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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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怎麽變得灰蒙蒙了?剛剛還是紅日高照的天空。

忽大年手搭涼棚仰望著,不由得蹙起眉頭,雨滴果然沒有征兆地淅淅瀝瀝砸下來,砸到幹燥的土地上,騰起一圈圈黃黃的土球,一會兒工夫雨滴便密集起來,細細的黃土便匯成泥湯了。這露天集會最怕下雨了,若澆成落湯雞便一點興致沒有了,廣播電台不是預報一連三天晴轉多雲嗎?怎麽剛剛還晴空萬裏,沒多大工夫就變臉了?

顯然,這雨可能澆毀明天的典禮,也飄下來一絲輕鬆。昨天他在醫院拔掉吊針,直奔萬壽寺給成司令打電話,想請他發一封賀電來,也是給沒黑沒明苦戰兩年的工地人一點鼓勵。可是怪了,第一次接通了,忽大年說了兩句,電話就斷了,再呼再叫,接線員總是回應聯係不上,打到最後他感覺接線員想說對不起,就砰地把電話壓了,這要是在戰場上不知道會毀掉多少機會。

指揮部主人感覺自己僅僅在病房躺了一個晚上,工地上的事情就亂成一團麻了,那個總工程師曾建議給他配個秘書,有什麽念頭隨時記下來,底下人執行起來不至於抓瞎。可忽大年冷笑著沒理睬,這些人是沒上過戰場,打仗時甭管多激烈,也隻有一個警衛員跟隨伺候。現在他似感覺到頭緒煩亂,他給毛巾澆點熱水擦擦臉,發燙的柔軟抹過眼皮,不經意間透過窗欞瞥見,機要員騎著挎鬥摩托衝進院子,把機要簿扔進一個窗口,腳下一轟便一溜煙不見了。

忽然,一張紅紅的臉頰在寺廟山門外被警衛擋住了,他正欲眯眼細瞅,那臉頰又被推到一邊了。這是一張好熟悉的麵孔啊!紅花般的容顏調動了忽大年的記憶,烏溜的眼睛,一咬一瞪,難忘的凶相馬上凝到了臉上。噢,難道她真的來了?看來,那個襲擊人就是她了?可她怎麽會找到古城來?還能找到本已荒涼的萬壽寺?真是邪了門了!她那點野功夫不至於演變得能掐會算吧?唉,心虛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找上門來,就要毫不畏懼迎上去,不是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