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侯滄海在高州第一人民醫院與方景波見麵。
方景波白白胖胖,遠看滿頭白發,細看頭發根上有白發痕跡。他將灰色襯衣紮進褲子,有著國有企業醫藥公司職工的派頭。
“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侯主任盼來了。我當外公了。家裏那位老太婆天天在催,讓我馬上去。老太婆想外孫想瘋子,摧得我心髒病幾次發作。侯主任來了,我總算得到解放。”
“我不是侯主任,按照二七公司慣例,叫我侯子。”
“你是領導,我怎麽能叫綽號。那我叫侯經理。”
“老方,我不是侯主任,也不是侯經理,大家都叫我侯子。”
“你在不管部,那就叫侯部長。”
在稱呼問題上爭執了一會兒,最終沒有達成共識。方景波堅持稱呼“侯主任”,侯滄海堅持稱呼“老方”。
第一回合結束後,方景波道:“我和侯主任一起院臨床費結了。當麵結清臨床費,我就可以走得清爽利索。我這人在二七公司工作幾年,守住了城內三家大醫院,雖然沒有將所有醫院一網打盡,也對得起二七公司。高州是被楊總遺忘的地方,這幾年他沒有來過,段經理一共才來三次。”
楊總自然就是大偉哥,段經理就是老段。由於南州二七公司流行綽號文化,侯滄海幾乎忘掉了偉哥是楊總、老段是段經理。
從公司得來的消息,方景波這人不思進取,幾年來滿足於守住三家醫院,每月銷售十七八萬,是雞肋。而在方景波自己觀念中,他在此地苦苦支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於是見到省公司的人就發牢騷。侯滄海沒有理睬老代表方景波的牢騷,跟著他到醫院結清臨床費。
方景波在醫藥公司工作多年,與醫生們確實很熟悉。凡是年齡稍大的醫生都與方景波熟悉,總會開幾句表示親熱的葷玩笑,互相調侃幾句。遇到年長的女醫生,方景波就講講兒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