想象中严重,但还算能过得去,从我们来时的路看,群众转移出去是没问题。”郝立京说着沉吟了一下:“我担心的是临江那边,群众转移的具体情况都没有怎么报道,我想一定是困难重重,光靠部队救援队来转移数量十分有限。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后,也去临江帮忙?”
郝立京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吴国学开口,突然间开始地动山摇起来,郝立京没注意,身子一歪,差点就要从凳子上摔下去,幸得吴国学一把捞住了他。这时间,扈县长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说各位不要慌,这只是余震而已。也就是十几秒的动静而已,但却让人有种天旋地转、天要崩地要塌的感觉。等余震平息后,扈县长一脸平常地对两人笑了笑,顺便安慰他们:“没事了,过去了。”
“这是……算几级的余震啊?”郝立京皱起眉头,心有余悸地问道。帐篷里几只刚装满开水的暖水瓶就在开始震动的时候,接连“砰砰”炸响,全部报销了,水流了一地。角落里一个床铺边的临时书架也倒在了地上。
“你说这个呀?没啥子的,比这厉害的还多着呢。”扈县长摇摇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们都不怕吗?”吴国学也问。
“怕?当然怕!谁说不怕了,只不过震得多了,就习惯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扈县长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憨厚地对郝立京和吴国学说:“这是老天爷发脾气了,谁能有啥办法哩!”
真得佩服这些灾区人民的适应性,强烈的余震过后,人们该干啥还干啥,不一会儿,厨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香气,就诱得人都开始纷纷往那边凑了。虽然是大锅饭,但也难得有饭有菜,十分丰盛。而且菜还是专门为东北人做的猪肉炖粉条,白花花的一锅,细看下,里面还加了不少红辣椒和大白菜,是典型混合了本地风味的东北菜。扈县长热情地招呼着东北客人们,说这道菜可是他们县里最有名的厨师烧出来的,说着他还把那位胖墩墩的年轻厨师叫过来,给大家伙介绍。
“味道怎么样啊?地道不地道?”
“相当的地道!用你们本地的话说,就是巴适得很!”郝立京猛扒拉着白米饭和猪肉粉条,还不忘一边呼呼哈哈地给扈县长和那位厨师用当地方言开玩笑。
13、门缝里看人
“郝总,你慢点吃呀,别烫着,锅里还有。这菜还就是用你们带来的材料做的,不然啊,我们这里的条件哪里能吃得上肉啊!”扈县长乐呵呵地说道:“你们这一来,可算是让我们打牙祭了。”
“我不是怕没得吃,我是想早点上路啊。”郝立京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了,放下碗他对扈县长说道:“你就快说我们下面要到哪里去吧。”
“不忙,不忙,等大家休息好了再上路也不迟,你看外面的雨下得紧了,你这会儿也走不成呀。没关系,你们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也不急那一时三刻。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那边的东西卸得怎么样了。”扈县长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含糊,他的视线躲闪着郝立京,打着哈哈就匆忙忙走开了。
郝立京还准备向他问些事呢,却没想到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急慌慌地就走了。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瘦小背影,郝立京若有所思。吴国学走到他身边,点着一支烟,也看着门外,然后轻哼了一声:“这老油条,在忽悠咱们呢。”
“吴队长,你也这么觉得吗?”郝立京眉头紧皱:“我总觉得扈县长好像有什么在刻意瞒着咱们,我问了他好几次了,他都推三搪四的不说清楚到底要去哪,该不是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吧?”
“哼,不急他的,到时候他自然会说出来,反正咱们已经到这里了,就是要咱上刀山下火海,咱还不是一个蹚啊!”
“你说得对,吴队长。”郝立京点点头,正准备接着说之前被地震打断的话,说出自己一直以来闷在心头的那些想法,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翻天的哄闹声。郝立京和吴国学连忙出去看,就见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司机气冲冲地朝这里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之色,在他们后面跟着几位天康县的干部。
之前这些人还一起合作卸车呢,怎么突然就吵起架来了,那几位天康县的干部都有些尴尬的样子,低声下气地对司机们赔着不是。而中国龙汽车公司的工作人员则更加忙乱地跟在最后,刘雪华虽然打着伞,但大半个身子还是被淋湿了,她绷着脸,有些紧张地看着郝立京。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个都吃了枪药还是咋的?”吴国学上前只这一嗓子吼,那几位带头闹的司机立马安静了。大家进到帐篷里,也都不管被淋得透湿的衣服,几位司机还脖子梗梗地竖在那里生着闷气呢,而扈县长则和几位干部缩在另一边,不尴不尬地杵着。
“老宋,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国学问那位年纪最大的司机宋晓云,看样子他在司机里也比较德高望重,说话有点分量,所以带头闹事的人应该就是他。
“吴队长,你来评评这个理,不是我们胆小怕事,这明明就是瞧不起人嘛!”宋晓云依然很忿忿不平地扯着大嗓门喊,后面跟着的司机也嘈嘈成了一团,纷纷嚷着说要回去,不干了!
“你先给我说事!”吴国学黑着脸沉声呵斥。
“还有啥好说的?在报名那会儿,郝总就跟我们说好了是要到重灾区去,我们二话没说就签了生死状。结果领导一放话,说临江不去了,改去天康,这一来就没啥危险了。好嘛,倒哪都是支援灾区,不管重灾还是轻灾,反正都是受灾群众,哪里需要咱就去哪。这没黑没夜走了三天三宿,咱这不就来了嘛!怎么着?到这里才说还是要去临江!说什么是上头的命令,怕一开始说去重灾区,来的人会害怕不敢去!啥狗屁命令还给老子整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瞧不起咱东北人是咋的?没听那歌里唱的,咱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去他娘的,这雷锋同志还给你们哄得滴溜溜转啦?行!你们真行!你们怕咱当孙子不敢去重灾区,那咱就给你们当一回孙子,咱真不去了!咱怕死啊,咱索性夹尾巴滚回东北那疙瘩去得了!”
“宋晓云!”吴国学一声暴吼,止住了宋晓云的气话:“你还是不是一名共产党员?忘了我在出发前说的那些话了吗?谁要是敢在这里给老子临阵脱逃,老子军法论处!”
司机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吴国学这才转身问正在偷着擦额头的扈县长:“扈县长,你现在就给我们摆明了讲吧,你们是什么意思?”
“扈县长,刚才我问了一下,我们带来的十车粮食和物资,你们只卸了一车,这留下来的部分说是我们的补给,这也太多了点吧?难道你们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你就老实说吧,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去临江而不是天康?”郝立京问。
“这……这的确是上头的意思,怕你们那个……就是那位师傅说的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真正要去的其实还是临江?”
“是……”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这样做不仅仅是侮辱了我们这些志愿者的人格,也是在拿灾区群众的生命开玩笑!”郝立京生气地说完,摔门而出。刘雪华也连忙跟着出去了。扈县长有些慌乱地想要跟上去解释,被吴国学拦住了。吴国学对他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总指挥刚才还跟我说这个呢,被余震给打断了。扈县长,这临江我们是一定要去的。就算你们搞这么一出名堂,我们的郝总也打算要到临江去一趟。他昨天晚上就在一个劲地跟我说,让我向上面通融一下,准许车队去临江看看,如果车队不能去,他个人也要去。他满脑门子心思都系着你们临江的灾情,担心着那里的群众,为这个他几天来吃不好睡不着的,把他给愁的呀,就像是临江住着他的亲人一样。我说你们啊,再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拿我们的司机们来说吧,能来这里的,没一个是胆小怕死的孬种,你没听他们说,连生死状都签好了才来的吗!”
“对不起,吴队长,我们也不想啊,都是上头……”
“你的处境我理解,所以咱啥也不说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时候也不早了。这雨一直下个不停,怕是路况会变得更糟糕,能早走一刻就早走吧。你说,你们要是不弄这一出,我们就可以赶在这下雨之前到临江了。”
“吴队长,听我一句,你们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吧,这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又下雨又摸黑的,实在太危险了!”
“这回不听你的看来不行,我去劝劝郝总,明天再走。”吴国学看看外面的雨势,皱起了眉头。
“那好,我去给你们安排住宿。”扈县长这才放了心,说着就要出去,却被吴国学一把抓住了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到跟前。吴国学压低声音说道:我说,扈县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给我掏个心窝子透个底吧,别怕丢了你的乌纱帽,这临江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啥我们到你们康泰市时连那边的消息一点都没听到,是故意掩着还是咋的?我说,这可是毁灭性的8级大地震啊,你们还想瞒个什么劲呀?”
“吴队长,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到了那里就清楚了,我多说无用。”扈县长低下头,假咳了两声:“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好!到底藏着啥,我们自己去看!”吴国学在扈县长瘦弱的肩膀上用力一拍,把个小小的县长拍得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就摔倒了。他惶惑地看着吴国学踏着大步走向灰蒙蒙的雨雾中,从他的脚底甩出来的泥水竟然溅得有一米多高。
14、大家风范
站在雨中生气的郝立京被吴国学、扈县长给劝回来了。郝立京见扈县长代表县政府向他和中国龙救援队道歉,就没有再说什么,回到了帐篷里。换去外衣后,郝立京还是“不依不饶”,一定要扈县长说出具体的缘由来。
在郝立京、吴国学软硬兼施逼问下,扈县长终于松了口,说出了关于上头下来的指示。对于所有来到灾区救援的志愿者,一般情况都分配到灾情比较轻的地方,目的当然是为了要保证志愿者的安全。而对于的确能够有条件帮助重灾区的诸如中国龙车队这样的组织性救援队,都会安排到灾情比较严重的地方去,帮助运送物资或转移伤员群众,但考虑到人们对地震危害的恐惧心理,害怕这些救援队不敢深入重灾区,就都采取迂回战术,先说去天康县这样的边沿地区,然后再一步步地“诱敌深入”,把救援队引到重灾区去。
“并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有意这么做,实在是因为这种事发生了不少,很多外面来的援助单位一听说是重灾区就都转头走了,让我们也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扈县长无奈地说道:“真的不是看不起你们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就理解了。”郝立京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司机们的工作我已经做好了,他们并不是不敢去重灾区,而是你们这样对待他们,把他们给惹毛了。咱东北人性子直,都是火暴脾气,你刚才也见了,个个都像枪炮筒子似的,一点就着。但大家都是本着来救援灾区人民的,对于那些一听说要去重灾区就临阵退缩的人我们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我们中国龙汽车的这支救援队绝对没有一个是孬种!”
“我相信,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样的。”扈县长连连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临江那里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唉,我所知道的,就是临江县城基本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周边很多村镇也受灾很严重,有好几所学校倒塌,造成了几千人死亡、几万人失踪的悲剧,情况非常惨烈。我想大概还有不下万人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所以非常需要像你们这样带着车队来的救援单位。如果你们能够把里面的人转移出来,那真的就是替临江人民做了大好事了。你们可说是功德无量啊。”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想知道,离这里最近也最需要转移的群众在哪里?”郝立京着急的问。
“据我所知,就在天康和临江交界往西二十公里处有一所学校,好像是省里设在临江的一所中专,大概有7000多师生都被困在山里出不来,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吧,我想你们可以最先去把他们转移出去。”
“好,就照你说的办。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派两个人给我们带个路,我们对这里的路况都不太熟悉。”郝立京如是说,吴国学也点头同意。
“那没问题。”扈县长爽快地答应了,并马上去安排了两个对那一带情况很熟悉的向导给车队。就这样说好了,大家这才纷纷去休息,好在第二天可以精神充沛地上路。而郝立京不放心,又去检查了一下车辆的配备情况,发现有些车上的供给不够。就找来负责后勤工作的副总经理询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钱师傅说他的车上本来定员是55人,却只配给了50人的补给?”
“郝总,情况是这样的,口粮方面你不是说每辆车都按十天的份额配给吗?结果这么分下来就不够了,所以有些车就以最少定员分配了。”
“不行,到时候我们是能多带一个就要多带一个,一定不能少了转移群众的口粮,这样吧,你把我们自己的那部分先配足给每辆客车。”
“没问题。可是郝总万一我们……”
“我们没问题,毕竟我们这一路来都是吃饱了肚子的,可是被困在灾区的群众他们都不知道已经饿了多久了,一定要给足分量,听到了没有!”
“遵命!郝总指挥。”
“告诉过你了,在这里只能叫吴队长总指挥。”郝立京笑着走开,又去检查其他的车辆。司机们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走了出来,见到郝立京也是有说有笑的,就没有人再闹着要走了。就算有人还有情绪,但看到别人都没再说什么,也就都忍了下去。郝立京检查完车辆后,把大伙儿召集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个临时动员大会。
“司机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知道这一路走来大家都很累,很辛苦,也是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顺利到达这里。但功不抵过,刚才有些人闹情绪,喊着要回去,实在是有些丢我们车队的脸啊,不是我说,就算装我们也得装样子给人家看嘛,有什么话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丢人也只丢在家里不是更好?不过没关系,都是内部矛盾,解决了就好了。我呢也既往不咎,还会在吴队长那里帮你们说好话。所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去灾情最重的临江县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今天的那种场面。”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各位师傅,你们想一想,我们不远万里,从辽海市来到了地震灾区,怎么可能再夹着尾巴逃回去?我们能那样做吗?我们那样做了还有脸回去见江东父老吗?我们不仅仅代表着辽海市,代表着北方省啊,而且我们还代表着千千万万的东北人!东北人是什么?我们东北人是杨靖宇!是赵一曼!是黑一江!是路一辛!东北人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东北人从来不怕苦不怕死!东北人都是英雄的后代,是新一代的活雷锋!
“过去,我们的父辈、祖辈们打败了八国联军,打败了日本鬼子,我们最终能取得了胜利,是因为我们中国人抱成了一个团!今天我们中国虽然强大了,可是,一些西方列强还时不时的和我们作对!**、达赖、陈水扁之流,也企图分裂我们中国!他们炸我们的大使馆,他们阻止我们举办奥运会,他们想把我们中国挡在WTO外面,他们巴不得我们中国出现这样那样的灾难!师傅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临江的大地震发生了!我们是来抗震救灾的,我们要让世界看一看我们中国人是怎么团结一心的!师傅们!你们说说,我们如果不到抗震救灾的最前线去,那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说得好啊!”吴国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司机队伍里,带头叫好鼓掌,司机们也跟着热烈地鼓起掌来。
“同志们!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刚才郝立京同志说的对!我们的战场就在临江!我们来了,就应该勇敢的担负起我们东北人的社会责任!”
“吴队长你讲话也不赖嘛!”司机们都开怀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黑夜里就像是轰天的礼炮一样打了出去,震得周围的帐篷都一阵阵颤栗。有不少群众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热闹,渐渐地围拢了过来。
“下面这些话我是对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说的。同志们,是人民养育了我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我们更应该用无私和无畏来实践自己的入党誓言,要是不去临江,我们永远都会感到愧疚!同时,我们要有辽海人的大家风范,不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革命途中哪能没有曲折?长征路上,红军战士爬雪山过草地,也是绕了大半个中国,行了二万五千里艰难历程才到了延安,我们受到这么一点小挫折算什么?我们东北满山遍野都是森林,从林海雪原来的我们就要有大海一样的胸襟,海纳百川,去容纳一切!同志们,让我们去临江,到人民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吧!”
“好!”掌声想起来了……
“那我现在再问一句,谁还想回去啊?”
底下异口同声,没有人要回去了。
15、触景生情
“没人想回去了,是不是?那好,我正式宣布,我们中国龙汽车抗震救灾车队的目标是‘5.12’大地震重灾区临江!让我们整装待发,勇往直前!”
在热烈的掌声中,吴国学和郝立京用力地握紧了彼此的手掌,将决心和热情传递了出去。司机们见状,都激动地欢呼了起来:“到临江去!到重灾区去!我们是东北抗震义勇军!”
有人大声地唱起了最具代表性的那首《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还故意把后面的那个“东北银”拖长尾音,唱得千回百转,**气回肠。
“俺们那旮答都是东北银银银——俺们那旮答特产高丽参恩恩恩——俺们那旮答猪肉炖粉条嗷嗷嗷——俺们那旮答都是活雷锋恩恩恩——俺们那旮答没有这种银银银——来了灾区哪能不救银银银——俺们那旮答山上有真蘑哦哦哦——不去临江就不是东北银银银——不去临江他就不是东北银银银……”
这歌词还被他们现场给改掉了,起先只有几个人唱,到最后两百多号人一起唱了起来,那气势可谓恢弘、雄壮,好多人还都以为是东北来的车队在搞演出呢。
“怎么了?在表演节目啊?”好奇的乡亲们围拢上来争相询问,郝立京灵机应变,朝吴国学打了个手势:“总指挥,我看不如咱们真的来场联欢会吧!”
“哎,你这个主意不错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闹腾一下,也换个心情,长点精神。”吴国学马上赞同,他最喜欢热闹了。
“吴队长,这个联欢会的意义可非比寻常啊,咱们不仅要把东北人积极乐观的精神带给灾区人民,与他们共度难关,还要用咱们东北人的风趣和多才多艺给灾区人民带来欢乐,让这片死亡之地重新焕发生机。”
“小伙子不错啊!理论上一套一套的,是当官的好料!有前途!不,简直就是前途无量啊!郝总指挥,我很看好你哦!”吴国学用时下风靡的电视剧中的经典台词对郝立京说道,逗得在一旁的刘雪华也是一阵大笑。
这联欢会说开就开,不管是东北人,还是本地人,这才发现都是多才多艺,真是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概也是因为打从心底里需要着这样的气氛与**,人们都非常投入,争相上前表演自己的才艺,然后大家不分地区、地位也不分年龄、性别,手拉着手,围着帐篷载歌载舞起来。
这样的场景,有那么一些熟悉。郝立京静静地站立一旁,看着欢乐的人们。吴国学早已经按耐不住,加入到狂欢的人群当中去了,在郝立京身边的只有一直陪着他的刘雪华。刘雪华也感受到了一点来自郝立京的情绪,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类似的场景,她在人群里急切地寻找着一个人,想要把他的手机交到他手中。因为,手机里收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后来,刘雪华才知道,去世的是郝立京的干妈,同时也是董事长郝祖国的初恋情人,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那层复杂关系,但从郝立京震惊的表情及郝祖国转身而去的悲伤背影,她多少也感受到了,离开的那个人对于他们父子来说有多重要。而后,她通过郝慧思了解到了那位女性,并深深地为之动容,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从孙小明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对一个男人全心的爱恋与付出,或许最初的缘由是不同的,但情感的表达方式却是那么的相似。因此,虽然从来不曾与之见过面,但刘雪华也深深地记住了她,以及她的故事。她有着找到了知音的那种感动,她从而也觉得自己对郝立京的这份难以言说的感情得到了认同,只是爱一个人而已,无所求就无所怨,满足一种爱的感觉,就够了。
“小刘,你怎么了?”郝立京猛然回头,发现刘雪华脸上有泪水在悄然滑落,他吃惊地问她。
“我……我有些感动。”刘雪华自己并没察觉到自己在流泪,她接过郝立京递来的纸巾,慌乱地擦了一把脸,强颜笑道:“郝总,我觉得我们这一次一定没事。”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郝立京笑着问。他当然相信了刘雪华所说的流泪的理由,认为她的感动是看到了这种苦中作乐的场面。所以他也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还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吗?”刘雪华故意鼓起了嘴:“我可是有根据才这么说的。”
“什么根据?你可不要和慧思一样,每次都拿女人的直觉来说事哦。”
刘雪华听到他说出妻子的名字,心沉了一沉,扭开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情绪的变化。紧接着,她说道:“因为,天上有个人在保佑着我们呢。”
“天上有个人?”郝立京愣了愣,问道:“你说的是谁啊?”
“你说我说的人是谁呢?”刘雪华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黑沉沉的夜空:“除了她,还会有谁?”
“你是说……哦!”郝立京的眼睛闪了一下,笑了,很温柔地笑着,望着天空喃喃说道:“大概吧……”
在临行前,母亲罗绮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无论你去哪里,都有人在帮我看护着你,所以我很放心。”
孙小明去世后,母亲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她的坟前献花,有时候他陪着她去,有时候是郝慧思,也有的时候是父亲和母亲一起去。一开始,母亲还不太能从失去朋友的悲伤中走出来,她的情绪非常低落,后来在郝慧思的开导和安抚下,终于一点点好起来,虽然还是会常常一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但脸上渐渐也能看到一点笑容了。在郝立京看来,似乎失去孙小明,母亲承受的打击远比父亲重得多。大概这就是友情与爱情的差别吧。或者其实是男人与女人在感情表现方面的不同。父亲只是没有把他的悲伤表现出来而已。郝立京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也就无法和父亲感同身受,看到父亲一如既往地投入在工作与事业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惟一发生变化的就是他对家人的态度,比以前要更加温柔,也体贴。尽管在他和母亲之间还是存在着某种无形的屏障,但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确是一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郝立京想,至少,这种改变是好的。尤其是他们父子之间也有了少许的温情,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别提多开心了。
“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孩子,父母也永远都是孩子的父母。”
这句话,也是那位天上的人教给他的。
16、深入灾区
第二天早七点,车队准时从天康县临时指挥所出发。最前面依然是交警的开道车,然后是郝立京他们坐的中国龙车队领队越野车,一百辆大客车跟随其后,长长的车队在山路上排开,足足拉出一里多地远。雨从半夜里就开始渐渐停了,所以上路的时候,基本上路面已经没有积水了。大家伙赶早起来吃了早饭,那位胖厨师还特别为司机们做了煎饼卷菜让他们带在路上吃。这一但上路,恐怕就没机会好好地再吃一顿饭了,所以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刘雪华比谁都起得早,去帮胖厨师卷煎饼,并且这个主意也是她出的,郝立京为此特意对她提出了表扬。
“看来这女人家就是比咱老爷们心细呀!”吴国学说完哈哈大笑。
车队离开天康县往临江方向挺进,刚开始的路还算顺利,但走着走着就发现越来越多的塌方和滑坡,虽然是小面积的,还不影响车辆行驶,郝立京还是下令下去让司机们注意安全,尽量往道路里面走,也把车速放下来,稳扎稳打地挺过一段又一段艰难的路程。虽然道路情况是这么糟糕,但司机们的精神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昨天的那一幕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们一路上开着惯常的玩笑,不断打着喇叭前后呼应着,每辆车都首尾衔接得非常紧密,像一条长龙一样在山路上蜿蜒,形成了一道特别的景致。
郝立京和吴国学在一辆车上,说着说着就讲到郝立京当年在日本参加那次留学生辩论会的事,大家听他讲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刘雪华,眼中满是崇拜和憧憬,她忍不住赞叹:“郝总,你的辩论实在太精彩了,在那些洋鬼子面前为我们中国人争了一口气!”
“是啊,郝总,我看你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脾气还挺大的,你跟扈县长发的那通火还真是痛快!”吴国学想起昨天郝立京摔门而去的情景,再想起扈县长青红交替的那张脸,就觉得有趣,于是又跟大家学了一遍,逗得郝立京也哈哈大笑:“不会吧,我真的那么大脾气?我居然对扈县长那么凶恶啊?呵呵,我当时其实已经被气懵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郝总啊,你到底还是年轻,以后你要是在官场上,可不能这么随便发脾气了。”吴国学停下笑来后,有些语重心长地对郝立京说。
“吴队长,我们郝总可不会轻易发脾气呢,要不是真惹到他了,他都是很好说话的。昨天他的那场脾气发得绝对有价值,也很恰当、及时。”刘雪华不以为然地替郝立京说话。
“哈哈,小刘你说得对,要不是郝总的那通脾气,我看那老油条到最后还不肯给我们交底呢。”吴国学笑着点点头:“郝总,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临江那边的情况非常严重啊。”
“我知道,吴队长,所以咱们得赶快去,看能帮得上多少忙。”郝立京收起笑容,神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吴队长,你也真有两把刷子,那些司机师傅们,只要你一句话,就都服服贴贴的了。”眼看大伙都开始沉默,刘雪华马上改换话题,把沉下去的气氛拉了回来。
“哈,你说他们啊,其实也不是我有那把刷子,是他们本身就只讲一个服字,谁有道理服谁。别说,咱们这次来的司机有半数以上都是党员呢,郝总,是不是你当初在挑选人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考虑了?”
“是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当然也因为共产党员的觉悟比一般群众要高,所以报名来的党员也多一些。但具体情况我也是到后来统计时才发现的,这个发现还真让我吃了一惊呢。”
“哈哈,要不说关键时候才考验得出真金来,咱们的党员同志就是能够经得住各种考验。有些人性子是直了点,脾气是冲了点,但总的来说还都是革命的好同志嘛!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会挺身而出的。所以郝总你尽管放心,咱们的这支队伍绝对没问题!”
“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头来带。有吴队长给我们当头,我们的司机朋友们一定是最棒的啦!”刘雪华乘机帮自己的领导拍吴国学的马屁,把个黑脸汉子乐得整个黑脸膛都变成了紫红色。
吴国学一时间兴起,钻出车窗外冲后面的司机喊话,让他们唱着歌前行,于是就听见空旷寂寥的山谷里,响起了一串不那么整齐的合唱,还是那种分了声部的大合唱,响亮的歌声在山谷里回**着,东北汉子把他们乐观风趣的态度也带到了这片满目苍痍的大地上,似乎就连风也受到了感染,不再那么凄厉地呼啸了,而变得非常柔和,在人们的面颊上轻轻拂过。随着天逐渐的明亮,笼罩在山里的雾也渐渐散去了,太阳一点点地从云层里露出了脸。
17、山体坍塌
车队正在行进时,突然的报话器响了,从带队的警车那边传来紧急的呼叫声,原来在前面发现了严重的山体坍塌,道路被完全堵住了。
“我们下去看看。”吴国学和郝立京下了车,指挥后面的车队暂时停了下来。然后,他们来到最前面开道的警车处,就看见这里是一个大大的U型弯道,而弯道处正好有一个排洪沟,发生坍塌的就是弯道最上面的山沟,大量泥石流从排洪沟里涌下来,完全淹没了路面,红泥土带着大石块在路面上堆积成了一道巨型障碍,足足有三米多高,十几米多宽。不仅这边的救援车辆堵住了,对面也有好几辆车被阻塞在那儿动弹不了。
由于泥土都还是新鲜的,看来是昨天夜里受那场雨和余震的影响才发生了这里的山体坍塌。郝立京观察了一下地形,便对吴国学说,“让咱们的人都带上工具过来,只要把这些堵在路上的泥石都推到下面的沟里去,路就应该能通了。”
“这样能行?”
“能行,我看只是泥石流把路堵住了,路基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大家一起动手会快一点。”
“好,就照你说的办。”吴国学跑过去把命令传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见几百多个东北大汉扛着各种钢钎铁锨过来了,啥也没说撸起袖子就开始挖山石干活。就在这个时候,在对面的车队后面,又来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绕过长长车队到前面来看情况,当他们看到这个阵仗时,大为吃惊。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就过来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呀?”
郝立京、吴国学正在指挥这支临时“修路工人”秩序作业,也顾不上回答问题,刘雪华连忙替郝立京开口了:“我们是从东北来的,北方省辽海市和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共同组建的抗震救灾救援车队。”
刘雪华说着指向领队车上的标语:“你看,我们的大部队就在后面,一百辆豪华大巴,为我们开路的是辽海市交警支队的警车。”
“他们都是——”
“我们是我们的司机和随行工作人员,里面也有专业救护人员,都是来自北方省的志愿者以及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的职工。”
“那这位是谁啊?”那人指着在最前面跑前跑后,手里还扛着把铁锹的郝立京问。
“他啊,就是我们救援队的总指挥,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销售总公司的郝立京总经理,他的名字你一定不陌生吧。”刘雪华相当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上司。
“哦,原来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郝立京呀……”那人看着郝立京忙碌的背影,点点头。
“传说?哈哈,也对哦!我们郝总可不简单呢,他不单是全国劳动模范,抗击雪灾英雄,他还代表中国龙汽车参与了国宝回购,最后成功地把我们的两件原本要被拍卖的国宝给要了回来。”
“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们中国龙集团公司,了不起!”
“小刘你在干嘛呢,还不去帮忙给大家倒水,你没看他们干得都开始浑身冒烟了吗?”吴国学已经和刘雪华混熟了,也就没把她当外人,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就指使她去做服务工作。到跟前才发现和刘雪华站在一起的人:“你们是哪里的?也被挡住了是不?那还愣着干嘛?一起干呀,人多力量大,早干完早走路,都不耽搁。还有工夫在这里说什么闲话呀!”
“这位又是谁呀?”那位领导模样的人被劈头盖脸这一通训,有些尴尬,就又问刘雪华。
刘雪华偷偷伸了下舌头,低声对他说道:“他就是我们这支车队的总指挥,辽海市交警支队队长吴国学同志。”
“原来如此,怪不得口气那么大。”
“哈哈,他可是我们东北汉子的典型代表哦!心直口快的活雷锋!”
“对,东北人都是活雷锋。”那人说完掏出了电话:“喂,秘书长,我是王勇峰啊,我们在路上遇到中国龙汽车的救援队了,是啊,这里出现滑坡,他们正好被堵在这里了……对对,你马上打电话给天康县县委书记,让他们通知附近的村镇、就近的公路部门,马上派人来清理路面!”
刘雪华看着他,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首长,你们能派挖土车来吗?你看,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光靠人在这里挖也不顶事,最少也得挖半天才得通车,如果能有机器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小同志,你说得很对,我已经让他们派清障车来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是……”
“我是郝立京总经理的秘书,刘雪华。”刘雪华大方地伸出手去,与这位看似领导模样的人握了握手:“我去把我们总经理叫过来,让他给你汇报一下情况。”
不一会儿,郝立京跟着刘雪华过来了,郝立京看上去非常兴奋,直奔上来就问:“是有铲车来吗?那太好了,这样用不了两个小时,路就通了,我们也可以顺利赶到指定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