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中傳出輕聲的呢喃,音量幾乎在聽力極限之下。那是一種不規律的聲響,聲音雖小但相當明確,而且相當有威脅性。
不過,並非這個聲音吵醒拜倫?法瑞爾,將他從沉重、不寧的睡夢中拉回現實世界。此時,他正在不停地輾轉反側,想擺脫小桌上發出的一陣陣“嘟嘟”聲,而他的努力卻徒勞無功。
他一直沒張開眼睛,隻是笨手笨腳按下了開關。
“喂——”他咕噥了一聲。
收話器中立刻有聲音傳出,聽來既刺耳又響亮,拜倫卻懶得將音量調低。
那聲音說:“請找拜倫?法瑞爾好嗎?”
拜倫終於張開眼睛,麵對著周遭濃重的黑暗。他感到口幹舌燥,並察覺室內有一絲徘徊不去的氣味。
他答道:“我就是,請問哪位?”
那聲音不理會他的回答,徑自說下去,聽得出越來越緊張,而且音量不算小:“有人在嗎?我想找拜倫?法瑞爾。”
拜倫用一隻手肘撐起身子,看準影像電話的位置,猛力拍了一下影像控製鍵,小小的熒幕便亮起來。
他說:“我就在這裏。”熒幕上出現一張刮得幹淨、左右有點不對稱的臉孔,他認出那是桑得?鍾狄,“早上再打來吧,鍾狄。”
他正準備關掉通話裝置,鍾狄又說:“喂,喂,有人在嗎?這是不是大學樓,五二六室?喂。”
拜倫突然發現訊號輸出電路的小指示燈沒亮。他暗自咒罵一句,趕緊按下開關,指示燈卻沒有任何變化。這時鍾狄終於放棄,熒幕變得空無一物,隻剩下一塊正方形的空洞光芒。
拜倫關上熒幕,然後趴下來,拱起雙肩,試圖再將腦袋埋進枕頭裏。他生氣了,首先,誰也無權三更半夜對他大吼大叫。他瞥了一眼床頭板上微亮的數字,現在是三點十五分。將近四小時後,室內的光線才會重新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