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言者們圍坐在圓桌周圍,個個都在精神屏蔽的掩護下。仿佛他們不約而同,全都將心靈隱藏起來,以免對第一發言者有關崔維茲的陳述,做出難堪的侮辱。他們唯一的舉動,隻是偷偷向德拉米看去,即使隻是這樣,也已經泄露了他們的態度。在所有的發言者中,德拉米的無禮是出了名的。就連堅迪柏,開會時偶爾也會說些應酬話。
德拉米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目光,知道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隻好挺身麵對這個難局。事實上,她並不想逃避這個問題。在第二基地的曆史上,從來沒有第一發言者因為“錯誤分析”而遭到糾舉(她故意發明這個說法當做掩飾,其實言外之意就是“無能”)。現在卻有了這個可能,因此她絕不會猶豫畏縮。
“第一發言者!”她以柔和的語氣說,她臉上毫無血色,蒼白的薄嘴唇看來更像是隱形的。“這可是您自己親口說的,您的意見沒有任何根據,心理史學的數學未曾導出任何結果。您是要我們根據玄奧的直覺,作出一個重大無比的決策?”
第一發言者抬起頭來,雙眉緊緊鎖在一起。他注意到眾人都將心靈屏蔽起來,也明白這代表什麽意思。他以冷靜的口吻說:“我並不諱言缺乏證據,也沒有提出任何偽造的結果。我向諸位報告的,是一位第一發言者強烈的直覺——這位第一發言者一生都在鑽研謝頓計劃,累積了數十年的經驗。”他帶著鮮有的孤傲神情環視眾人,令他們的精神屏蔽一一軟化並解除。德拉米(當他的目光轉向她的時候)是最後軟化的一位。
她趕緊在心中注滿毫無敵意的坦然情緒,仿佛什麽事都未曾發生。“第一發言者,我當然接受您的說法。然而,我想您大概願意重新考慮一下。既然您對求助直覺這件事,已經表示羞愧之意,您會不會希望將這段發言從記錄中刪除。如果,根據您的判斷,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