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頃禹聽見他們的讚美聲,雖然十分嫌棄,但因著誇讚林祈深的話格外順耳,她也很是高興,眉梢都是笑意。
彈幕有粉絲總結得十分精辟:【什麽?敢在頃禹這個林神死忠粉的麵前說她愛豆不如別的人?這不是自討苦吃麽!】
可不是麽,對於肖頃禹而言,林祈深可就是她的全部信仰。
預選賽結束時,毫無意外的,自然是Yuli的戰隊拿到比賽的門票,肖頃禹在比賽結束後,看了眼屏幕上的、屬於Saiti的臉龐,心裏輕輕道了聲:久違了,Saili隊長。
她又想,如果能不見麵就好了。
偏偏老天就是要和她作對一樣,預選賽的第二天,Yuli戰隊一隊來到了Amn俱樂部,來和Amn的一隊麵對麵訓練、打友誼賽以及交流戰術,也算是戰隊聯誼了。
肖頃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洗漱完換好衣服,就準備下去吃飯開始訓練了,驀地聽見這一消息,動作便瞬間停了下來,讓商雀去跟教練說一下,給自己請一天的假。
“怎麽了,突然不舒服嗎?”商雀疑惑問,見她搖頭,又有些不解:“你不是都收拾好了嗎?”
“……Yuli一隊中有我認識的人。”肖頃禹也沒有瞞著她,十分認真的說道:“我現在並不是很想見到他。”
商雀聽完便問:“既然認識,那肯定會有見麵的一天吧?”
“會有的,但我不想是今天。”肖頃禹歎了口氣:“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
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再一次回顧經曆過的事情,再被引出心底的自卑和懦弱,再將她結痂的傷疤緩緩撕開,再讓她麵對一個喜歡她的人,最後再一次說出傷人殘忍的話。
肖頃禹想,她現在還做不到。
……
商雀獨自下去和其他成員集合,去B區食堂吃早餐時,正好遇見了Yuli的一隊。
他們打好飯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其中有人抱怨了一句:“Saiti,你怎麽非要早上來啊,Amn戰隊的早餐就這麽好吃嗎?”
商雀被他們的聲音吸引過去,側頭瞟了一眼,第一眼便見到鶴立雞群的男人,金絲眼鏡稱得他儒雅非凡,他高挑俊美,哪怕Yuli並不好看的隊服也不減弱他的帥氣,他就坐在那,旁邊所有人便淪為他的陪襯。
正是那人口中的‘Saiti’。
Saiti笑了笑:“我是第一次來,當然是早點來最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商雀好奇的目光,他溫柔的側過身,朝她點了點頭,舉止彬彬有禮,頓時讓商雀心生好感。
宋子威察覺到她臉頰有些泛紅,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Saiti,有些不高興,吃醋問道:“被哪個帥哥勾走了魂魄?”
被Saiti吸引後,又被吃味的宋子威拉回過神來的商雀搖了搖頭,小聲道:“我覺得……這人可能認識頃禹。”
宋子威有些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女人的直覺嗎?”商雀戳了戳碗中的飯,皺了皺眉:“我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難道肖哥就是因為他才請假休息的?”旁邊的弓衛一邊啃著包子,一邊道:“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過節嗎?”
商雀又瞥了一眼Saiti,因著他們刻意壓小了音量,因此那邊的那隊隻聽得見這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並不知他們具體談了什麽,隻是直覺他們可能再議論自己而已。
見Yuli的隊伍吃完早餐就要離開,商雀最後又盯了一眼Saiti,對宋子威他們說道:“我也說不上來……”
她隻是覺得Saiti雖然溫柔,但好像在看著別人的時候,眸底也是化不開的冷意。
她不知為何想到了林祈深,便覺這兩人一個外冷一個內冷,似乎都沒有多大區別。
——
教練得到商雀給肖頃禹請假的消息時,是不太高興的。
他皺眉就開始斥責:“她可是隊長啊,怎麽又請假?這個月她請假的次數也太多了點吧?這樣一來訓練量怎麽夠呢?”
商雀在一旁道:“前兩次不是沒辦法嗎?”
“前兩次可以理解,怎麽這次要請假?”教練搖頭:“不行,你打電話把她叫過來。”
商雀隻好點頭去叫肖頃禹,怕影響正在訓練的隊友,便打算出門給她打著電話,恰巧碰見了林祈深,後者問:“怎麽了?”
商雀見到他,便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跟他說了一遍,林祈深覺得這並不像肖頃禹的作風,便追問商雀緣由,商雀歎了口氣,跟他說:“這不是Yuli戰隊今天來了嗎?頃禹和他們中的一人認識,就難免會碰上。”
她一說完,身後便傳來笑音。
有人問:“是在躲我嗎?”
……
躲人請假被教練拒絕,出門電話被正主聽見。
肖頃禹得知這一消息時,重重的歎了口氣,隻覺得上天真是在和她開玩笑一般,她越不想做的事越需要做,越不想見的人越需要見。
等到她從宿舍到了訓練室時,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林祈深。而後目光輕移,便與旁邊的Saiti對上了視線。
Saiti道:“或許我可以借用你的時間,讓你帶我參觀一下這裏嗎?”
肖頃禹一聽,看了看教練,見他點了點頭,又撇向林祈深,他也沒有拒絕,便知今日是躲不過去了,隻得點頭道:“好。”
Saiti很高,大概與林祈深差不多,一米八幾的樣子,高出了她半個身子。他雙腿一邁便能走得很遠,但他仍十分紳士的將邁小步伐,等她和自己持平,然後替她拉開門。
——融洽得就像久別重逢的故友。
“真是讓我難過,Qinli。”Saiti出門後,喊出了她在國外的名字:“為什麽要躲我呢?我以為我們再見麵,應該會有很多話聊聊。”
“或許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我的中文名,Saiti隊長。”肖頃禹道:“你是中國人,我的名字對你而言沒有難度吧?”
Saiti打量了她一眼:“你不喜歡Qinli這個名字嗎?”
“不喜歡。”肖頃禹直白的告訴了他:“而且,你現在應該在國外,而不是在Yuli戰隊。”
他們一起下著樓梯,Saiti扶著把手,因著和她對話嘴角噬著笑意,他回頭看她:“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麽回國。”
肖頃禹沒有被他的笑意晃花眼:“你明明知道我之前回答過你。”
“我想這裏並不是很好敘舊的地方,或許我去拿兩瓶酒,和你去天台聊天嗎?”
“我怎麽覺得你對Amn戰隊比我還熟悉。”肖頃禹笑道:“還需要我給你介紹嗎?”
也不知道他和Suri說了什麽,肖頃禹就在旁邊看著Suri從冰箱裏拿出兩瓶不醉的果酒給他,然後他抱著回來,按了下電梯。
“我來拿吧。”肖頃禹朝他伸出手:“大早上的,冰不冰啊。”
Saiti搖頭拒絕了她:“不了,我拿著就好。”
說著,在電梯門打開後走了進去,選中樓層,又瞥了一眼沉默的肖頃禹,好半天,他才道:“我以為你如果回國,至少會和我說一聲去哪,卻不料你直接讓別人轉交給我了一封信……即使你拒絕了我,但我們不還是朋友嗎?”
肖頃禹沉默的看著電梯層數,看著它飛快的往上飆升,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抱歉,我不擅長這件事。”
Saiti沒有說話,肖頃禹就沒有回答,氣氛好像因為她這句話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中,最後被電梯到達樓層後‘叮’的一聲打破。
早上的風有些冰冷,肖頃禹甫一踏出來,便瑟縮了一下,Saiti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在肖頃禹想要拒絕時按住了她的手。
“我找你上來是想和你敘舊的,可不是想讓你感冒的。”
肖頃禹便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一路走到欄杆出,靠著道了一句:“看見你在Yuli還蠻驚訝的,你怎麽會去Yuli戰隊呢?”
“我本來算過國內的戰隊,Yuli和天命是你最有可能去的,但天命的成員自持甚高,我就想你肯定不喜歡那裏的氛圍,便去了Yuli。”Saiti歎了口氣:“誰知道你去了Amn,按理來講,你是會求穩的,倒是我猜錯了。”
說著,他將果酒給她了一瓶:“這酒不醉,你能喝的。”
肖頃禹接過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話,想了很久,她決定對他剖心置腹。
“Saiti,我們認識了這麽久,我的確不該悄無聲息的離開,我向你道歉。”她道:“隻是國外的經曆對我而言並不算好,或者說是很糟糕,我想把國外的一切拋去,而你的喜歡讓我無法適從,因此,並沒有妥善處理好這件事,讓你難過,我很抱歉。”
Saiti道:“就像以前那樣,做朋友也不行嗎?”
“我以前覺得不行,因為我拒絕了你,我覺得再見麵難免有些尷尬。”肖頃禹將酒蓋揭開,對著他的酒碰了一下,算是幹杯:“在今天見到你後忽然想明白了,能知曉我曾經事情的人也不多,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互相知道對方的品性,你這麽好的一個人,不和你做朋友了,我卻是舍不得了。”
說著,她又補了一句:“也希望你不再提那件事。”
Saiti喝了口酒,開始岔開話題,給她講他回國途中遇到的趣事,肖頃禹時不時附和兩句,時不時被他逗得一笑,他們氣氛融洽無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深夜打比賽補貼隊用時,去燒烤店吃烤串犒勞自己的場景。
“對了。”Saiti忽然想起來:“你的手還好麽?”
肖頃禹點了點頭:“隻要不喝純度高的酒,就大概率沒有問題。”
“我這次回國碰見了之前給你做過手術的醫生,他讓我轉告你,時間到了,有空的話記得回去複查一下。”Saiti有些不讚同的看著她的手:“Amn戰隊的強度訓練挺大的,雖然我也不勸你,但也希望你心裏有數,醫生也說過不是嗎?”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肖頃禹看著自己的手,想到自己因為摔傷去醫院做手術的樣子,又想到手術完成自己的手卻留下顫抖的後遺症,差點把自己逼瘋,不分日夜的複健,不分日夜的訓練,終於讓自己的手暫且在打遊戲時不會顫抖,恢複到了她以往的水準。
但在不訓練時,仔細看去,還是會隱約有些顫抖。
這可能也是她想斷絕過往聯係的一個重要原因吧,肖頃禹想,也就是在手傷後,她知道自己和林祈深的差距越來越大,開始恐慌起來,畢竟她的手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若是哪一天惡化忽的爆發出來,她的電競生涯也就止步了。
對於電競選手來講,手是一點不能受傷,但凡傷筋動骨都會影響到手部的靈敏度,而靈敏度決定他們能不能靈活走位,會不會影響團隊的配合。
興許是最近太過順利安逸了,讓她都快忘了自己身上有這樣一個定時炸彈,肖頃禹有些自嘲的想到,喝了一口果酒,心裏又懸上了。
等放假的時候去國外看看吧,她這樣想到,根除是不可能的,她隻希望能緩一緩,緩過明年的爭霸賽。
說起來明年的爭霸賽,Amn一隊是必參加的,其他隊伍是擇優選擇,按理來講應該是二隊的幾率大一點,但是也有可能是在這三隊中,將優秀的納入,重新組建一個隊起來,配合Amn的一隊一起參賽。
明年的爭霸賽她勢在必得!
她也想和林祈深並肩作戰一次,算是了卻自己多年的心願吧。
肖頃禹想到這,忽的一笑,說起來她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林祈深,自己能踏上電競之路,都是在他的影響下,如果不是他,她興許還在大學念書,或許談一場戀愛,和朋友談論聊天,為讀書的事情犯愁,和平常人沒什麽不同。
因為他,她平凡無趣的人生多了一絲色彩。
“雖然我們不再是隊友。”Saiti將酒罐和她的輕輕碰了碰:“但作為對手,我們始終有在賽場上見麵的時候。”
“酣暢淋漓的打一場,似乎也未嚐不可。”肖頃禹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