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检察官之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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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梁给郑岩他们详细说了一遍自己当年亲眼见证的场面,最后他说道:“我是亲眼看到林慧英杀了我弟弟李天柱两口子,和我的老母亲,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李天梁家前面的池塘水面铺满了睡莲,开着紫色或粉色或蓝色的花儿,那花香浓郁,被山野的风一吹,熏得人有点醉。

坐在水泥洗衣台旁的叶文婕被这风送花香熏得有点晕乎乎的。

她想,若不是因为办案,她倒挺想带着公婆过来这山野住上几天。

她回了回神,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刚才您说到,林慧英说李天柱强奸了她,她才要杀你们李家满门的。这李天柱强奸林慧英是怎么回事呀?”

李天梁看了叶文婕一眼,又低下头去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然后说:“这事儿,是我们李家的丑事儿。不说也罢!”

林乔生急了,忙说:“老先生,你没有听人们常说事出有因吗?没有林慧英被李天柱强奸,哪来的林慧英杀李天柱全家这个果?不弄清因果关系,这案子不好办呀!”

李天梁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额上青筋鼓起,火气冲天地吼:“你这样说林慧英就该杀我弟弟全家了?!”

郑岩忙起身扶着老人家的胳膊安抚解释:“不,不。我们的同志讲的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审查起诉,就是要查清案子的来龙去脉。不然,即使是把林慧英杀了,她心中也不服是不是?把事情搞清楚了,对是对,错是错,各是各码事,林慧英也就没有话说了。”

李天梁缓缓落座,想了一下,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烟:“这事呀!说起来,李天柱还真的有责任。那个时候,李天柱是我们李家庄的村长,有点浑。林慧英的男人叫李青峰,在外面的煤矿上工作,经常不在家。论辈分,林慧英应该叫李天柱叔叔的,没有想到,李天柱竟然对林慧英下了手……”

慕容曦皱眉问:“这事儿您知道?

李天梁回答说:“这事儿,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李青峰从煤矿回来找到了我,我才知道李天柱又犯下了孽债……”

李天梁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阴天的晚上,大概七八点钟,他吃过晚饭,想早点歇息,刚躺在**没几分钟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他看到畏畏缩缩的李青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猥琐讨好的笑。

“青峰,你咋来了?”李天梁说着便把他引进屋里坐下,又给他递上烟。

李青峰戴着一顶帽檐瘪瘪旧旧的藏蓝色绒布帽子,上身穿着深蓝色的确良料子的中山装,下身一条起满球的黑布裤子,裤管一个卷起,一个及脚踝,脚上一双破洞露脚趾的解放鞋。

他衣襟上有些脏兮兮的,还挂着几粒干了的饭黏子。整个人瘦小又佝偻,仿佛掰不直的一棵歪脖子病树。这会儿他接过李天梁的烟,抖抖索索地点了好几回才点着。

昏暗的灯光下,李天梁和李青峰两个人相对而坐,两个男人不停地抽着烟……

过了好一会儿,烟雾缭绕里,李青峰才犹犹疑疑说:“天梁叔,你看慧英这事咋弄呢?”

李天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青峰啊,这事儿,李天柱他不认账,我也没有办法呀!”

李青峰道:“这个……慧英也告了这么多次,又没告赢,还弄得大家都知道了这事,慧英也觉得没有脸面……你是知道的,这事儿如果不给个说法,慧英她会算完吗?”

李天梁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吧嗒吧嗒大口抽着烟:“那你说怎么办?”

李青峰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为情又讨好的笑:“叔,我这……嘿嘿,您,要不您老给李天柱说说,让他出200 斤小麦,算是补偿慧英的,不然,慧英还会给他闹下去!”

听李天梁讲到这儿,慕容曦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李青峰要200 斤小麦就算完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李天梁喝口茶,放下茶杯,微微笑了笑:“我们这儿都是这规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既然发生了,怎么着也抹不了。都是经老少爷们说合,男方拿点钱,就算完事。”

慕容曦听了皱着眉惊诧莫名:“嘿,这,这算什么规矩?”

郑岩不管慕容曦的质疑,他问李天梁:“那李天柱拿200斤小麦了吗?”

李天梁长叹一声,站起来,拖长了声调道:“哎,要是拿了就好了,就不会出人命了!”说着他就摇摇头,进里间去披了件藏青色袄子。

林乔生声调高了些:“大叔,这么说李天柱不愿意出这200 斤小麦了?”

李天梁从里间走出来,边拍打着外套上的灰和饭粒:“哎,这个混蛋,他不仅不愿出200 斤小麦,还把人家林慧英给得罪了……”

那是秋天的一个早晨,林慧英扛着锄头向村外走去,准备把村头自家那半块地除除草,松松土。当她快走到地头时,李天柱突然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在水渠堤坝上拦住了林慧英的去路。林慧英左躲右躲躲不开李天柱的纠缠,就站住了,手里紧紧握着锄头把,愤怒地斥问李天柱:“李老虎,你干什么?”

李天柱流里流气地笑着说:“你男人要200 斤小麦,行呀!

我们再来一次,我给你400 斤小麦!”

说着他就向娇小瘦弱的林慧英扑去,林慧英像个大力士一样高高举起锄头向李天柱砸去,却被身手敏捷的李天柱跳着闪开了。

见这个曾被自己征服的小女人真的拿锄头来砸自己,一贯目中无人的李天柱恼羞成怒了,他恶狠狠道:“好呀!今天不让你尝尝我李老虎的厉害,我就不姓李,看我怎么修理你!”

说完他再次狠狠向林慧英扑去。这次林慧英没能握紧锄头,那锄头咕噜噜从水渠堤坝上滚了下去。林慧英被高大强壮的李天柱一把压在了身下,她披头散发的,衣衫凌乱,但依然在顽强抵抗,无奈娇小的她实在不是对手,被李天柱死死压住了手脚身体,动**不得。李天柱正要扒拉她的裤腰带,却感到后背突然一阵麻,接着是剧痛,他停下来,正要开骂,回头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哥哥李天梁拿着根棍子,刚才那一阵麻和剧痛就是这棍子敲打的。

李天梁气得发抖地大骂道:“你个孽障,你想干什么?事儿闹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罢手。你是不是想死?”

林慧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无比惊恐和愤怒中回过神来,趁着李天柱不备,她立即挣脱了他的控制,从地上爬了起来,还狠狠给了李天柱胸口一拳,然后速速跑走。

李天梁喘着粗气,扔掉棍子,恶狠狠道:“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孽障!”

林慧英跑到远处站定,继续大喘气,她无比愤怒地回头看了李天柱一眼,然后颓丧疲累、踉踉跄跄地回家了。

李天柱从地上爬了起来,抚着被林慧英砸痛的胸口,又摸了摸后背,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就想离开。李天梁快速地伸出手揪着了他外套下摆,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喝问:“李天柱,你是不是嫌事儿闹得不大?”

李天柱甩开了李天梁的拉扯:“去,去,今后你少管我的事儿!狗拿耗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李天梁,向田野走去。

李天梁气得在水渠堤坝上直跺脚,呼天抢地地哀叹:“孽障呀,孽障!”