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郑海生最终还是离开了医院。刚一出病房，他就赶紧给叶涵打了一个电话，通报了省纪委监委那边传过来的信息，并让叶涵在办公室里等省纪委监委发来的传真。

一到八楼，郑海生就在走廊上看见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叶涵，她手上拿着几张传真纸。

“省纪委监委的传真到了吗？”郑海生问。

叶涵兴奋地扬扬手里的传真纸说：“到了，我正想给您送过去。”

郑海生接过叶涵手上的传真，一边看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办公室走去。

身材高挑的叶涵一溜小跑地紧跟在他的身后，尽量选择最简洁的语言说：“韩忠终于开口了，愿意揭发检举路桥集团副总刘海彬的索贿、受贿情况。

以前咱们接到的举报都是匿名的，缺乏具体细节，价值不大。现在好了……”

郑海生：“正好我们一接到相关的举报，我马上启动上会程序，刚好周书记在。”

风风火火的郑海生迅速走完了纪委监委的一些程序，马上带着材料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叶涵了解郑海生的办事风格，一早就等在门口了。

郑海生掏出钥匙，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锁一边问叶涵：“刘大奎和靳兰都来了没有？”

叶涵说：“咱们室的人什么时候上班迟到过？”

郑海生说：“好！我先把这份传真看一下，你现在就到小会议室去，通知他们准备干大活了。”

叶涵说：“你忘了？今天上午咱们新的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要来。

这会儿，他们正在小会议室里忙着整理汇报材料呢。要不等见过新的主管领导后再说？”

郑海生说：“见新的主管领导就这么重要吗？”

叶涵知道自己的失误，一伸舌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郑海生没吭声，坐在办公桌后看起了省纪委监委传过来的材料。

会议室里，靳兰看着为了分清材料页码，鼻子尖都快贴到纸上的刘大奎，忍不住打趣地说：“人啊，不服老是不行的！还是配副老花镜吧，老靳！”

刘大奎从来不敢招惹这个话里能带着小刀子的女同事，转眼看到林枫拎着两暖壶开水进来，马上掉转枪口，故作严肃地说：“谁让你这么早就去打开水了？回头开会水凉了，领导们怎么喝？”

林枫本来就有些气不顺，听了这番责备，赌气地说：“那领导签字给咱买个饮水机啊！为什么纪委监委安个饮水机，都怕别人说腐败？真正的腐败能让人看见吗？”

靳兰刚要开口，郑海生一步跨进了屋里，扬了扬手中的传真，不容置疑地说：“大案子来了，大家把手头的工作都先放一放。”

大家都停住了手头的事情。

郑海生拿出一份他已经签过字的搜查证给刘大奎，继续说：“韩忠交代出了路桥集团的刘海彬。刘大奎、靳兰，你们立即去搜查刘海彬的家，我马上向新来的夏副书记汇报，建议马上召开监委会，林枫做好和我去路桥集团找人的准备，要快，正好周书记在家，我刚走完相关程序，叶涵马上去省里拿口供和证据。”

靳兰指指桌上的材料说：“一会儿咱们纪委监委的新的主管副书记就要来和大家见面了，主任和党委的人也都来，咱们不是还要汇报工作吗？”

刘大奎也说：“郑主任，是啊，待会儿领导们都来了，咱们都不在，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来不及了，案子有了突破，就得马上行动，否则会走漏风声的。”

郑海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林枫匆匆忙忙地把桌上的东西往包里一塞，追上说：“郑主任，路桥集团是市里的大企业，我觉得还是慎重点好。”

郑海生没搭理林枫，只顾向车走去。

“林枫可真不会说话……”靳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对刘大奎和叶涵嘀咕着。

“唉，主任换了三拨，海生还是个部门主任，别是心理不平衡吧！”

刘大奎阴阳怪气地感叹。

靳兰笑道：“我看是你不平衡吧？海生上不去，你也没法儿进一格儿。

是不是？”

刘大奎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只呵呵一乐。

靳兰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大奎啊，我觉得您这种资历和身份，是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叶涵低声对郑海生说：“郑主任，我想还是我去传人，换别人去省城吧。今天不是要请专家给晓菡会诊吗？你还是去陪她吧。”郑海生想都没想便说：“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省里你熟，换别人去我不放心。再说，对方是大型国企的副总，还是我出面比较方便些。晓菡那儿有医生和护士照顾呢。”叶涵不死心地说：“孩子现在一定最需要你了……”郑海生挥手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