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沙

十五 陪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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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浪縣醫院病房外的走廊裏,我爹見錢老漢從急救室轉到了普通病房,就馬上問大夫“錢叔的情況怎麽樣?”大夫說後背有棒傷,現在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其他的問題,等檢查項目出來後才能知道,也才能確定治療方案。聽到醫生這樣的話,我爹的心安了一大半。現在隻需等錢老漢醒來,問問到底是哪個龜孫把他打傷的。

把錢老漢安置到住院部後,錢林陪著我爹從病房裏出來了。我爹看著錢林蓬亂的頭發和幹裂的嘴唇,知道他這兩天來非常焦慮,可見錢林的的確確是一個孝子。我爹坐在醫院走廊裏的長條椅子上,終於撐不過困意,蜷縮著沉入了黑甜的夢鄉。錢林定定地看著我爹陷入了沉睡,便脫下外套輕輕地蓋在了我爹身上,然後坐在一邊歎了口氣。或許他這聲歎息隻是無意識的,卻驚醒了熟睡的人。

我爹有個怪毛病,聽不得人歎氣,打雷不會影響他的睡眠,但隻要有人歎息,他無論睡得多熟,總能一下子驚醒過來。他睜眼坐起來問錢林錢叔咋樣?醒了嗎?”

錢林搖頭,下意識地再次歎氣“高山哥,你都為了找我爹累成這樣了,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我爹伸個懶腰清醒了不少,拍著錢林的肩膀說“從老輩們按了手印承包治沙造林開始,咱們六家人就拴在一起了。誰家有事都是自家的事,一家人不說見外的話。”

錢林感激地說“高山哥,這些年你沒少幫我們,我都記著呢。”

我爹打個嗬欠,擺擺手“見外話我不愛聽。最近事兒多,我再睡會兒,有事你喊我。還有,你進病房去看著錢叔,你在這兒我睡不著。”

錢林點點頭,起身進了病房。

夜色濃鬱正當好眠,我爹躺倒在長椅上,很快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繼續是個萬裏無雲的豔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