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陀夫隻是禮貌地微微一笑,看不出他有任何驚訝、欣喜或是懷疑的意思。然後,他領頭走向一間顯然也是餐廳的房間,但和中午那間相較之下,現在這間比較小,也比較有親切感。
“你和我,親愛的貝萊先生,”法斯陀夫笑容可掬地說,“要單獨吃一頓家常晚餐,就我們兩個人而已。如果你喜歡的話,甚至可以叫機器人通通走開。而且,我們也不要談什麽正事,除非你真的很想談。”
貝萊並未說什麽,他隻是站在那裏,望著四周的牆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片搖曳生姿、閃閃發亮的綠色圖案,由下往上,無論亮度或色調都逐漸遞增,其中顏色較深且閃爍不定的部分,看起來有幾分像海藻。一言以蔽之,這個房間活脫一座位於淺海海底的明亮洞穴。整體而言,這種效果令人頭昏眼花——至少貝萊有這種感覺。
法斯陀夫一眼便看出貝萊的表情代表什麽意思,他說:“我承認,貝萊先生,這並不是一下子就能習慣的——吉斯卡,把牆壁的亮度調暗一點——謝謝你。”
貝萊這才鬆了一口氣。“謝謝你,法斯陀夫博士,我可否先去一趟衛生間?”
“當然可以。”
貝萊卻有些遲疑。“能否請你……”
法斯陀夫嗬嗬笑了幾聲。“你別擔心,它完全正常了,貝萊先生,不會帶給你任何不便的。”
貝萊點頭示意。“非常感謝你。”
一旦關掉令人難以忍受的幻象,這衛生間——他相信正是自己之前用過的那間——就是個單純的衛生間,隻不過即使在夢裏,他也從未見過這麽豪華、這麽舒適的格局。它和地球上的衛生間——裏麵是一排又一排一望無際的小隔間,每間都標示著僅限一人使用——有著天壤之別。
它的潔淨幾乎達到光可鑒人的程度,仿佛你每次用過之後,都能撕下最外層的分子薄膜,重新貼上一層新膜。貝萊隱隱然覺得,如果自己在奧羅拉待得太久,回到地球後勢必無法重新適應,因為地球人早已被迫將清潔和衛生之類的觀念束之高閣——隻能在心中頂禮膜拜,永遠無法達到這樣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